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立，气氛逐渐转为沉凝肃杀。 岳海悄然移动脚步，向后退去。 作为明面上唯一的旁观者，他很担心自己遭受池鱼之殃。 毕竟他断了一条手臂，伤势非常严重，十成本事最多还剩三成，龙竹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他给干掉。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好不容易从左擎苍手中活下来，他可不想因为看戏而平白丧命。 左擎苍和龙竹都没有在意岳海的小动作。 此时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嗤嗤嗤嗤！” 无形而致命的气机，在半空纵横交错。 铺着青石板的地面上，浮现一条条细若牛毛的划痕。 离两人立足之处越近，划痕越密集，越深刻。 左擎苍嘴唇微张，深吸口气。 “噼里啪嚓！” 伴随着爆豆般的骨骼炸响，他的体型蓦然膨胀拔高。 短短两三秒钟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小巨人，满头短发犹如钢针，根根朝天倒竖而起。 雄浑的内息沿着经脉极速运转，顷刻涌入四肢百骸，不断提升着左擎苍的气势，也强化着他的肌肉骨骼。 左擎苍右臂平伸，五指张开，对着龙竹隔空一握。 “嘭！” 掌心传出沉闷的气爆声。 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彰显出左擎苍强悍至极的力量和体魄。 龙竹眼皮跳了跳。 在左擎苍身上，他隐约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无论体型、气质还是战斗风格，都十分相似。 “也罢，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武门的镇派绝学洗髓金经。” 龙竹低声自语，旋即抓住沾满泥土灰尘的练功服，左右一撕。 “嗤拉！” 练功服被他撕成两半，露出强壮结实的上半身。 七八道伤痕分别位于胸膛、腰间、后背、肩膀等部位，就像战士的勋章，诉说着他曾经经历过的战斗。 那些伤痕有的是新伤，有的是旧伤，无一例外俱都相当骇人，即便以洗髓金经强悍的疗愈力也无法消除。 龙竹收敛心神，两腿微分，气运周天。 “轰隆隆！” 下一刻，他体内响起清晰的血液奔流声，宛若长江大河，汹涌浩荡。 洗髓金经作为真武门的不传之秘，素来只有最受信任、最受器重的核心真传弟子才有资格修炼。 龙竹加入真武门时只是外门弟子，默默无闻，名不见经传。 但由于他性格果敢，作风悍勇，屡立功勋，进入掌门吕归尘的视野，在二十多岁时被破格提拔，并得授洗髓金经，正式开启飞黄腾达之路。 又因为错过了黄金年龄段，龙竹在副掌门李重华的指点下另辟蹊径，采取外练之法，通过刺激身体极限，辅以人参、灵芝、鹿茸、蜂胶、虫草等名贵药材进行修炼。 外练与内练区别明显，故而龙竹的气质不像吕归尘、宁诤等人那般飘逸出尘，反而显得凶狠暴烈。 经久不息的血液奔流声中，龙竹的身体同样开始节节拔高。 他的上半身浮现诸多淡金色纹路，由前胸到后背，由小腹至脖颈，串联各个穴位，形成繁复且妖异的图案。 转眼间，龙竹的身高就与左擎苍齐平，甚至比后者还要高上几分，而且体型更加魁梧，更加雄壮。 见此情景，左擎苍眼中光芒闪动。 他与龙竹境界相当，都是化劲巅峰、半步丹劲的武者。 可龙竹修炼的功法更加精妙高深。 左擎苍的武功是一位丹劲大宗师所授，除拳脚功夫以外，主要传承是一门名为五行混元功的内家心法。 他的那位授业恩师对自家来历讳莫如深，不过据左擎苍后来调查，五行混元功似乎脱胎于混元无极功，属于其分支。 洗髓金经与混元无极功是同一层次的绝学，五行混元功与两者相比，毫无疑问要逊色一筹。 同境界强者交锋，任何一块短板，都足以产生致命的影响。 然而左擎苍丝毫无惧。 功法固然重要，但只是锦上添花。 真正决定胜败生死的，永远是修炼功法的人，永远是心性、意志、胆魄、经验、见识、应变的综合。 做好战斗准备的两人彼此对视，目光隔空碰撞，仿佛溅起了火星。 “咚！” 龙竹左脚在地面用力一踏，笔直朝左擎苍冲去，速度快捷绝伦，身后甚至拖出残影。 左擎苍屈膝坐胯，沉肩坠肘，立于原地不闪不避。 “轰！” 两人狠狠撞在了一起。 就像两头对撞的庞然巨兽，劲气四溢，狂风席卷，大地都为之颤抖。 被正面撞中的左擎苍身体猛然后仰，双腿将地面犁出两条沟壑，全身肌肉紧绷如铁，体内发出一连串炸响。 在无比凶猛、无比剧烈的碰撞中，坚硬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柔软的豆腐，无数指头大小的碎石朝四面八方溅射。 胸中气血翻腾，半边身子酸麻不堪，然而左擎苍却于此时悍然发动反击。 他半蹲于地，力贯双臂，摆出天王托塔的姿势，想把龙竹举过头顶。 龙竹瞬间洞察了左擎苍的意图。 电光石火之间，龙竹腰身一拧一旋，犹如巨大的陀螺般，绕到左擎苍视线死角。 与此同时，他借助旋转之力，挥臂斩向左擎苍脖颈。 左擎苍听风辨位，头也不回，身体陡然前倾，左腿则悄无声息地扬起，由下而上，踹向龙竹脑袋。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想象，以他两米多高的身躯，竟然能做出如此灵活、如此夸张的动作。 龙竹脑袋微微一偏，化掌为爪，准备抓住左擎苍的小腿。 左擎苍再次变招，手掌在地面一拍，硬生生横移半米，脱离龙竹的攻击范围，紧接着凌空翻滚，落地站稳。 他才刚站稳，还没来得及调整呼吸，龙竹已然追击而至。 “给我死！” 龙竹双拳紧抱成锤，胳膊肌肉坟起，整个上半身膨胀一大圈，对准左擎苍的脑袋狠狠砸落！ 这一砸，灌注了龙竹的所有力量！ 简直如同山崩地裂，要把左擎苍连皮带肉，连肉带骨，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碾为粉碎！ 左擎苍神情如铁，眼中没有任何怯弱恐惧，意志更是犹如磐石一样毫不动摇。 他咬紧钢牙，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双手之中，打算硬接这一击。 虽然龙竹的招式凶猛到极点，似乎无可抵挡，但他有足够的把握接得住，最多付出一些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