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精品书屋>武侠修真>玄冕无极> 第二章 白马倥偬 烈火焚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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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马倥偬 烈火焚心(中)(2 / 2)

朱柏将此马视为至宝,从不许旁人染指,因其神速,遂从“白驹过隙”中取意,命其为“白隙驹”。有次朱棣与朱柏同游,朱柏曾言:人说道长飞仙,皆曰“驾鹤西去”,乃神仙逍遥;他日我若得道,必驾“白隙”归去,又是何等洒脱!

这几日来纠缠得他头脑欲裂的难题豁然开朗,原来朱柏早已决心“以死明志”!联想起白日里内堂相托的种种情形,那句“我身为太祖子孙,岂能任人羞辱!”的铮铮之言,这个结局其实早有预兆,并不难猜。只一夜光景,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白马少年纵马一跃,就这么惨烈地去了……

想到此,朱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滚滚泪水奔涌而出,就像这漫长的黑夜一样,无声地呜咽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周言走了进来。他没有注意到朱棣正在无声地流泪,禀报道:“大哥,我回来了。失火的正是湘王府,荆州城现在全城戒严,任何人等不得出入,情形相当紧张。我潜入湘王府后,发现王府已被重兵包围,我四下找了许久,找不到湘王殿下,隐隐听说……”

他有些吞吞吐吐,又不敢有所隐瞒:“隐隐听说湘王殿下投火自焚了……不过此事我还未探得确切,还请大哥切莫心急。现下官兵已将王府人众尽数关了起来,城内人等有妄言议事者也立遭捕拿,是以一时难以探明详情。我想着大哥急等消息,就先回来禀报……”

朱棣抬起头,冲着周言摇摇手,周言这才看见他脸上满是泪痕。

“你不用再去了,去,去把纪纲喊来。”

“大哥,你怎么……”

朱棣又冲他摇了摇手,意思叫他不要再问,又说:“你去把纪纲叫来,他应该在玄真道长房内。”

周言不便再说什么,退出去把门带上。没过多久,他就领着纪纲过来了。

朱棣问:“冷如风如何了?”

“箭矢已经取出,敷了金创药,道长看他太过虚弱,运功助他疗伤,睡了一会儿,刚刚醒来,就急着要见大哥你。”纪纲答道。

“走,去看看去!”朱棣抹干了脸上泪痕,急冲冲地赶出门去。

朱棣再见冷如风时,他的脸上已经有了血色,想是玄真为他疗伤运了不少内力。

冷如风一见到朱棣,立即说道:“燕王殿下,只怕你们早已被人监视了,快,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朱棣一惊,自己这几日行事万分小心,怎么还会被人发觉?当此时刻,他不暇细问,瞟了一眼周言,问道:“你来时可曾觉得观院四周有何异样?”

周言答道:“我急着回来报讯,倒没注意到有何异样之处。”

“你马上去把智海他们叫来。”

不一会儿,智海等人尽皆赶到。

朱棣吩咐道:“你们两人一组,到观外四处小心查看,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等。如有,切莫惊动对方,摸清楚情况回来禀报。”又转头对纪纲说,“你快去收拾一下,我们这就走,千万仔细,不要留下痕迹。”

众人各领命而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田壹行和夏纸鸢一组最先赶回,脸上有惊惶之色。田壹行禀道:“我们在观外西侧发现两名斥候,只是……只是都已被人杀了!”

朱棣大惊,忙问:“可知是什么人?被何人所杀?”

