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霍恩，安格林帮的头目，答应了安东帮忙。但是，这个“帮忙”的方式，安东很快发现，并不由自己做主。 诺霍恩倒了一些他喝剩下的酒，让安东与十三，和他一起喝了一杯。 他咽下这杯酒的同时，眼睛咕溜溜地转了一圈，说道：“我有主意了。” 你有主意了？安东顿了顿，没有立即说出自己的方案，而是让他先来。 诺霍恩说：“我们先去天马里搅一搅。我早就看那不顺眼了。” 安东说：“我们应该以情报为主。这家赌场一下子没了一千多个代币，一定有人知道玄机，比如经理、兑换人什么的……” “没错。”诺霍恩点头，顺便把话题拐到了完全另外一个方向上：“天马的经理，叫做莫里茨的一个小瘪三，记住做了他！” 安东不得不打断他：“最重要的，是找到有关术士下落的信息，其次是军火下落的信息。不是吗？”他看了一眼十三。 诺霍恩说：“当然，这是咱们合作的基石，我明白的。但顺便帮我处理掉一些竞争对手，岂不是一石二鸟？” 十三摇了摇头：“我们先说行动的具体安排吧。诺霍恩，你熟悉温格堡，你说。” 诺霍恩说：“唔，天马是科德温人下金蛋的鹅，看场子的人不会少。我们可以先创造一个足够大的干扰，调开打手们。” “比如？”安东问。 诺霍恩说：“我可以派人去抢他们的码头，或者拦几辆他们的马车。为了最好的效果，这些袭扰可以从今天就开始。到他们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我们长驱直入，一把火把天马烧了！” “一定要这么声势浩大？”安东听不下去了。科德温人地盘上的一个大火炬，只要威格佛特茨有半个正常运作的脑子，就知道有人盯上自己了。如果他与科德温人真的合作的话。 不，他说出了自己的方案：“我混进去赌场，争取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从赌场方面得到我们想要的信息，摸出来与你们汇合。然后，在他们发现前，我们直接端了术士的藏身处，大概率军火就在他身边。” “听起来像是找死，猎魔人。”诺霍恩说：“而且，这样对科德温人……尤其是他们的赌场，没有造成任何破坏。这我可不干！” “那批军火，可是艾伯嘉老大的东西。”十三出声提醒诺霍恩道。 安东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似乎，他是诺霍恩也需要惧怕的合作者、或者上司。 诺霍恩说：“按我的方案，他们不会有时间搬走那些东西的。到时候，他们要么来救援赌场，要么撒腿逃跑，谁顾得上那些死沉的玩意？” 十三皱着眉想了想，似乎接受了。 但安东的诉求可得不到保障。他摇头说：“不。这样，术士有充足的逃跑时间。我不能同意诺霍恩的方案。” 诺霍恩吐了口唾沫：“嗬，听起来，这老巫师可把你得罪惨了。怎么，他把你的妞变回正常人了？或者，把她变成了男人？” 安东翻了个白眼：“别跟我开玩笑。这家伙我不能放过，他就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你们能找回你们的军火，但我也得拿住他！要想逮住他，就必须要保密、出其不意！” 诺霍恩说：“我们可以跳过你的。现在，我毕竟知道你的线索了。”他的脸色如常，仿佛这句不怀好意的话，跟问日安没区别。 安东说：“然后你们自己对付术士？你们自己心里也没底吧。” 安东思考着。听起来，这两人的诉求很明确。十三只想找回丢失的军火。诺霍恩在此基础上，还想烧了天马赌场，让科德温人吃亏。也许，自己的诉求可以和他们调和一下，毕竟，安东需要用到安格林帮的支持。 安东提出了新的方案：“这样吧，我还是先混进去，摸到信息。你们在外面策应。我一摸到信息，十三带一半人，跟我立即去追踪术士……与军火。剩下的人，诺霍恩，你完全可以带着他们把我们丢下的烂摊子砸完。但最好晚点点火。” 诺霍恩勉强同意了：“也行。我大概需要……一星期时间准备。” “一星期？”安东说：“不能现在就行动？”今天从金苹果酒馆出发时，他还带足了炸弹与药剂。 诺霍恩说：“当然不可能！