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上梁山两年半,每年除夕前后都有大事,所以每年过年都不安生。 政和七年除夕前后,时迁偷鸡招惹上祝家庄,梁山好汉忙着攻打祝家庄。 政和八年除夕前后,好汉们先破呼延灼连环甲马,后受三山之邀打青州。 到了现在宣和元年除夕,梁山大小头领终于能安心过年,亲朋好友相互串门聚会。 一时间,梁山各处升炊烟,水泊遍地有笑声。 此时已有头领九十余人,除了安道全这种少数独身散人,其余人都有一两个亲近朋友,其中最大的两个群体,即朝廷降将与加盟山头。 宋江除夕在忠义堂设宴,请了近二十个重要头领,偏偏请走了降将头头关胜。 关胜与郝思文是结义兄弟,又与丑郡马宣赞是旧友,好大哥去忠义堂赴宴团年,郝思文便找宣赞搭伙。 前两月行军食物粗陋,回山这些日子也吃得简单。 这好不容易等到岁末除夕,每个头领也都领了酒和肉,但他们大部分都不会做,麾下喽只会煮熟而已。 郝思文去寻宣赞,就是想尝尝不同手艺和味道,但宣赞却吐槽自家喽不行,不过他没打算自己开火,而是去找东京同僚凑热闹,即韩滔、彭、凌振三人。 郝宣两人带着酒与肉,联袂先来到凌振住处。 “凌库使,我们来拜年了” “谁?” 韩滔、彭正在凌振家做客,听到门外呼喊双双走出,一看竟是郝思文与宣赞。 凌振紧随其后,看见两人手里拎的东西,便好奇追问:“你们怎么来了?不应该与关将军在一起?” “我们倒是想,可惜没资格。” 宣赞把酒肉一放,一脸无奈解释道:“关将军被公明哥哥叫去忠义堂,与山寨核心头领一起团年,我们没去处只能来投奔,凌库使不会拒人千里吧?咱们可都是东京同僚” “这大过年的,人多自然更加热闹,不过我家人厨艺不好,你们别嫌弃就好。” 凌振苦涩一笑,心说你们都不请自来,现在多了四张嘴吃喝,仓促间可不好准备,便提前打预防针。 宣赞不依不饶打趣道:“凌库使不必谦虚,我与郝思文都不挑嘴,况且嫂嫂出自东京,肯定比小地方的人手艺好。” “话不能这么说” 凌振话到一半,突然想起有次过路武松门前,听到他盛赞杨长厨艺,便意味深长说道:“郡马有所不知,之前阵上擒的杨兄,手艺比宋四郎的厨子还好。” “当真?”宣赞人丑却脸厚。 看到凌振肯定点头,宣赞顿时产生了蹭饭想。 韩滔也出言补充,说道:“刚才我和彭团练来时,看到武都头、鲁大师、林教头等人,都提着酒肉往后山去了,或许都是去一饱口福?” 宣赞连忙弯腰抱起酒坛,一本正经说道:“那你们还等什么?既然杨长有过人手艺,咱们杵在这里作甚?” “不是”韩滔听得一脸诧异,“郡马和他熟吗?” 宣赞把双手一摊,不以为然道:“就是不熟才要多来往,你们不去我可自己去了,再晚可就赶不上趟了。” “我跟你去。”郝思文抢先附和。 “那我们” “同去同去。” 韩滔、彭、凌振相互对视,最终也决定厚脸皮去蹭饭。 而他们赶到后山小寨外,远远就听到喝彩之声。 近前一看,鲁智深与林冲正在比斗兵器。 两人你来我往,弄得周围尘土飞扬,一众头领却看得津津有味。 “好!” 五人看得直接呆住,宣赞情不自禁鼓掌喝彩,引得观战头领同时回首。 武松见新来的五人,每人手里都提着酒和肉,立刻猜出他们用意,于是笑着对史进打趣:“三郎今日客人真不少,看来开饭时辰又得延后。” “无妨。” 史进摆手对曰:“兄弟们在山上放不开,今日在这小寨活动手脚,就算不吃不喝也爽利” “武都头可别信他,史庄主等会要去隔壁,自然不会在此吃喝。” “哈哈哈,哥哥说得在理。” 李俊突然接话打趣,引得童家兄弟起哄。 史进知道在开玩笑,却也一本正经回应:“这么多好兄弟在此,史某还去隔壁作甚?等会把朱武他们都叫来。” “那三郎负担又增加了”武松直摇头。 史进抱拳对曰:“让杨兄慢慢准备便是,咱们可以多活动一会筋骨,等会我要向都头请教拳脚。” “好说,我先帮三郎迎客。” 武松言罢唤来几个喽,帮着接下宣赞等人的酒肉。 小寨,火房。 杨德一家三口,从清晨起来一直忙到中午。 他们本打算弄几个野味,以及自家今年种地蔬菜,配合山寨下发的鱼肉、猪肉,再蒸上两屉包子、馒头做主食,就能与杨长夫妻过个好年。 