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大鱼头墨河瞪了眼墨驹。 “崔小友如能修行彩鳞血脉,怎能算是外人?” 墨驹垂下头。 心里其实还不大服气。 他是邑主血脉,出生之时便觉醒了妖躯,先天高人一等。 而墨河。 虽然自小被当做大祭苗子培养,但实际上也是墨氏小支出身,并不算天赋异禀。 直到—— 墨河不远万里前往龙脊大部,成功拜入妖闻贤师门下,并以鱼头之身王者归来。 黑水部大祭之位,在那时便已没了悬念。 也就是自那日起,黑水邑治下多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知妖师墨先生! 半妖改造非同一般。 最入门的仪式,只是将皮毛、牙舌之类的小器官作嫁接。 其中又以牛羊犬豕之类成例最多,龙象虎豹等不止材料难得,而且嫁接困难。 往上是手足、耳鼻甚至第五肢等重要器官,非是成名多时的正经知妖师,一般都很容易仪式失败。 难度最高的要数头颅。 头颅乃是人命关键,旁的东西失败了,大概率残废。 头颅仪式若是出了疏漏,轻则痴愚一生,重则直接身死。 哪怕盛名如墨河。 他的鱼头嫁接仪式,也是靠的自家师尊。 妖躯好处不小。 狗鼻子擅长追踪、马蹄擅长奔跑、羽翼能助人飞行…… 大众类的改造,兴许一看便知。 但很多小众的器官部位,则会被当做底牌,其妙用大概只有被施术的本人与施术者方才明悉。 …… 墨河、墨驹二人相驳。 作为当事人的崔铭,其实还不明白彩鳞到底是甚。 他只依照《崔氏青羊游记》推出了个大概,但真相如何,还得靠当事人细说。 “墨师。”崔铭拱手:“彩鳞又是何物?小寨族子不晓其意!” “哈哈——” 墨河大笑:“彩鳞便是鳞中贵种,可比龙犀虎象之贵!” 啜! 一声水溅之音。 一侧书架上,有一卷兽皮纸被墨河摄拿在手,整齐摊开在桌上。 崔铭见得一愣。 “鱼头当真神异?” 整个过程,墨河都未伸手,只是靠着鱼头发射的水钩将兽皮纸索拿。 “且看。” 墨河指了指兽皮纸,将其竖起。 纸上清晰地画着一条硕长河流,河流之上杵着一座拱形大门。 然后—— 画卷动了! 流水细淌,拱门放光。 一条条斑斓鳞鱼,从水底跃然而上。 或是被拱门摊开,触及礁石碎亡。 或是直接被拱门绞为肉泥。 但是其中一条鳞鱼居然跃过了拱门,化身成了一条布满赤色鳞甲的蛟龙! “鱼跃龙门?” 崔铭心中惊诧。 “这不是前世才有的神话传说,怎么到了山海界,还有这等事迹?” 他心中满腹疑问。 墨河自然也知晓他的疑虑,指了指那头化蛟的鳞鱼:“那便是彩鳞!” “传说中能够化身成蛟的祥瑞之鱼!” 崔铭看得仔细,内心却是翻涌:“山海界居然也有化蛟的说法。” 蛟,龙之属也,山海界诸妖之长。 不管是《崔氏青羊游记》,还是《山海万妖录》,都有明显标注内容。 但与崔铭前世知晓的东西不同。 龙在山海界属于先天之妖,蛟龙之类属于其血脉后嗣。 鳞鱼能化蛟龙,而不可以化龙! 这是山海界的常识。 不过,崔铭并不如此想。 他神游天外,暗忖:“鱼跃龙门自然是成龙,既然能做蛟龙,那也一定有真正化龙之法!” 登时崔铭对于彩鳞的兴趣骤升。 他甚至主动问询:“墨氏,小寨族子当真有幸,能得彩鳞之赐?” 墨河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彩鳞并非贵物,每隔数载黑水河中皆有所出。” “但是,你要修行彩鳞血脉,却非易事。” 他目光投向崔铭。 “崔小友,你家先祖留下的化妖之法,想来应是剥羊之礼吧?” “剥羊之礼?” 崔铭晃了晃脑袋。 他没听过这等说法。 墨河又问:“便是剥皮实草,点化妖血之法!” 崔铭点头。 “唉——”墨河叹息一声:“妖何其贵也!” “人欲化妖,当行五礼!” “蠃(o)鳞毛羽昆,五类之属,各行其礼!” “如我黑水部,有洗鳞之礼,成之可修行大半水中妖兽!” “剥羊之礼属毛礼,只可与妖兽之流,少见其他四属。” 崔铭何等聪明。 自然一点即通,他拱手哀告:“还请墨师教我!” 墨河不言,只重新坐下。 一旁墨驹却是篾笑一声:“那还不简单?再行一次洗鳞之礼,不就成了?” “你这外族子,当真愚笨!” 崔铭恍然,暗暗叫苦:“再来一次?我可把「健忘」特性换了,这可是要了命的大事!” 但见墨家二人满目希冀。 墨河不仅是墨氏的大祭,同样也是十万大山的知妖师。 知妖师之流,突出一个求知欲。 他也想亲眼瞧瞧二礼之辈,如何了得! 墨驹却不同,他双目讥意,显然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 就此一瞬间。 崔铭反倒要为自己的贪婪买单,颇有几分骑虎难下。 好在。 墨河也并非蛮横之人。 他知晓崔铭的身份,任意拿捏也需付出代价。 呼呼—— 又是一声水溅。 一册比方才稍简陋些的兽皮纸被摆在桌案。 兽皮纸陡然大开。 上面画着墨氏洗鳞之礼的全部过程。 可惜这一次不是动图,而是密密麻麻的一堆文字与图片。 崔铭瞧得仔细。 霎时眉目一挑,面露笑意。 “洗鳞之礼,并非我想象的那么困难!” 五类之礼,各自不同。 崔铭在青羊寨举行的剥羊礼,其侧重在于妖血、妖血,为肉身之内。 而洗鳞之礼,侧重肉身之外。 说人话,颇有几分类似纹身! 洗鳞。 也唤作“洗身换鳞”。 就是在人身表面附着鳞片。 鳞片也不寻常,需要正经妖鳞之属,且需要提前炮制,在鳞片之下融炼有妖灵之种! 五类化妖礼,其实原理大抵相同。 无非是难易、疼痛不同。 洗鳞礼潜力低些,但成功率高,这也是为何黑水部能够崛起之故。 “禀墨师。” “崔铭愿意一试!” 崔铭出列,拱手致礼。 每一家的成人礼,某种意义上讲都算辛秘。 崔铭既然瞧见了洗鳞礼的过程,若不去做,难免要得罪墨家二人。 正如墨河所言—— 崔铭若真能修得彩鳞血脉,那便算是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