需要点数人手、分发武器——这次对付的是科德温人，原来的破铜烂铁肯定不够，还需要准备预备队……” “三天，行不？”安东问。 “会很急。”诺霍恩说：“但，也可以。看在你这么急的份上。” “此外，”诺霍恩又说：“那些我提到的干扰，抢劫码头、货车、店铺什么的，这总可以吧？兄弟们也要赚钱分润几个的。” 看来，这些事上，自己是不得不同意了。 安东说：“还请把它们伪装成正常帮派冲突的样子。” 诺霍恩这下满意了。 十三也点了点头，说：“我也没意见。只要可以找回货物就好。但是，如果军火出了问题……我俩肯定要吃挂落，不过猎魔人，也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的。” “甚至可能派的人就是你对吗？”安东说：“我完全明白。尽管前几天，麻烦已经在我的小腿上，狠狠咬了一口了。” 两个帮派分子深沉地颔首。 安东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需要跟这么多人一起行动，比一个人单走麻烦太多了。 但哪怕这么麻烦，安东也要借助这些力量，追上这个已经跑远了的骗子术士。 在安格林帮紧锣密鼓地筹备的这三天里，安东也没有闲着。他当然没有又找到什么怪物来猎杀，他还想继续养精蓄锐呢。 不，他的准备是，去温格堡的几家赌场去考察了一下情况。 澄清一下，肯定不是去玩牌的。他现在的钱，要省着花，才能在回凯尔莫罕的时候，腰袋里可以揣几个子儿。 在接下来的渗透行动里，安东要按计划一个人打入天马赌场。在行动前，安东觉得，自己最好要对赌场有点基本了解。 所幸，除去天马赌场之外，在温格堡这个交通枢纽，大大小小的赌场多的是，其中的大部分更是认金克朗当门票的地方。 在其中的几家厮混一段时间之后，安东对赌场这个行当有了些基本的了解。这些赌场，主要的项目，除了安东熟悉的桶子牌，就是骰子，也有一种玩猜牌大小的、俗称“双龙”的把戏。 安东发现，自己多少一定是沾点赌术天赋的，或者是纯粹的运气好。他用两个金克朗，抱着试试的想法……不，“调研”的想法，第一次玩了玩这个所谓的“双龙”。 这是一种简单到离谱的游戏。可以两人对局，也可以开大盘。每人有一张牌面，然后抽一张底牌。两张牌拼在一起比大小，有几种简单的组合增值方式。 看起来，这是一种纯粹看运气的游戏。安东的前面几把，确实是靠运气赢的，但逐渐了解规则之后，安东似乎本能地对自己的赢面，以及对方的真实意图有了洞见。 输少赢多，他的两个克朗，很快变成了十几个克朗，加上四十几个杜克特。 当然，在牌友和庄家绷不住之前，安东及时地从牌桌告退了。 不是怕打起来，而是从来温格堡一路上卓尔坦输给自己的经历中，安东明白了一点：牌桌上，输的最惨的，往往是会玩的。 在这之后，他基本上不出手了，主要的空闲，花在了看别人玩骰子上。这一项兰伯特与杰洛特喜欢的不得了的游戏，安东觉得一般。 这实际上是另一种比大小，但比用纸牌玩的繁琐多了。 提到卓尔坦，矮人得知安东与安格林帮的计划后，打算也参与进来。 安东考虑到砍杀者的禁令，对此颇有些疑虑。卓尔坦摆了摆手，说自己和朋友们，到时候会带上面罩，保准全温格堡谁也认不出来。 安东对此不太确定。不是不相信卓尔坦的保证，而是卓尔坦与他的矮人朋友们，往安格林帮的人类队伍里一站，谁都能看出他们的不一样。 而温格堡又有几家非人种族帮派？ 不过，安东看着周围金苹果酒馆和往日一样平和、热闹的氛围。砍杀者在知道了发生的一切后，会不盯着自己？ 他会不知道卓尔坦跟自己的关系？ 他会不知道卓尔坦现在的提议？ 在温格堡其他地方也许可能。但是在非人种族聚居的码头区，他一定知道。 他没有出来阻止，这也是一种不挑明的许可。 安东接下了卓尔坦的提议，让他们到时候也在赌场外的隐蔽地点守候。 他顺便写了一封信，收信人是女术士叶奈法。信中，安东写明了自己掌握的与威格佛特茨有关的证据，以及自己关于这个人的警告。信件由旅馆老板阿尔平转交给砍杀者，然后再运入王家城堡，交到叶奈法手中。 这是他能做的所有准备了。剩下的，就是等待预定攻击赌场的那一天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