考虑到武松可能会来,各类菜品提前都多备了些,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武松带来了鲁智深、林冲,紧接着朱仝、萧让、金大坚也不请而至,再之后是李俊与童家兄弟,以及去隔壁拜年的史进。 如果把朱武、陈达、杨春都算上,整整要多添十三张嘴。 这不是杨德能应付的局面,杨长当机立断调整烹饪方式,并把曹正调来与自己一起配菜,让操刀鬼提前体验分肉的工作。 杨长包子也不做了,他把寨中两口大铁锅调来,打算把所有食材混杂乱炖,然后在锅边贴馍做主食。 到了巳时左右,食材已准备得七七八八,杨俭便开始架柴烧锅。 这时候,扈三娘突然闯进厨房,对杨长说道:“官人,韩滔、凌振他们也来了,都带了生肉与酒,足足有五人呢” “呵呵。” 杨长悠然一笑,不以为然回道:“带了食材就好,反正咱们是大锅乱炖,多添几双筷子而已,不妨事。” “不是这都多少人了?算上咱们一家超过二十人,屋里也摆不下这么些桌子”扈三娘一脸愁闷。 “摆不下” 杨长凝眉想了想,心说活人能被尿憋死?房间里不够就换地方。 他想到这里豁然开朗,于是笑道:“我马上叫几个人,在寨中空地架上俩土灶,等会大伙在外面边煮边吃,估计会更热闹。”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们这边的灶火刚引燃,是要先灭了么?”卢氏一边洗萝卜一边问。 “难熟的肉先炖,两边开火不耽误。” 杨长与叔父一家嘱咐了几句,就带着曹正出去垒砌土灶。 喽们搬石垒灶的举动,吸引力歇手休息的林冲。 他缓步向土灶方向走去,看到杨长手持两块烧着的木柴。 “杨兄,你这是” “今日朋友众多,屋内狭窄坐得不爽利,所以在外面垒灶生火煮肉,大家围在锅边直接吃热的。” “好主意啊!杨兄真奇思妙想!” “呵呵。” 杨长笑着看了远方一眼,又听得围观头领的叫好声,便好奇询问:“教头不是在与鲁大师切磋?” “我们刚刚结束了,现在是武都头与史庄主,他们在拼拳脚功夫。” “天气冷,活动活动也好。” “杨兄要不也” “双手不空啊,我得准备吃食,否则啥时候能吃上?估计别处此时都喝上了” “大伙似乎都不急,过年不就图个热闹?杨兄慢慢准备。” 可能是性格使然,林冲话里话外很客气,与杨长寒暄后又回去观战。 不多时,室外空地两个土灶,都架上大锅生火烧水,烧开即把加工过的食材,投到锅中闷煮。 杨长忙完这一切,才来到小寨辕门边看比武,这会是朱仝与宣赞比刀。 他瞥见人群边缘位置,韩滔、彭四人表现得拘束,便主动靠过去,宽慰道:“诸位,我这里没啥规矩,你们来了就放轻松,看看人家宣郡马。” “是杨兄?” “呵呵,我们比不得他。” 几个降将的话,引得武松、李俊等人都回头。 鲁智深见到杨长,即拍着肚皮打趣:“杨长兄弟,啥时候能开饭?洒家都饿了。” “肉都已经下锅,闻到香味就能吃。” 看着杨长指着露天灶,鲁智深紧跟着撸袖口亮出拳头,提议道:“你忙完了没有?忙完了咱们过过招?” “鲁大师请找别人,我还得看着锅里,不然肉得糊锅。” “好嘛。” 鲁智深傻傻挠头。 等到午时过后,众人都闻到了肉香,大和尚即催促众人去落座。 行至空地灶火边,看到杨长手里端着一盆,盆里是一团白浆。 武松不知何物,便问:“三郎,你这是作甚?” “贴锅边馍,还得等会才能吃,大家可先入座喝酒。” 杨长言罢伸手没入盆中,抓出一团湿面糊在锅边造型,让这群壮汉看得比切磋还认真。 宣赞见杨长手法熟练,旋即扯住凌振衣角问:“凌兄诚不欺我,这锅边馍的手艺,嫂嫂不会吧?” “我都是第一次见” 凌振的话被武松听到,心说你是第一次见有啥?我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也不是大哥的手艺,估计是三郎家乡美食。 午时过半,杨长终于揭开锅盖,热气夹着肉香腾起。 二十来个体阔汉子,各掇矮凳围坐在土灶边,他们连桌子都没有一张,酒和碗筷直接放在地上。 