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啷、叮啷、叮啷……” 冰冷的铁链缠绕着她年轻、柔软的身体。 这座空旷的，沉闷的宫殿中，她像一只生了病的猫儿，吃力地在地上爬行。 周围的阴影里潜伏着一双双火热的眼睛，她本能地感觉，那不是人类的双眼。 而是某种诞生于污秽的怪物。 宫殿尽头，高坐着一尊山岳般令人喘不过气的身影。 “没错，就是这样。”他说。 他的声音如同一双寒冷、滑腻的手，引导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她恐惧、她怨恨，可她无力反抗。 “只要你乖乖地服从，一年后，我会放你走的。这并不漫长，不是吗？” 月光如水，从天窗倾泻而下，温柔地将她拥抱。 她实在太美了，像雪山上的兰花，像深海下的宝石。 美得令人忍不住想要伤害。 ………… 安静的修炼室内，离洛猛然睁开双眼。 她的瞳孔鲜红似血，凝而不散的黑雾仿佛一只怪兽，时刻吞食着每一寸肌肤。 “姐姐，你别这么拼命好不好，休息一下吧。”离笙面露忧虑地看着她。 离洛闻言，伸手将她抓到眼前，神色阴冷地道： “你在担心我？” 离笙被她的目光吓到了，低声说：“不，不行吗？你是我仅剩的家人。” “当然不行。” 离洛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起来，“你记住，是我将你害成这副模样。在这世上，谁要是伤害了你，你就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绝对，不可，遗忘仇恨。” 她周身的黑雾突然像炽烈的火焰般跳动起来，迅速充盈了整个房间。 离笙惊恐地闭上眼，在她耳旁，响起一阵阵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的，急促而混沌的低语。 ………… 青崖城地处古鹿部落的西南方，拥有五十多万人口，占地四万余顷。 如此规模，放眼整个北域雪原也可列入中游。 然而此刻，这座城市仅剩下三名先天武者坐镇，后天五重以上的武者也才刚刚破千。 用动物来比喻的话，就是一只空有体型，却无骨骼支撑的瘫痪巨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南方诸国发动侵略，五大部落便会采取统一的措施： 将各自属下中小型城市的精锐，全部抽调至几座主城。 这样做的好处，当然是能保证核心的区域不被攻破。 但缺点也显而易见。 黄昏将近。 代理城主岑勐站在城楼上举目眺望，看似平静的眼神偶尔闪过一丝不安。 “岑兄，这个时候了，他们应该不会来了吧。”副官不太肯定地问。 岑勐微微摇头，“还早着呢，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要还没动静，兴许就是放过咱们了。” 北域雪原太过广袤，大大小小的城市一千多座，而且彼此间最少有两天的行军路程。 要想全部攻打一遍，没几年时间根本做不到。 正因如此，敌军为了提升效率，通常会选择性地放弃一部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偌大的青崖城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每个人都仿佛被送入了冥界的刑堂，等待死神的审判。 忽然，“咔嚓”一声，城楼檐角的一根冰柱断落下来。 岑勐浑身一颤。 “来了。” 赤色的旗帜如同催命的符咒，一面一面从远方的地平线下升起。 尽管脚下的城墙高逾百丈，足以抵挡最可怕的雪崩。 但在那飞快逼近的万人军阵面前，无法带来哪怕一分一毫的安全感。 一万人看似不多，但先天境足足占了十分之一。 更何况，其中隐隐传来某位灵墟境强者的气息。 只要他们愿意，不到一刻功夫，便能将这青崖城里里外外屠个干净。 “城内的人听着，马上开门投降。稍有拖延，后果自负。” 听到传音，岑勐和两名同僚对视了几眼，不约而同垂下了头颅。 随着城门缓缓开启，屈辱而绝望的气氛迅速地蔓延开来。 “传令下去，一炷香之内，城内所有居民必须敞开门户，在街上排队跪好，等候检阅。” “另外，十岁以上的女子要保证身体清洁，若有人敢故意自污的话，下场自己想吧。” 是夜，黎国将士在青崖城大肆搜刮抢掠，更有种种难以言述的兽行。道德礼法之类的，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第二天黎明时分，各条街道都是血迹淋漓，哀怨哭嚎之声不绝于耳。 人间地狱，莫过如此。 然而，这样的惨况，接下来的几个月每天都在发生。 只是地点有所不同罢了。 北方的夏季总是很短，不经意间便倏然而去。 蓝川独自站在小院里，望着不断凋零的黄叶，心情有些沉重。 这段日子，他身处鞑里王城，可谓衣食无忧，怡然自在。 可每一次出门，都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各种有关战乱的消息。 一万、两万、十万……伤亡数字以令人揪心的速度飞快增长着。 前世生在和平国度，蓝川对真实的战争并没有太深刻的体会。但如今，他仿佛能从风中听到那一个个亡魂的哭诉。 “可这又怎么样呢，凭我的修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公子，这是天狼斗技场送来的对战名单，您要不要看一下。”一名侍女走近过来，轻声询问。 “嗯。” 蓝川将名单接过来。 半个月前，他从旁人口中了解到斗技场的存在。 简单来说，这是提供给修为相近的武者切磋技艺的地方，并且会定期举办擂台赛。 自从凭借千叶大玄丹突破到九重境后，蓝川的修行便进入了瓶颈期，提升十分缓慢。 对于武者来说，战斗是跨越瓶颈的最佳方式。 因此他找到王城内最大的斗技场，报名参加了本期的擂台赛。 “今晚就有我的场次吗……呵，总算有个像样的对手。”看过名单后，蓝川喃喃说道。 “公子，我可以去观战吗？”侍女满含期待地问道。 “不是说过了吗，你们只要把各自的事情做完，想干什么都可以，不必向我请示。” “谢谢公子!” 入夜。 王城到处灯火通明，依旧一副繁华景象。 蓝川独自走入斗技场，刚进门，嘈杂的人声似欲将他淹没。 他皱起眉头。虽然不喜，但还是迈步挤进了这片狂热的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