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业和李兰同时回头看来。 与王建业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是。 李兰的眼底多有嫌弃。 她有些瞧不起秦淮茹。 三年前贾东旭出意外，秦淮茹进厂接班，从钳工学徒做起。 可她不想着勤学苦练，提升技术，早日转正。 而是将心思用在了歪处。 跟车间里好些人，传出了不好的名声。 不用功学习锻炼技术的后果就是，秦淮茹直到现在也没有成为正式工。 学徒工的工资第一年是18块钱，从第二年开始，每年加两块。 如果三年之后还没有转正，就属于是学徒工满师，一个月的工资就有275。 但这依旧比正式工的工资33块钱，低了不少， 更不用说依照级别分发的其他福利了。 而李兰呢？ 她从八年前进厂之日起，就用心钻研技术。 第一次参加正式工考核，就顺利通过。 然后在这短短的八年时间，就成为了五级焊工，一个月的工资有66块钱。 焊工一共有七级，像她这样的成绩， 许多同年进厂的男人都不如。 在妇女队伍里， 更是名列前茅，多次得到了厂里的表彰和奖状。 现在的李兰正抓紧时间锻炼技术， 她想要在两年之内，提升到六级焊工。 反观秦淮茹，嗯…… 钳工水平没提升剩多少，拿捏男人的本事倒是练的炉火纯青。 就连原来的王建业，都差点儿被迷住了。 所以李兰对她就产生了优越感， 这是一种自食其力，相对于偷奸耍滑的道德优越感。 同时她也对秦淮茹十分的警惕， 生怕对方跟王建业接触太多，被其勾搭了去。 此时的秦淮茹穿着靛青色的棉袄，带着一条黑色的围脖，头发挽起。 生了三个孩子的她，身材依旧没有走样。 走过来，她没有在意李兰的目光。 而是笑呵呵地对王建业说道：“没啥大事儿，就一件小事儿，嫂子想要你帮帮忙。” 听到她的话，王建业顿时警惕起来，不紧不慢的问道：“什么事儿？” 秦淮茹和他一块往前走，“你今天还得去下乡采购是吧？” 王建业点点头，不明所以。 “那你去不去红星公社啊？要是去的话，就顺路去趟秦家庄大队，帮我扫听扫听，我表妹找对象了没有。” 秦淮茹挽起一缕头发，笑呵呵地说道。 一个公社经常是由几个村庄合在一起的，每個村也改成了一个个生产大队。 听到秦淮茹这么说，李兰看了一眼王建业。 她眼中的意思，王建业明白。 她是担心王建业跟秦淮茹纠缠过多。 毕竟这个女人，经验丰富的很，连许多老爷们都被她拿捏过。 更何况才过二十岁的王建业呢。 李兰的担心不无道理。 要搁以前，王建业说不定就答应了。 但是现在嘛…… 王建业果断的拒绝道：“今天下乡，我不去红星公社，帮不了你的忙。” 见状，李兰松了口气。 拒绝就好，不然她就得帮他拒绝了。 秦淮茹一愣，但很快恢复了笑脸， “今天去不了也没事儿，哪天你要下乡路过红星公社，帮我扫听扫听就行。” “下次一定。” 王建业没跟她多聊，加快了步伐，与李兰一起走过了连接中院和前院的垂花门。 古人常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的二门，指的就是这道垂花门。 秦淮茹见王建业毫不犹豫的拒绝，心里有些不解。 前几天他还不这样，自己要他帮忙做点儿啥，他乐乐呵呵的就去了。 怎么现在就改了性子？ 王建业和李兰走到了前院，这里也住了好几户人家。 其中靠近大门的一家，就是那位常把“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挂在嘴边的三大爷闫阜贵。 他在小学当语文老师，凭着四十多块钱的工资，养活了一大家子，算计着花也是没有办法。 但常年的算计成了习惯，改是改不掉了。 上个月李兰安排王建业骑自行车，去红星供销社买二两肉回来，不只是肉，还有一斤多的新鲜芹菜。 刚进四合院大门，看门的闫阜贵就瞧见了。 套近乎的时候，他那双眼镜后面的小母狗眼睛。 眼巴巴地盯着王建业车把上的肉和芹菜。 肉，他清楚王建业不舍得给， 就算给了，李兰也得要回去。 但是芹菜嘛，鲜绿鲜绿的，非常诱人。 若是能要来一根，晚饭的时候切吧切吧放到才锅里，也挺好。 不给一根儿，给些叶子也不错。 放到棒子面糊糊里，吃的时候就有一股清香。 闫阜贵笑呵呵地跟他扯东扯西，最后扯到了芹菜上面。 王建业脸皮薄，抹不开面儿，就挑了根最小的给他。 闫阜贵尝到了甜头，就一连好几天门口守着。 遇见有人买菜回家，就上前套近乎。 可惜这院里没人跟王建业一样，他除了在王建业这里得了好处。 在其他人那儿，一无所得。 所以闫阜贵看见王建业，经常一副笑呵呵地表情，特别热情地打招呼。 此时王建业来到中院， 没瞧见闫阜贵，家门口的自行车也不见，许是他早早地上班去了。 出了四合院大门，王建业调整好脚蹬子。 让李兰坐稳后座，脚下使劲儿一蹬，车子便往前走了起来。 哒哒哒 王建业拨动了两下把手旁的车铃，发出几下沉闷的声响。 它和把手一样，都生锈了，发出的声音一点儿也不清脆。 “爷们儿，让一哈让一哈。” 自行车铃不行，王建业就用嘴巴喊。 前方要去上班的路人，这才给他腾出位置。 王建业猛地一瞪，车子加速从人群里钻了过去。 坐在后座上的李兰，两只手抓紧王建业的棉袄。 防止道路颠簸，再摔了下去。 “建业，慢点儿，慢点儿。” “好嘞妈。” 王建业放慢了些速度。 “建业啊，妈跟你说，到了单位，你得好好干，不能嫌累，不能偷懒， 要好好表现，干出成绩来了，领导自然会重视你……” 李兰唠叨起来。 这话她反反复复说了有五六遍了。 为了防止她说个不停，王建业赶忙表态， “妈，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干，不给咱家丢人！” “那就好。” …… 二十分钟过去，王建业看到了红星轧钢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