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如意楼的一处隐密的房间里,梳妆台的不经意处,放着一根石杵。梳妆台侧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盘烟具。
管家成富安在这里一把搂住了媚姑,媚姑劈手就给了他个大嘴巴,说,“哪来的胆子?背着东家竟然讨我的便宜!”
成富安连脸都不揉,说,“平日没胆子,今日偏偏就生出来了!”
媚姑冷笑着说,“外面就成爷。你一个小钱不使,我这就把他叫过来?”说着就要去拉门,手却被成富安按住了。
成富安挤过去又用背抵在门上说,“你不问问,我今日怎么就来了胆子?”
媚姑鼻子里哼了下,“革命军造反,你耳尖,不就是听见脚步声了吗?”
成富安摇摇头,“不全是。姑娘心地高远,只是向成爷要起钱来,吃相难看不说,也太心急了点……”
媚姑说,“我不心急,你他妈来替我当婊子?!”
成富安说,“我是当不起啊……怪就怪成爷是个说大话使小钱的东西,凑足了赎身的银子,媚姑娘恐怕早已是黄花落尽了。”
媚姑看一眼成富安说,“别看你平日在成爷身边猫儿狗儿似地,一听这话,就知道你不是颗好种子!你来好像不单单是想上我身吧?”
成富安已然象只饿狼扑了过去,媚姑半推半就地和他在地上翻滚着。
成富安说,“有一宗大买卖我要和你做!”
突然媚姑死死地抵住了成富安的脖子,“做谁?”
成富安说,“成俞白呀?别看他英国人的生意做,日本人的生意也做,是个有胆子在外国人嘴里掏食吃的人!可再壮的汉子他也有软处……”
媚姑的眼一亮,“他?他的软在哪儿?”
成富安说,“成俞白在外面是个人,在家里又是一个人。”
媚姑说,“你在成俞白面前是个人,背后又是一个人!”
成富安说,“成俞白啊……现在,他家老娘眼看就快不行了,他老婆又怀着个大肚子……他在外面却装得像个七世佛祖。媚姑……”
媚姑在下面说,“听着呐……”
成富安说,“若是这时有人到他家,朝他的脸上抓一把……”
媚姑笑了,她笑得十分地开怀,说,“成俞白呀,成俞白!任你奸似鬼,这下也要喝一回老娘的洗脚水了!”
(八)
回到知府衙门里刚坐了下来,张志明就发起感叹来,“第一回见,这个成俞白不愧做过尚书,是个角色了!”他想想,“都快杀到家门口了,葫芦里,他倒底卖的什么药?”
许有恒,“没走。照他一面,我也就放心了!”
张志明,“孙先生所托,许同志,万万不能大意了!”
许有恒沉呤着,“就不信!他能把他那一大片宅子也都搬走?”
张志明说,“这倒也是。那,今晚我们都歇着吧……”
张志明走了,许有恒一脸倦容地走进了卧室。
惠芳躺在床上立即睁开了眼,“外面的梆子一声声的,我听见了……”
许有恒,“惠芳,别耽心。”
惠芳,“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怎能不耽心?”
许有恒,“别,别,你正怀着呐……”
惠芳,“陪你杀头不怕,正是为着孩子……”说着她要挣扎着坐起来。
许有恒连忙走过来,“别动,”他望着妻子挺得老高的肚子,“还有几天了?”
惠芳,“就在这几天了……”
这时顺子在外面喊,“知府大人,张先生求见!”
许有恒转身又要出去,被惠芳一把拉住了。
惠芳,“别走!我总,总有些胆颤心惊……”
许有恒,“多事之秋呐!我去去就来。”他还是走了。
在知府衙门惠芳卧室外一间,张志明又见到许有恒,“有恒,辗转难眠,我还是睡不着。”
许有恒困倦着,“说。”
张志明,“成家的宅子是浮财,我思谋着,他人要是突然携款跑了呢?”
许有恒释然了,“他的妻子正怀着,他的老母也重病在床,一时还走不了吧?”
张志明,“哦”地一声,“是我多虑了……有恒,连夜我想我还是赶回去。”
许有恒,“有那么急?”
张志明,“江浙联军不是就要攻过来了,事不宜迟。”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