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张记酒楼摆了三桌,首桌以武师为主,次桌以武者为主,最后一桌则是码头上干活的汉子。 林栖自然被推到首桌,与林光豹和林光鹏、林光原、石头叔等人一起,末位倒酒的是林武朗。 应酬这种事,是融入一个新的环境最快方式。 他前世做生意那会没少干,但后来生意失败后,又觉着挺没意思。 这东西虚的很,都得建立在自身实力之上的互利互惠,没实力硬往上凑,就得受罪。 但现在他是全场最靓的仔,这样的应酬反而容易,甚至别人会主动配合他。 如今他并不排斥融入这个环境,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家人谋点福利。 觥筹交错交错后,他与众人的交情也加深了许多。 饭后,天色不早,众人散场,也不回武学堂了,各回各家。 此时刚刚傍晚,晚霞照在路上。 林栖与同族的武者一道回村。 石头叔拍了拍林大的肩膀,满身酒气道:“林大,明儿你跟着我管码头。” “这,如何使得……”林大明白这是要提拔自己成为族中小管事。 以前不仅没这待遇,甚至连这看仓库这样的轻松活计都求不到。 他不禁望向身侧几位同村的汉子。 众汉子瞥了一眼前面的驴车,上面坐着几位武者,其中就有武师林栖。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进。 “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跟三叔讲一声。以后我若是有事不在,这码头上的事,你来管!” 石头叔满不在意,在他看来,这码头本就是林栖夺来的,林大不分一点羹,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再者,以后遇着事,还指望林栖罩着呢,有林大在,好维系关系。 众同村汉子,连忙谄媚称是。 林大只得答应下来,看了一眼弟弟。 回到村口,有汉子过来报信。 原来是族老三爷爷派人在此守着,若是林栖没喝多,就往三爷爷家去一趟。 林栖只得跟着去了。 林大回到自家院子。 林老娘依旧叉着腰,站在傍晚的冷风中,不时张望着坡下。 “娘,你咋还不歇息?”林大心情很好,现在他大小也是族中这一辈的小管事了。 “歇你娘的头,看老娘不打死你!” 林老娘抄起扫把直接呼了过去: “你弟弟翅膀硬了,老娘是管不了了。谁让你去掺和码头上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站住,别跑……” ----------------- 一间高门大户的正堂。 堂内点着几盏烛灯。 三爷爷坐在上首,穿着身棉衣,正喝着茶,见林栖进来,春风和面地招呼他。 三爷爷长孙林武俊亲自给林栖上茶。 “三爷爷。”林栖望着这个读书的族兄,有些意外,对方与自己同岁。 以前若是在村中碰见,对方从来不理自己,现在倒是恭敬的很。 他也不得不叹一句,当真是一切靠实力说话。 “坐吧,往我这边坐过来。咱爷俩好久没说会话了。以前,你亲爷在的时候,我跟他还一起练过武呢。唉,这一晃,你都这么大了。你是个有天份的……” 林栖知道自己下午几乎打死了王殿英的事,肯定已经传开了。 默默听着三爷爷忆往昔峥嵘岁月,与自家爷爷如何如何。 心中却想着,也不知王殿英那小子抢救回来没有? 那张九天神女观的疗伤符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奇效么? 以后自己有钱了,也要在身上备上几张。 三爷爷看出林栖在出神,直接问道:“你如今成武师了,怎的连我也不说一声?” 林栖又把闻红豆抬出来震场子。 “唉,可惜了是个女娃,还是姓闻的!” 三爷爷似乎对她略有些耳闻,但并不了解,微微有些吃惊。 他突然示意林栖附耳过来,低声说道: “往后,伱别再往禁山去了!” “禁山?我去那地方做甚?”林栖佯装不知。 三爷爷挥了挥手,林武俊退了出去。 “你小子,就别在我面前打马虎眼了。你卖了这些药草,不是禁山采的,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现在你已经是武师了,没必要再去冒风险了,别去就对了。” “这是为何?”林栖无法拒绝灵气山谷的灵力点。 “这事历来只有族老和武师们知晓,莫要外传!” 见林栖点头,他略微停顿:“祖上只传下一句话,不可知,不可说,不可探察,不可阻拦。” 林栖在口中复念了一遍,心中生起不祥之感。 从三爷爷的表情中,他判断不出这是不是在撒谎。 于是问道。 “村人都说,这禁山里有诅咒,还有妖魔鬼怪,这是不是真的?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经常有村人去禁山里挖野菜,还有……” “甭管你在里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做了什么,都别再说了!更别再问了!” 三爷爷阻止了他的话头,伸手做了個禁声的手势。 “装作不知,往后好好的去武学堂习武,一应开销,族里承担。你家里,我也会与族里商议一下,分些族田过去,总让你一家没有后顾之忧。” “若是必须要去呢?”林栖怀疑三爷爷知道些什么。 三爷爷没有回答,用手在茶水里沾沾,在红漆面的桌子上写了一个字,“郑”。 林栖看着这个红底反光的郑字出神。 禁山与世家郑氏有关? 郑氏也知道灵气山谷的存在? 是呀,那山谷里的石屋,明显是有人生活过的。 为何里面的人消失了,只有一条蛇妖? 还有昨晚的那道龙威!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寒而栗,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郑氏肯定是知道自己进入禁山的,因为他去放牛的事,郑老狗是一清二楚。 好在药草虽然卖给郑家药铺一些,但并不算多,大头都在林氏宗族这边。 “唉,你好好想想。”三爷爷劝道。 “去年大哥病重,家里没了依靠,我不得不入山,当时不见任何人阻拦?为何现在却要拦?不是不可阻拦么?” “哎,你这孩子。稻花村近千户,却只有两成田地,那剩下的八成田地都在郑氏手中。 每年哪家没有生灾害病的,哪怕只借一贯钱,这就是几千两银子的开销。 族里哪有这么多钱,如何能顾及到所有人?” “仅凭我现在是武师?” 三爷爷有些气急,吹动胡须。 “若没有武师,你以为林氏主脉那么好说话?上会大族老啥脸色看我们,你也看到了,用正吏的位置才换了一张符。 你以为王家不吃人?你爹是怎么受得伤,那王家为何专挑你比? 还有,连续十年不能夺旗,就要被合家并村,你知不知道?不是与林氏主脉合并,而是被郑氏吞并,然后沦为奴仆。 你觉着到那时,咱们稻花林氏还能立足? 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养出几个武师来! 这比如这穷家,总得让耕地的苦力吃饱,别的只能少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