就是这么简陋的环境,大家却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欢声笑语不断。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很对洒家胃口。” “这才叫过年!” “我先说好,明年还得来。” “三郎找跟学的手艺?我舌头都要吞掉了” “定是叔婶教的,杨五叔,武松敬你一碗。” “老汉不会说话,总之大家吃好喝好,你们都是三郎的好朋友,这孩子身世挺可怜的,请以后多照顾他” 杨德一家原本在屋内用餐,扈三娘则在里面陪着他们,中途卢氏让儿子去外面同席,想让他多认识些山上头领。 杨俭胆怯不愿出去,杨德就带着他一起壮胆,父子两人正好一人一灶,控制小火保持食物温度。 这样一来,屋内只剩两个女人。 扈三娘饭量不多,吃了会就不时往外瞟。 卢氏知道她在看杨长,便小声问:“三娘,你们何时要个孩子?趁着婶子身体还行,可以帮你看管的。” “不瞒婶婶,奴家也想为官人生儿子,可惜我这肚子不争气,至今没有什么动静,也找安神医搭脉问诊,他说我们都没问题,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唉” 扈三娘性格爽直,面对长辈并没隐藏。 卢氏见她说得诚恳,于是郑重回应曰:“既然安神医这么说,可能真是缘分没到,反正你们都很年轻,本来也不用太着急,不过若是久不成孕,你就得另想它法。” “还请婶婶教我。” “抱养个孩子冲冲喜,或者给三郎再纳个妾,有时候缘分很神奇,外人能给自己带好运,婶子只是提个建议,说不定你很快就有了。” “我省得的” 扈三娘大家闺秀,这些道理她很清楚。 古代男人有权利和财富,无儿无女就会成为绝户,所以家里人会想一切办法,即便男人不想纳妾,主母都会帮找女人。 扈三娘沉思之际,她并不知自己成了忠义堂内,宋江与吴用的话题。 宋清安排的筵席,都是传统菜式与做法,头领们将酒肉灌下肚皮,很快就吃饱喝足散了去,留下宋江、吴用憧憬未来。 两人刚说到大名府,宋清突然去而复返,带去了后山的信息。 那热闹的场面,宋江听完立刻蹙起了愁眉。 吴用则掰手指与宋清确认,“林冲、武松、鲁智深、朱仝、李俊、童威、童猛、韩滔、彭、凌振、宣赞、郝思文、史进、朱武、陈达、杨春、萧让、金大坚,再算杨长、扈三娘、曹正,已足有二十一人,杨长人缘竟这么好?” “不全是杨长的人缘,其实大部分都是人带人。” 宋江半眯着眼,摇头喃喃自语:“但韩滔那五人很是奇怪,他们中有四人被杨长夫妇生擒,难不成擒出了人缘?” 宋清跟着补充:“听说都是自己去的,他们就在露天围着锅用餐,条件简陋却笑声不断” “哦?” 宋江眨了眨眼,捋须说道:“下来让关胜、呼延灼去问问,这几人突然去亲近杨三郎,说不定有什么原因,我以前真小看了,他凝聚力竟然如此强劲,好在他淡泊名利、不抢不争” “四郎先去忙。” 吴用打发走宋清,即小声对宋江提醒:“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仁。兄长不要掉以轻心,以后可少让他们夫妇带兵” “有道理。” 宋江颔首肯定,补充道:“前几天老父曾对我讲,以后再分配作战任务,尽量让他们夫妇一起,应是三娘找我爹说了什么,军师以为如何是好?” “夫妇一起?好办啊。” 吴用捻须一笑,说道:“大名府正月十五有花灯,是我们夺取城池最好时机,要提前派人乔装入城潜伏放火,他们正好可扮观灯小夫妻。” “甚好,也不知到正月十五,背恶疮能否痊愈” “哥哥最好留山休养,届时小可代哥哥下山,必然不负哥哥重托。” “嗯。” 两巨头开完小会,初三即派遣细作下山。 细作们扮成货郎、猎户、客商、乞丐、游人、僧侣、公人 吴用事无巨细,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一股脑派出二三十人。 三对夫妇都扮看灯的村民,打算于正月十五和人群混入,任务是到卢俊义家中放火。 杨长不拒绝公费旅游,但也不想与张青等人同路,于是下山便与扈三娘脱离大队。 