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绥草挎着摄影包，将三脚架靠在书屋咖啡馆的外墙上。 她拿回器材后，已经在这儿等了二十五分钟。 如果再过五分钟还没看到那两个人回来，她就要开始生气了。 长发飘飘的少女一脸杀气地站在屋檐下，时不时朝道路两边张望，再加上身边那长枪大戟般的三脚架，引得路人侧目。 在她数到最后一分钟时，祝余和安白芷的身影拐过咖啡馆的墙角，出现在林绥草的视野里。 她的目光先停留在两人中间的购物袋上，继而掠过被一人一边牵着的提绳，最后聚焦于祝余的左手。 他将重物自然地交还给安白芷，让她先和咖啡馆老板说一声，将东西暂时存放在这边。 还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室外。 “我在这儿等了快半个小时。” 林绥草脸上没有不耐烦的神情，语气也很平淡。 但说出的每一个字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商场到这里的路是要比从学校赶过来远一点，安白芷都跑得要腿软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结束？逛街很开心吗？” “我从来没有觉得逛街开心过。” 祝余毫不犹豫地卖队友，“但是她要买的东西比较多。” “是吗？下次我要给姐姐买个东西，你陪我出门。” “等一下，你是不是没听到我说不觉得逛街开心？” 林绥草点头表示自己的听力没有出差错。 “所以我才让你陪我出门。” 这是什么惩罚游戏啊。 安白芷双手空空地从店里跑出来，看见两個人在大眼瞪小眼。 “我们……现在出发？” 林绥草瞥了她一眼，指向三脚架对祝余说：“你来抱着。” “我来拿相机吧。” 安白芷自告奋勇，“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林绥草紧一紧挎着的包，避开她伸出的手。 “不用了，你体力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而且摄影包也不好两个人拿。” “那祝余，你要我帮忙抬……” 林绥草将摄影包的肩带绕过安白芷的脑袋，挂在她身上。 “谢谢学姐，帽子换了顶新的？很适合你。” “是刚刚在商场买的……咦？” 最后，双手空空的变成了林绥草，祝余扛着器材，安白芷挎着包，仿佛左右护法般跟在她身后。 进地铁站，扫乘车码上车。 因为没有座位，两个女孩子并排站着，祝余拄着三脚架挡在她们前面。 列车呼啸中，隧道的黑暗向后流淌。 “蓝山动物园站——到了。” 在他开始无聊地估算林绥草和安白芷之间的身高差时，到站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下车。” 林绥草当先走出车门，祝余有些遗憾地看着她的背影。 差一点就算出来了。 步行一段距离后，蓝山森林动物园的东门就伴随着郁郁葱葱的山林景色出现在了前方。 “我想去看小熊猫。” 买票入园，安白芷站在路标前看方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雀跃。 “小熊猫没有大熊猫好看。” 祝余提出不同意见，“绥草你觉得呢？” “先去小蓝山，鸟类区在那边。” “不不不，我是问你觉得小熊猫还是大熊猫好看。” 林绥草深吸一口气。 “我们是来取景，不是来玩的！” 两个比她高一年级的人低头称是。 这一幕要拍的是男主角被花忽悠，以为自己曾经对她表白过后，两人在动物园赏鸟的场景。 不过在前往禽鸟类区域的路上，也能走马观花地看到不同的景致。 林绥草从安白芷那里拿出单反相机，公器私用地对准游过一群黑天鹅的湖面。 粼粼细碎的水波被风吹动，阳光仿佛碎金一样在水波间跳跃。 行道树的倒影错落在地面，枝叶缝隙间漏过的光线映照出她专注而清丽的脸庞。 提着空包的安白芷走在后面，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像是害怕自己破坏了这幅包含人在内的景色。 “有没有人记得我们不是来玩的这句话是谁说的？” 祝余就完全没有这个顾虑，越过她继续往前走。 “我这是在练手。” 林绥草将相机移向他，连拍几张。 镜头里的男生身姿笔挺，就是脸上挂着促狭而可恶的笑意。 “肖像权使用费能不能结一下？” “我连演员的工资都不会发，你难道还指望拿到额外的费用？” “那我要把伱刚刚拍的删掉。” 祝余抱着三脚架作势追赶，绥草赶紧跑开，柔顺的长发和裙摆在微风中飘扬。 安白芷望着嬉闹的两人，默默地跟上他们。 禽鸟互动区的外观类似于一个巨大的鸟笼，一层是鸵鸟、孔雀等大型禽类，直接行走在地上。 沿着旋涡状的楼梯盘旋向上，就能看到“鸟笼”边缘停留着鹦鹉之流的小型鸟类，各色雉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为游客准备了投喂的饲料。 要拍的就是男女主欢笑着走过楼梯的场景。 “但是你不能表现得全部都是开心的情绪。” 等到一波游客过去，人流量锐减的时机，林绥草将相机按在三脚架上开始演技指导。 她神色平静：“因为你心底也在犹疑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你曾经表白过的对象。” “但是，我觉得至少在那一刻，他确实是享受和女主角共度的时光的。” 安白芷小声地提出不同意见，“说到底，女主角确实是喜欢他的呀。” 林绥草樱唇微翕，却没能做出反驳。 “先凭感觉拍一次试试吧？” 祝余建议道，“安同学，你在上面。” 等对方就位后，他开始想象假若自己面对着突然自称是女友的女孩子，该抱有什么心情。 ……似乎也不用想象来着。 那么，如果是和林绥草在进行两人的约会呢？ 和剥离其余身份，只剩下女朋友这个称谓的她。 啁啾鸣啭之声不绝于耳，安白芷像是要牵起他一般向下探出手掌，但是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微妙间距，仿佛在引领他迈出步伐。 祝余回应以和煦的淡淡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旋梯，像是要追赶前方的少女。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将身体的曲线烤成金黄的剪影。 林绥草站在摄像机前，将这一幕录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