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么知道!” 听到这孙熠大吃一惊,想着明明自己【赛博行者】这小号一向是关闭对弈记录展示的,自己偷溜找【有凤来仪】的事儿下棋的事儿怎么就被于老师知道了! “怎么知道?” 电话那边的于庆光轻笑一声: “你小孙猴儿再能飞也飞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呐! “我猜你是不是当时也以为【有凤来仪】就是尚主席?所以当天晚上一看【有凤来仪】居然在线,就上赶着去凑热闹了?” “呃……” 孙熠一时语塞。 因为于庆光说得一点没差,他当时就是这么个看丧不嫌殡大的状态,所以也想试试。 “我不是和你说了很多次,拿了头衔后也还是要收心吗!你今年也二十三了,棋手的这几年的黄金期一晃就过,别最后跟我一样,天天被某些人拿世冠的事儿挤兑!” “呃,明白了老师!”见于庆光都拿自个伤疤教育自己了,孙熠便也赶紧老实认错。 他虽然围棋天分很高,可生性顽劣,再加上他从小父母忙于打工,对他疏于管教,所以小时都是于庆光在看着他,甚至说得上是半个爹妈了。 所以哪怕是孙熠已然成名,面对老师的训责也是不敢怠慢。 “……好了,既然你知错就好,不过这次我还是要罚你。” “呃,罚?” “对啊!免得你天天就想着虐菜!” 于庆光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千一盘,我买你三盘指导棋加复盘,时间我来定,没问题吧?” “别别别!”孙熠连忙阻止:“老师,我现在没那么缺钱了!您不用这样了……” 他之所以如此反应,自是有其原因。 当初他刚进入职业后不久,北上大京寻找机会,有段时间过得颇为潦倒。那时于庆光时不时便以千元一盘的价格请他网上给道场的冲段少年下指导棋。 尽管价格公允,但那时孙熠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其实正常想找下指导棋的机会是不容易的(少年下棋可能厉害,但讲棋复盘很多时候效果很差),所以很快便明白过来是老师在借机帮助自己。 所以现在这情况,他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当初那情况,所以连忙拒绝。 “靠……孙猴儿你是真傻假傻呐!”于庆光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现在是国内等级分第五的头衔持有者,一千块请你下一盘棋你还当是伱占便宜了?就这么定了啊!本来嘛,带带师妹就理所应当!” 说完后于庆光似乎懒得和他再多纠结,撂下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而孙熠则呆坐在棋院内,一脸茫然。 师妹?什么师妹?! 先前老师不是说道场最近没有什么很好的女孩苗子吗? 怎么突然就窜出个师妹来了?还要我这個级别来给他下指导棋? 孙熠一时不得其解,不过又想着八成可能老师还是有责罚自己的意思居多,并不是真的要太厉害的指导者,便也没太纠结。 可就在这时,他电话又响了! 再一看来电人:尚朝天! 嗯?! 这不能是于老师转头就向尚主席告密了吧! 尽管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小,可孙熠接电话时还是有点战战兢兢。 “喂,尚主席好!” “孙熠啊!最近忙吗?” “不忙、不忙!”孙熠连忙应道:“主要就天天线下训练,绝对没有下过网棋!” “嗯?” 尚朝天被这莫名其妙的强调搞得有些疑惑,可他时间向来紧,对于些无伤大雅的话也都懒得计较。 更何况这位孙弈仙棋盘外时不时就会有点脱线,这是棋界公认常识。 “噢!今天找你是这么个事儿:最近能不能给个面子,帮忙下盘指导棋?” “指导棋?”孙熠下意识地答道:“怎么您也找我下指导棋?” “也?”尚朝天明显对这个用词有些疑惑。 孙熠想了想,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便如实交代道: “噢,就刚刚于老师也打来电话,说是请我和师妹下几盘指导棋……不过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个师妹了?” 对面尚朝天听了明显一愣,可一秒后便又开始大笑起来: “哎呀!老于都找到你这了……看来对这事儿是真上心呐!” 孙熠不明所以:“呃……不过没事,最近我没什么特别大的赛事,抽空下几盘指导棋问题不大,您这和于老师那相互都不影响的……” 结果尚朝天听了这话笑得更开心了:“这有什么影响的!两件事是一件事!” ……? 两件事是……一件事? 孙熠连着眨巴好几下眼睛,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刚于老师的意思是,要和师妹下指导棋……这还能理解。 可听尚主席意思……还是要我跟师妹、也就是于老师的女学生下指导棋?! 嗯? 我这师妹什么来头?! 连尚主席都要帮她张罗指导棋?! 孙熠还在那愣着时,尚朝天已然继续说道: “……不过,既然老于都愿意找到你这个级别了,那估计我还真得和他好好沟通一下了。 “要是能两件事一起办,那是最好不过!” … … 5月4日傍晚,东江市,纹道围棋俱乐部。 “呼……好久没回来见师父了!” 一个气质深沉的男人站在俱乐部大门口,不由得稍稍伫立,以使自己呼吸平缓下来。 他约莫接近三十的年纪,照道理还是年轻人,但深沉的气质和黑粗平整的胡茬却给他平添许多成熟感。 今天是工作日的下午,俱乐部里只有两对全神贯注对弈的退休老头,这让男人放心不少。 尽管绝大多数围棋职业棋手丢人群里基本都掀不起半个浪花——林睿昕这兼职网红的除外,但在道馆、棋馆、俱乐部这类棋迷聚集地,还是要多少小心点。 男人悄摸摸地摸到研究室门口,敲了两阵门,却不见有人来开,心中不禁奇怪,旋动把手微微推开一线,只听得一个饱满激昂的声音从内传来。 “……就是那天把老雷杀崩的小姑娘?真的假的?我看照片里那孩子才十七八岁吧?噢,好好好,我的嘴肯定严实,我个天天做研究的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嗯?你让我也来?你和老雷不介意?那行!只要你能说通老雷就行,我不在乎!就是不知道她坐不坐得住……诶,一天下三盘慢棋?那定性倒好啊!有前途! “……行,我明天一早就来你道场!你说倪珏?行!这点面子他要给我的!”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房间里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放下手机,扶了扶镜框,准备重新坐下。 可就在他要坐下前的一刹那,却似乎如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一般,猛然回头看向门口,直接和年轻的男人四目相对。 年轻男人愣了半秒,随后轻轻微笑,轻轻地开门、走进、再将门关上,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才平静地开口说道: “师父,好久不见!我来看您了!” 中年人咂了下嘴,略有点点不满地调侃: “倪珏名人能有空来我这小研究室,那真是蓬荜生辉啊!” 倪珏无奈地赔笑:“师父,上次我回来时就这句话,不能换点新的吗?” “新的?有啊!” 中年人假装咳嗽一声,带着刻意的腔调重新打招呼: “倪天元今天愿意来探望厉望远这没啥用的老头子,我确实是特别高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