两人共乘一马,沿路昼行夜宿并不着急,就像蜜月旅行一般。 行路两日,恰好来到独龙岗下,举目只见一片萧瑟。 疏落的村户还在,三座繁华大庄已成废墟。 扈三娘来到自家村口,驻足良久没有说话,似乎在为逝去亲人默哀。 杨长揽住她肩膀,柔声安慰道:“娘子不伤感,你的家仇为夫一直记得,等时机再成熟一些,定然让李逵付出代价。” 扈三娘听得感动,却不想杨长再冒风险,便摇头回道:“要不还是别了,那黑厮是宋江心腹,晁盖都被人暗算,咱们斗不过他” “不需要正面对抗,只要抓住宋江软肋,杀李逵便易如反掌。” “宋江软肋?” “现在梁山不断坐大,朝廷也必然会考虑招安,这就是宋江最大软肋,我估计他做梦都在想招安,只要让李逵破坏招安,你猜宋江会如何?” 听了杨长的想法,扈三娘大眼睛一眨不眨,喃喃说道:“李逵既是宋江心腹,他怎么会拂逆宋江之意?” “现在不好说,梁山众头领各有心思,招安这事不会太顺利,总之到时我见机行事,该拱火就拱火,该火上浇油就浇油,不怕玩不死李逵。” “总感觉很危险,官人你有把握吗?可别伤了自己。” 扈三娘是真紧张。 杨长见状给了她个摸头杀,自信说道:“娘子放宽心,我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况且以我现有人脉,宋江届时真想翻脸,恐怕得掂量掂量。” “官人别过分乐观,当时来我们寨中团年的头领,不可能都会帮咱们” “我心里有数。” 杨长当然明白这些,吃吃喝喝交的朋友,永远不如利益稳固,他目前唯一的倚仗,也许只有武松一人。 但是,武松一怒,血溅十步,足以震慑宵小,何况杨长也不是泥捏的。 两人游山玩水十余日,赶在正月十五前到北京城外。 北京城十三至十七夜里放灯,远近客商游人如潮水般涌入。 杨长夫妇曾在城下露脸,此时乔装村民混入人流,轻松进入了这北方重镇。 扈三娘虽生在大户人家,从小到大却没有出过远门,此次是她第一次到大城市,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飘香街头的小吃,挑担叫卖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的各式花灯,看得她口生唾、眼放光。 越往城中心方向前进,繁华的景色更令人着迷。 两人走过三个街口,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远处翠云楼率先燃灯,接续灯火立刻由近及远,如多米诺骨牌般蔓延,很快就点亮整个城市。 街旁楼上的住户,皆推窗颂唱同样的吉祥话。 “子正已到,新日初始。” “神灯灭,人灯燃,天官赐福” 扈三娘听到颂唱,顿时停在原地四方观望,但见:华彩高楼鳞次栉比,鱼龙花灯璀璨夺目,街上游人笑靥如花。 “最先亮灯那高楼,就是传说的翠云楼?” “只有那里地势最高,时迁应该早早到了,娘子想去哪边看灯?” 见杨长说得一本正经,扈三娘摇头叹道:“闪闪火光多好看,但是等会烈火出笼,就会演变成一场惊吓,可惜了这精心的布置,走吧,咱们去做自己的事” “卢员外家已去了人,咱们没必要多此一举,现在距离火起还有一个更次,我陪娘子逛逛这北京城。” “这合适吗?” “当然合适,咱任务不重要,就是凑数的。” “好吧。” 有男人做主,扈三娘自然心宽。 跟着杨长逛吃游玩,扈三娘把自己当成了寻常妇人,一时忘了自己梁山贼寇身份。 直到二更翠云楼火起,城中内应同时举事作乱,才把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下面怎么办?” “二哥、鲁大师要夺南门,咱们赶去南边接应。” “好。” 今日入城有守卫盘查,夫妻两人没携利刃,只杨长腰上别个哨棍。 东南西北同时发难,在街上坐镇的王太守慌了神,城中百姓更是哭爹喊娘,各自乱窜多有踩踏。 元宵节放灯期间,城门不关亦不宵禁。 杨长不愿伤害平民,混在人群中穿梭极慢,好一会才来到南正街。 这条街意外不拥挤,原来是有人在无差别杀戮。 