田壹行摇摇头:“这两人都穿着夜行衣,我仔细看过,并不相识。两人都是被一剑穿心而死,手法极其利落。我和师妹追出许里,不见敌踪,也未发现其他斥候。”

紧接着,其他各组人员陆续回报,朱棣越听越心惊。观外除了北侧一面因背靠山崖无路可走,未现敌踪外,东侧和南侧都发现了黑衣斥候的尸体。东侧也是两人,南侧观院大门外是三人,均被人一剑贯心而死。

“带我过去看看。”冷如风说。

“冷兄弟,你伤势不轻,不可轻动”。朱棣说。

“荆州地面我人头熟,或许可看出对方是何来路。”

朱棣觉得言之有理,于是点点头,冲熊威说道:“你背上冷总管,我们一起过去查看。”又对其他众人说,“赶快回去收拾,我们即刻下山。”

“浩二和洞主两人还未回来,不等他们了吗?”周言问。

“事态紧急,不等他们了。他们回来若找不到我们,一定会找回客栈的,我们在客栈等他们。”朱棣答。

熊威背上冷如风,朱棣并玄真等人一起前往南门观外,找到了被拖在树下灌木之中的第一具尸体。纪纲点亮火褶子,和周言一同上前仔细查看。此人致命伤乃在左胸心口处,被人一剑贯穿刺透,前胸和后背两个创口处兀自还有鲜血在滴落,说明死得时辰还不长。

“此人死了大概也就半个来时辰,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就在四哥回来前后。四哥,你回来时有没有发现异常?”纪纲分析道。

周言摇摇头:“我急着赶回来报讯,没有留意。”

“只是……只是这剑伤有些古怪,田大侠,你是用剑行家,你来看看。”纪纲继续说道。

众人之中只有“凛寒四剑”使剑,其中又以田壹行剑术最高。他俯身仔细观察死者前后创口,思索片刻,然后说道:“从创口来看,创面只有寸许,像是被剑所刺,但若细究起来,却又不像是剑。你们来看,此人被一击贯穿胸背,是以有前后两个创口,若是被剑所刺,剑身平直,两个创口应是前后平齐,即便稍微斜刺,那也应是贯成一条直线。但此人后背创口位置略略高于前胸,两个创口略呈弧度,而且……”

“而且什么?”

“这创口有些奇怪,若是剑伤,剑身两边都为锋刃,创口应该非常对称,可这创口……我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像是刀伤,因为刀刃锋利而刀背略顿,是以创口会稍有不同。不过要说是刀……那似乎也不对,除非是一把形似长剑的细长之刀……总之,好生奇怪。”

“田大侠不愧是剑术行家,分析透辟入理。”纪纲赞道。

“六爷过奖,只是在下一点愚见罢了。”田壹行自谦道,“不管是种何兵刃,下手之人武艺必是极高,这人还未发觉就被对方一击毙命。适才我和师妹在西侧查看时,因怕暴露行藏,未敢点火细看,现在想来,那两人的死状应与此人一样。”

“扶我过去看看。”冷如风虚弱地说。

熊威背他过去,冷如风仔细查看死者面貌,摇了摇头,又问:“其他尸体呢?”

第二具尸体离得不远,也是俯倒于路旁灌木之中。几人一同上前查看,死状与前一人如出一辙,也是被人一击贯穿心背。

冷如风同样不认得此人,他顿了一顿,想起什么,说:“把他衣服解开。”

熊威解开那人的夜行衣,里面是一件灰色布衣,作普通百姓打扮。

“再解。”冷如风继续说。

待熊威解到第三件衣服,里面穿的是一件丝绸衬衣,领口处绣有银丝花绣。丝绸乃贵重衣料,不是普通百姓穿得起的。

“这就是了,看这人的内衬服饰,多半是宫中的侍卫。”冷如风是王府侍卫,一看即知端倪。他继续说,“如果我所料不错,大典结束时你们就被跟上了。”

朱棣心想多半如此,自己这一行人武功不凡,当不会遭人跟踪而不察觉,只有大典结束后众人和众道混杂回观时,人多嘈杂,才不小心着了道儿。

众人再到第三具尸体处,死状一般无异,只是这人的位置要较之前二人远出里许。纪纲猜想,南门处是松涧观大门,是以对方多伏了斥候,为策安全,此人与前两人拉开了距离,结果还是同时遭人灭杀。

