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林栖被抬回家里养伤。 一家人围着他抹眼泪,在她们看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但凡上了擂台,总有遭了道的时候。 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几个人能幸免。 林栖轻言安慰她们,等明儿用了神符疗伤,立马又能活崩乱跳。 一个白天,林家来了不少前来探望的族人和亲友,远的近的,都来了。 就连大哥也连忙赶回了家里。 好在,他是病人,不需要应酬,外面的事大哥招呼着,家里的事有老娘。 四月中下旬的天气,慢慢热起来。 林栖躺在西屋床上养伤,身上盖了个不薄不厚的小被子。 一直望着撑起来竹板窗外,望着天色出神。 英子守在他的床边,照顾着他。 等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山里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少。 林家也在早早用了晚饭,林栖喝了点肉粥。 林栖喝完后,将碗放在一边,擦擦唇,转头跟坐在旁边小马扎上的英子说道: “英子,六叔有些累了,得睡了。你跟她们说声,待会别来打扰我。” 英子手里正捧着一本《南国女侠录》,闻言点了点头。 合起书,抱在胸前,起身问道:“还要喝水么?” “不了。” 林栖躺回被窝,闭上眼,一副我要睡觉,你赶紧走的表情。 英子看着六叔的表情,突然嘴角翘起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嗯,不喝也好,喝多了会尿床!” “咳……” 林栖睁开眼,英子已经搬着小马扎跑了出去,顺手放下了青色布帘。 这是被闻红豆给同化了? 看来,三姐说的是对,女孩子家家的练什么武? 转身间,她又趴回门边,小脸探出帘子,眼睛一眨一眨地朝林栖说道: “六叔,我守在外面,你要是想起来,就叫我!” 林栖被她逗笑了,点点头。 心中想着,女孩子习武没什么不好的。 林栖看了一眼面板上的114点灵力点。 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消耗掉105点灵力点,将重度的右肋骨折和肺部震伤,以及中度的右胸肌损状态伤全部消除。 瞬间,他的小腹丹田之中,一颗黑色的珠子不停旋转起来,从里面吐出一股股灵力。 灵力所过之处,生起一阵温热之感,如同一波波的热浪,滚滚向前,顺着身体,抵达他的右胸口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两三刻钟之后,他再次睁开眼,胸口的重伤已经好了。 他凝神摒息,听着周围的动静。 听到堂屋里英子翻书的擦擦声,大哥与三姐的小声嘀咕声,以及林老娘的自言自语。 他起身,重新换上一套藏青色长裤短褂草鞋。 又拿起一个遮阳的破草帽,戴在头上,压低帽檐,遮住自己的脸。 这还不够,他又找了个新布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套,在这乡间最为常见,属于大众庄稼汉的通用穿着。 他拿掉竹板窗的撑条,观察了会周遭的情况,然后钻了出来。 此时,太阳正在落山,天色渐渐暗下来,山里的人也越来越少。 他一路小心地观察着四周,往青竹林中去。 以他的身手,可以不惊动任何人,就能轻松抵达。 这片青竹林,并不是他经常来的,但这里他前些天曾来过察看过地形。 此时,风吹竹摇的呜咽声,伴随着竹叶摆动的飒飒声。 他找到预定的位置,这里是一处高坡,他躲在坡后,等待着时间到来。 等了许久,周围没有发生任何动静。 看了看天色,都要黑了。 他也只能希望闻龙能够如约赶来。 若是错过了今晚,往后就很难找这么好的机会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依旧不见动静。 他没有动,依旧保持着眼观六路,眼听八方。 跟着闻龙学了一年的捕猎,他明白捕猎时,得有耐心。 只有猎物落入自己的攻击范围时,才能出手,最好要一击必中。 因为猎物很少会给自己第二次的机会。 此时,林东边一里外。 五個少年正追着一个少年,往青竹林方向跑。 “狗东西别跑!” 郑义跟在新晋武师郑年的身后,望着前方快要跑远的闻龙破口大骂。 这个月才突破到锻骨境的郑年,平素很少在山间练过,一时之间并不能适应在这里奔跑。 被闻龙这小子绕的头疼,对方总能七拐八绕的躲过他的追击。 闻龙素来在山里捕猎,对这样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如鱼得水,与后面的众人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闻龙想起傍晚时,找到了郑义五人的场景,他就心头畅快。 郑义五人白天在伊水擂台那边开了盘口,专门赌擂台输赢,仅一天就赚了几十两银子。 擂台结束,五人又在集镇上找了个狗肉摊子,一边吃狗肉锅子,一边猜拳饮酒。 正喝的兴头上,突然一盆屎如天女散花,从天而降,把五人泼了个披头盖脸。 这哪里能忍! 五人一直追到这里。 此时,郑义望见郑年后脑头发上的黄色之物,心里就犯恶心,大骂道: “奶奶的,就算追到禁山,也得把他腿给打折了!” 素来怕三管家的郑义,也顾不了了。 众人追入青竹林。 青竹林不算很深,闻龙继续往里跑,很快穿过竹林,望见禁山边缘。 五人没有犹豫直接追了过去。 踏入禁山,周围都是高山密林,周遭都是遮蔽视野的轻雾。 东边的月亮刚刚升起,月光穿透一片薄云轻雾,照在禁山里,一片青翠朦胧,让人有些分不清方向。 五人见此,纷纷放慢了步脚,又打起了退堂鼓来。 郑义对这样的环境也有所担忧,也慢慢从愤恨中清醒过来,打算招呼众人回去,等明日请个炼脏境的武师出手。 恰在此时,闻龙慌不择路,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许是受了伤,一时半会没能起来。 “抓住他,把他的屎给我打出来!”郑竹大声嚷嚷着,冲了上去。 “你能不能别提这个字!”郑年也跟了上去,朝郑竹吼了句。 郑义见二人冲了上去,只得小心地跟在后头。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步脚声传来,扑擦,扑擦的声音越来越大。 等郑义回头,发现自己身后最近的小弟,也同时在回头。 突然,一双手按在小弟的头颅上,头颅在脖子上直接倒转了一百八十度,整个人软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声息。 “啊!” 郑义瞥见一个头戴草帽,脸围布巾的庄稼汉,连杀两人。 他哪里还敢继续看,更没有抵抗的意志,拼命往前跑。 可还没等他跑出三步,已经被身后的脚步声追上。 他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两股战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