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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纵使天命在清,我也要与天抗命(1 / 1)

耿精忠是靖南藩第三代王,曾经在燕京做过十多年的质子。

  第一代王是耿精忠的爷爷耿仲明。

  第二代王是其父耿继茂。

  耿精忠在燕京时,就跟八旗贵胄子弟一起吃喝嫖赌,那些所谓的八旗子弟是什么货色,他一清二楚。

  一群喝酒都喝不过他的废物,能有什么用?

  能喝,就是战斗力!

  与他一起在京为质的,当时还有平南世子尚之信,平西世子吴应熊。

  耿精忠很傲,一向如此。

  不仅看不起八旗,连尚藩、吴藩、定藩都的二代都看不起,在他心中有一个他自己认为的高低排行:

  关于尚家世子,则是“那小子酗酒暴虐,口出狂言,在京城就敢于当街大骂满洲官员是‘鞑子’,甚至当街殴打左副都御使莫洛,其实不过色厉内荏之辈。”

  而吴家那个,优柔寡断之辈,还真把自己当额驸了,跟女人整天腻歪在一起,现在还不是被软禁起来,都不知道哪天就性命不保了。(吴应熊及其子于康熙十三年四月十三日被杀)。

  定藩已绝后,其婿孙延龄骄纵无能,连个女人都怕的废物。

  唯有孤,勇猛善战!虽忍辱负重但志在天下。

  孤雄镇八闽,拥山海之固,倘天下有变,据八闽以图进取,可以得志!

  虽然打心眼里看不起八旗子弟,但耿精忠心里还是有所忌惮的。

  毕竟满洲人做了他们耿家几十年主子了,主子家再不济,或许还是能打的奴才养着嘛。

  虎瘦威犹在。

  但没想到,吴藩大军轻轻一戳,则摧枯拉朽,西南几乎全陷,所谓的“满洲荣光”,更像一个笑话。

  原来,心目中那个强悍的大清已萎如枯木,推之将倒了。

  主子……哦,东虏不行了!

  经过这四个月的观察,耿精忠觉得,要是再不起兵,等吴老头大势形成,那他耿家就更没机会了。

  干了,起兵响应!

  耿精忠决定先把福建总督范承谟拿下。

  范承谟,汉军镶黄旗人,大学士范文程次子。范文程是清朝忠臣,范承谟自然对清廷也是忠贞不二。

  经过一番密谋筹划,在康熙十三年(1674年)三月十五日清晨这天,耿精忠诈称海寇来犯,召集福州大小官员到王府议事。

  官员刚进王府,就通通被耿精忠亲信侍卫带走。

  等到福建最大的官——福建总督范承谟姗姗来迟、最后一个到达王府时,王府大堂上只剩下耿精忠和福建巡抚刘秉政,笑吟吟地看着范承谟。

  范承谟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而此时,耿精忠亲信曾养性、白显忠等人,已经提藩兵接管福州各大衙门,把控福州军政。

  耿精忠没跟范承谟翻脸,是因为想收降他为自己所用。

  范承谟太有名了,不仅是名满朝堂的范文程之子,更是之前在他任职江浙数年期间,当地官员多蒙其提拔。

  同时,范承谟体恤民困,在当地兴建书院、惩戒贪腐;

  并在上奏清廷减免江浙受灾百姓的赋税徭役、调拨粮食赈济灾民,于江浙百姓有功,当地百姓念其功绩。

  这样的人,若能收为耿藩所用,不仅能大振他耿藩的声势,而且在日后攻略东南之地时,事半功倍。





  于是,两只各怀鬼胎的老狐狸和小狐狸,在假惺惺地互道了“吃了吗?今天路口新开了家鼎边糊”和“我早上刚吃了面线”之类的废话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了。

  “部堂大人,今日您来得早,诸位大人还没到,咱们手谈一局?”耿精忠睁着眼睛,脸也不红地说着瞎话。

  都快中午了,哪个敢还有领导叫你开会没到的?

  反正福州大局已定,耿精忠现在需要的是摸出范承谟肯为他效力的底线。

  范承谟面对耿精忠的邀请,假装浑噩不知情,拱手笑道:

  “王爷有命,岂敢不从。”

  此时的范承谟也是心里没底,他也需要摸清耿精忠的想法,靖南藩上下,还忠不忠于大清?

  到底耿精忠是因为惧怕朝廷才挺而走险,还是早就心怀不轨?

  很快,在下人的服侍下,棋盘、香茗、熏香很快就摆好,两人落座,各执一方,福建巡抚刘秉政则在旁侍候。

  耿精忠棋力不错,少年在京城为质的时候,是有老师专门教过的,因此也跟范承谟杀得有来有回。

  就在耿精忠把范承谟棋盘上的棋子越围越小时,耿精忠一记征子,将范承谟的被围的几颗黑子全部提掉。

  范承谟笑呵呵恭维道:

  “王爷棋路纵横,出人意表,本部佩服啊,只是……”范承谟似有为难。

  “只是什么,部堂大人但管直言。”耿精忠此时很亢奋,边提子边问。反正大势已定,福州的官都已入縠。

  “只是棋盘上杀气太重,王爷年纪尚轻,杀气太重,易反噬真气啊。”范承谟言语中,似有所指。

  “部堂大人,本藩乃武将出身,自是气血旺盛,要成就宏图霸业,小小杀戮在所难免。”

  耿精忠不蠢,听得懂他的意思。

  “况且,不是还有部堂大人和抚台大人助我调理嘛,日后藩内,还得劳烦有二位大人多多用心啊。二位大人放心,本藩对二位,视若腹心,绝对不会亏待二位。”

  “可是天数有定,何必妄动干戈呢?”范承谟心中一沉,但仍怀期望。

  “天数?啊……哈哈哈……”

  耿精忠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似乎听到了范承谟在讲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

  等笑完之后,耿精忠抹了抹眼角因狂笑而导致脸部被挤压出来的泪花。

  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藏着了。

  “部堂大人真坏,故意说笑话逗我笑,你要是笑坏我,我可不扰你。”

  耿精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后背,志得意满望着王府厅堂上悬挂着“东南屏翰”的匾额。

  “天数?他满洲人不过是关外苦寒之地的野人,却入关占了我们汉人的花花世界,这是天数?他驱赶我们汉人去残杀我们汉人,这也是天意安排?”

  原本还嘻嘻哈哈的耿精忠,在说完这两句之后,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狠的狰狞。

  “去他玛的天意!纵使天命在清,我也要与天抗命!”

  随后又看向范承谟,认真说道:

  “范大人,你我皆是汉人,何必去做他那满洲的奴才呢。为了天下汉人百姓,为了大明江山,跟本藩反了吧,一块把东虏赶出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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