冷如风眉头紧蹙:“我看这些人并非普通斥候,如我……所料不差,应该……应该和下午进攻湘王府的一样,都是……皇宫的大内侍卫。我和他们交过手,均非……泛泛之辈,不知道是什么人,竟能……竟能同时将他们击杀……”他虽得玄真运气疗伤,实在太过虚弱,支撑到这会儿已近极限。

朱棣更觉不安,能同时悄无声息地击杀这么多大内侍卫,那说明对方一定武功极高,而且人不在少数。这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是在帮着自己嘛,还是……他看冷如风支撑不住了,不再多想,吩咐众人立即撤离,并安排周言及四剑断后掩护。

玄真不愿意走,非要回去观中。

朱棣急道:“这几日得蒙道长照料,在下感激不尽。如今湘王蒙难,势必连累道长,如若不走,只怕祸在旦夕!”

玄真淡然道:“贫道乃一观之主,岂能说走就走?想我等是方外之人,他们还不至于为难我等。”

“道长……”

“山雨欲来风满楼,松下涧水我自流。”不待朱棣再言,玄真一挥拂尘,飘身远去,隐在黑暗之中。

朱棣既劝不住,便不再管他,几人星夜下山去了。待赶回福旺客栈时,天际已泛微白,一缕微弱的晨光自东方泛出。

几人轻轻敲扣店门,店伙计已在烧水备食。他对众人此刻方回颇存戒心,特别是见熊威背了一个昏迷之人,不停地问这问那。原来荆州城昨夜大乱之后,官府已来人周知过了。此地虽在城外,亦加强了盘查,如有隐匿嫌疑人等的,要一同锁拿抓捕。

纪纲顺手塞给他一些碎银,伙计却不敢收,重申了一遍官府公告。正僵持间,姓朱的掌柜走了过来,他一见到冷如风,赶紧把伙计打发走开,把熊威引回自己的房内。

纪纲见那伙计还在嘟嘟囔囔,走过去摸了一锭五两的银子给他。那伙计大喜,千恩万谢地去了。

朱掌柜将众人引到房内,也不避讳,在床后一番摸索,然后一按,起身推开了靠墙的一个橱柜,后面的石墙上竟然开了一扇暗门。他对熊威说:“快,把冷总管背进去。”

众人见他识得冷如风,甚觉诧异。熊威望着幽黑的暗室里面,一时不敢进去。

“冷总管于老汉有救命之恩,各位尽可放心。”

纪纲打消疑虑,叫熊威赶紧将冷如风背进密室。其他人一时不明就里,站在外面没有进去。稍后,朱掌柜走了出来,他不问众人身份,只是说:“冷总管就交给我来照料,今日时辰尚早,其他客人还未起来,我会关照小二叫他不得胡说。此间密室只有我一人知晓,为了不招人怀疑,各位以后不要来此房间。”

纪纲暗自猜测冷如风和这老汉之间必有渊源,便回道:“如此有劳掌柜的了。”

“各位客官,不是老汉多嘴,荆州城里昨夜出了大事,官府正在加紧盘查。我看几位都是外地来的生人,你们还是早些回去了才好,省得麻烦。”朱掌柜见了冷如风这副模样,大约多少猜到了一些。

“多谢掌柜的提醒,只是我等还有一些事情未了,这会儿还走不得。”朱棣道。

“你们这会儿不走,到时就怕不好走了!”朱掌柜见他们并无离开之意,只得叹了口气,“你们既不愿意走,那就悉听尊便吧。我看各位人多房少,这两日又走了几个客官,我安排一下,叫小二多腾两个房间出来,好叫众位住的舒服一些。”

朱棣心想:这老汉是个明白人,十二弟在信中要我寻此处客栈住下,定然是信得过他的,当不会出卖我。他于是拱拱手:“有劳掌柜照料。”

“客官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此时尚早,各位还是先去歇息一下,晚些时候我再为客官腾房。”

众人于是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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