扈三娘急忙提醒杨长:“官人快看,好像是孔家兄弟。” “这两个畜生,竟胡乱屠戮平民。” 见杨长骂完擎紧哨棍,扈三娘见状一把拉住他,诧异问道:“官人想干什么?” “我要替孔太公教儿子!” “啊?他们是” 扈三娘话没说完,杨长便挣脱她踏步向前,转瞬就来到孔明、孔亮周边。 砰! 砰! 哨棍扫到孔家兄弟身上,痛得两人直接跳将起来。 “哪个杂碎?敢偷袭我们梁山” “杨长?你干嘛?” “屠戮平民,很长脸吗?去找官军厮杀!” “不是,有你什么事?” 孔亮瞪着大眼睛,看着杨长厉声斥责:“公明哥哥盼招安,你们在此杀人害民,不是给他惹祸么?” “什么惹祸?” 孔明捂住胳膊,眼里写满了怨恨,咬牙反问:“什么招安?我们是夺北京城,你别多管闲事!” “我若一定要管呢?” 杨长将哨棍横在手,意思是他拳头更硬就能管,而且扈三娘也已到了,孔明见状瞬间哑火。 两兄弟自从山上,哪里受过这等气? 孔亮狠话提醒:“杨长,你最好清楚了,如何向师父解释。” 娘希匹,老子打的就是宋江高徒!他还得谢谢咱。 此时梁山兵马从南门杀入,杨长教训孔家兄弟的场景,正好被宣赞与郝思文看到。 孔家兄弟在山上身份,任何一个头领都清楚明了,宣赞没想到杨长这么勇,更坚定了活菩萨的人设。 片刻后,宣赞打马上前解围,对孔家兄弟抱拳道:“吴军师刚刚传下将令,各部兄弟休杀害良民,违令者打二十军棍!” “知道了。” 孔亮虽抱拳回应,语气中却带着不爽。 等杨长、宣赞等人走远,孔亮即靠到孔明身旁,蹙眉说道:“兄长,我看杨长刚才故意的,是在报之前被鞭挞之仇。” “有什么办法,咱们打他不过”孔明话半戛然而止,并对着孔亮努嘴示意,“后面来了两个更狠的” 孔亮回头定睛一看,只见武松手拿戒刀,鲁智深提着水磨禅杖,阔步向前步步生风。 果然是俩狠角色,今日这吃了莫名一棒,只能回梁山找师父做主。 在吴用精巧布置下,元宵夜行动异常顺利,放火、救人、阻路、杀敌各司其职。 知府梁中书闻讯仓惶奔走,中途几次都差点落入虎口,幸有闻达、李成二将力战掩护,最终只引数骑逃出升天。 待梁山军马退去,梁中书才回城收拾残局,彼时城中一片狼藉,府上老小死了十之八九,其妻躲在后花园逃过一劫。 梁中书悲痛不能自己,后得蔡氏提点修书写表,遣心腹星夜奔赴东京报信。 数日后,东京汴梁,太师府。 梁中书心腹乃蔡氏陪嫁小厮,他在书房匍匐在蔡京脚下,哭诉姑爷尊圣旨与民放灯,这才被梁山贼寇有机可乘,尽可能推脱自己责任。 蔡京听后沉思半晌,啜了一口杯中新泡茶汤,才淡淡说道:“做官如同品茶,喝到碗底才知味厚味浅,喝茶前得先推开汤面浮沫,姑爷拿圣旨为借口塞责,是质疑官家不该与民同乐?” “姑爷不是这意思” 小厮听得战战兢兢,额头豆大汗珠直冒。 “关胜投敌也罢,北京城破也罢,这些已经不重要,别忘了梁山先破青州,他只需向朝廷证实,梁山现在实力强悍,将领投敌都是中计被擒,后被宋江胁迫落草” “我知道了。” “你不一定知道,姑爷在信中提及索超反水,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个小的清楚,那索超当日私自出城” 蔡京举荐之人降了梁山,他不想承担失察之罪,便从将领自身上找原因,所以先了解实际情况,之后才好艺术加工。 心腹小厮话没讲完,突然被蔡京紧急叫停,只见他凝眉追问:“索超被杨长所擒?你可知这杨长外貌如何,现在多大年龄?” “说是生得面如冠玉,约莫二十刚刚出头” “还真是他!” 蔡京突然音高拔调,听得小厮再次俯身,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打发小厮离开书房,蔡京手捧茶杯蹙眉呢喃:“五郎想娶茂德帝姬,但帝姬似乎对此贼一见倾心,官家也因此推了蔡家求亲,我原本还想促成招安梁山” 话到半截,蔡京突然停顿不语,他凝视着手中茶杯,突然伸手往前方一送,铿锵落地碎成一地残渣,茶汤溅到自己鞋上。 “这梁山,还是碎了好,区区一碗茶汤,还湿不了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