杨长、武松闻声止步,两人先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转身。 “公子有事?” “梅记的兔肚包,乃是京城一绝,你刚才恶意贬损,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简直岂有此理!” “嗯?” 原本是武松先开口问话,李郎却气鼓鼓指着杨长质问,弄得杨某人一脸错愕。 但杨长很快就明白过来,敢情眼前这矮瘦少年,与刚才插队者是同伴。 再仔细一打量,此人身材瘦小、明眸皓齿、面如傅粉,身穿蓝色长袍整洁透亮、用料极好,该是京城的富贵公子。 见杨长盯着自己不停打量,李郎立刻蹙眉呵斥:“狗眼乱瞟什么?说啊,你怎么不说话?” “呵呵” 杨长轻蔑一笑,冷声反驳:“不想被人看,干嘛出门上街?另外要我说什么?夸所谓的京城一绝好吃?那我可真做不到,这玩意儿也能叫包子?” “你” 李郎被怼得眼冒火星,张嘴喘了几口热气,平复心情才阴阳怪气反击。 “山猪吃不了细糠,看你这样儿也就配吃炊饼,跑到东京来装什么?” 杨长一点没生气,他拿起手里包子看向武松,意味深长说道:“哥哥,这东西真不如家里炊饼好吃,更别说与阳谷县的包子相比。” “三郎说得对,而且价格还贵。” 武松开口附和时,见那少年几个同伴靠过来,便急忙催促杨长:“咱们走吧,每人口味不一样,没必要强求。” “好” “等一等。” 正要走,又被叫住。 这次说话的,是另一个少年。 这人白衣胜雪,比刚才的蓝衣同伴个头略矮,且脸上稚气满满,但五官更加精致,就如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那英俊模样,看得杨长自惭形秽,都不忍心与他争执。 “有事?” “这田舍汉粗鄙无礼,公子休问他话。” “无妨。” 白衣少年轻轻摆手,看着杨长诚恳问道:“刚才听你们在争论,你的看法十分独特,梅记兔肚包人皆说好,不知为何说它难吃?有什么理由依据?” “其实没什么理由,就是我们吃过更好味道的包子,不过” 眼见蓝衣少年似要打断,杨长话锋一转举起包子,解释道:“不是每种食材都能做包子馅,就像这兔肚不易蒸熟,应该先有一次煮的工序,那样鲜味在中途会流失,而且这包子皮也太厚了” “所以你真懂包子?刚才提到阳谷县包子味道好,可以详细说说?” 白衣少年大眼睛满是好奇,杨长自然乐意给武大郎打广告,于是一本正经夸起来。 “当然可以,阳谷县紫石街武记,他家的包子品种虽少,但胜在做工精益求精,皮薄馅大、秘制调味,咬上一口满嘴都是香味,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真的?” “你我素不相识,有必要乱语骗你?公子不信可以去打听,他家在阳谷县很有名,有机会去尝尝最好” “我记下了。” 白衣少年郑重颔首,跟着追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三郎,得走了。” “哦,你想吃兔肚包?我刚才多买了一个,送你好了” 杨长将包子递出去,便与武松快速离开,然后消失在人群。 望着两人离去背影,白衣少年手拿包子沉默不语。 “公子,伱不想吃就扔了,我重新去买。” “不用。” 可能听了杨长吹捧,白衣少年咬了一口兔肚包,突然觉得没以前香了。 他顺手塞给蓝衣少年,说道:“这包子给你了,也不用再去排队,咱们回去吧。” “啊?您以前很喜欢的,别听那厮乱语” “阳谷县远吗?” “好像在” “阳谷县在郓州,离东京有五六百里。” 蓝衣少年答不上来,身边护卫进行了补充。 白衣少年闻言苦涩一笑,暗忖自己不能离开东京,五六百里外就是吃不上了,而后悻悻然向北往家走。 另一边,杨长随武松已走到远处。 “哥哥,我刚才说错话了么?就是突然想帮大哥宣传” “阳谷县离这么远,你宣传也是白费力气。” 武松摇头提醒道:“刚才那白衣少年,身边有一众护卫随行,想来必是京中贵人,你又与那护卫产生冲突,自报家门岂不惹祸?” “嘿嘿,我省得的,本打算报个假名儿” 看到杨长拿着包子憨笑,武松想起寓居柴进庄上的经历,随后咽下半個包子,正色说道:“咱们兄弟穷苦出身,尽量不与这些贵人来往,硬凑不到一块去” “我没打算攀高枝,对了哥哥,那鳝鱼包子多少一个?” “十五钱。” “看来两家都差不多,东京物价可真够高的,大嫂不是闹着搬家么?不如来东京卖包子?以他手艺必然大赚。” “嘶” 武松吸了一冷口气,暗赞杨长头脑灵活,随即回应道:“按味道来说,兄长的包子确实出色,或许真是一条路子,但东京在天子脚下寸土寸金,只怕也不易” “真可以试一试。” 听到杨长不停鼓动,武松只得点头肯定。 “兄长对三郎言听计从,等回去你找他好好说说,不过东京的包子品种花样多,他也要增加新口味才行。” “有几种拿手的足矣,我看京城这些包子铺,挖空心思推陈出新没意思,其实求新求多不如求精” 看着咬开的鸡肉包子,杨长认为包子没经过时间沉淀,只要是肉就往面团里包成馅,却没考虑味道是否契合。 诸如肚肺这种内脏不好除腥,而宋代还没足够佐料来中和。 好在此时的食材,都是纯天然无污染,卖点就是食材鲜味。 想到这一点,杨长明知味道不怎样,还大口往嘴里送,看得武松一脸诧异。 “记得你不干活,就没有这种胃口,可今天为何” “哥哥忘了?” 杨长扬了扬右手,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刚才我活动了一下,你教的擒拿真管用。” “我刚才没看见。” 武松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脸色变得肃然:“那几个护卫印堂发亮,真动起手来胜负难料,也就是三郎天生神力,否则外人根本擒拿不住,你以后得用心练!” “知道了” 杨长像个学生一样,唯唯诺诺附和着。 元宵之后几日,每天暖阳当空。 京城百姓仍在过年喜庆之中,杨长每日拉着武松四处闲逛,打算好好游玩一下北宋都城。 不得不说,相比只有几条街的阳谷县,这座北宋都城是个庞然大物。 处处皆是人,处处皆是景。 在古代的东京汴梁,杨长看到了真实的《清明上河图》,那只不过是城东南角的一处。 两人游玩了数日,过了正月二十就准备返程。 临行前,杨长建议为兄嫂买点礼物,遂与武松来到繁华的马道街。 武松为武大买了顶帽子,而杨长则来到一家胭脂铺。 可他刚进门,就遇上了‘冤家’。 “是你?” “真没看出来,你这粗鄙田舍汉,居然会来买胭脂,送给相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