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走在温格堡的街道上。 吸血鬼伏法的好消息，已经传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每走十几米，都能遇到庆祝的人群。 有的人认出了安东的猎魔人身份，在感谢之余，毫不吝啬地想将手里的东西，包括食物、衣服、酒水之类，分享给猎魔人。 更多的人则在安东身上，只看到又一个流浪佣兵或者帮派分子，但他们同样欢天喜地地向猎魔人祝贺着。 仿佛在这个日子里，之前的充满愤恨、埋怨、怀疑的人心，此时也得到了难得的休息机会。 但安东没有过多停留。他很快掠过这些拥挤在街道上、或者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酒馆、决心不放过任何一个喝醉机会的行人。 他很快回到了非人种族聚居区，这里也和温格堡的其他地方一样沉浸在节日气氛中。 金苹果酒馆也和路上遇到的其他酒馆一样，今天挤满了人。 在酒客的最中心，是一群砍杀者手下的帮派分子。他们的手边或者背上，都带着各色武器，仿佛刚从岗位或者巡逻中‘下班’。 卓尔坦正在其中，以及他的几个小伙伴。 “安东！”矮人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你回来了！温格堡的英雄！” 安东露出笑容，和他们拥抱。 “我们刚听到消息！安东，你真的杀死了吸血鬼？它长啥样？”卡莱布说。 安东伸手去摸腰带，才想起来战利品之前给了亚甸军官。 他点头说:“没错。吸血鬼解决了。我的银剑上，还有它俩的血迹。” “有两只？”所有听众都睁大了眼睛，他们可没听到这么细节的消息。 安东点头，和酒馆中的众人大致讲了下经过。只讲了与吸血鬼战斗的事。 听到惊险的地方，听众都屏住呼吸。 讲完的时候，侏儒舒腾巴赫鼓着掌，说:“安东，这么传奇的经历，你应该找一个吟游诗人给你传唱一下，保证让你大火！” 吟游诗人？安东可不觉得自己需要这样额外的关注度。 卓尔坦挠了挠胡子:“确实是好故事！不过，他们没留下你一起吃饭喝酒？” 安东用低沉的语气告诉他们:“死了很多人。人群发现我在和吸血鬼战斗。他们以为，吸血鬼在白天没有战斗力……结果死伤惨重。” “市民们忙着在灭火和救人，我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他也死了……” “见鬼的事……”卓尔坦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我们喝一杯吧。” 为安东倒好酒之后，卓尔坦举起酒杯，咳嗽一下，说:“这位朋友，他叫啥？” “是戈塔特。”安东回答。 “是卫兵的司令官？”卓尔坦显然知道他:“唉，算了，他毕竟死在了吸血鬼手下。为了这个人类，干一杯！” “为戈塔特！”安东的非人种族朋友，一起喝了一杯酒。 “我可能要尽快离开温格堡了。”喝完酒，安东告诉他们。 “我们的路途要分开了？”卓尔坦叹气:“没想到这么快。以后遇到事情，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温格堡找我帮忙。” “不过，安东，走之前，我们老大肯定想见你。需要我帮你给他捎话不？” 安东想了想。自己的吸血鬼差事，毕竟是从他手上来的，最好还是见他一面吧。也省下跟那位女术士见面了。 反正，走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处理。那就是银行的巴里德跟他许诺过的古币生意。根据矮人巴里德的许诺，这一单利润丰厚。希望如此吧。 他来的路上，路过银行，但是巴里德不在，熟悉的银行柜员们，也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于是，安东留下口信，说自己三个小时后，会再来银行一趟。 趁自己有空，安东去了风吹花旅店找砍杀者。等了他半个小时之后，砍杀者行色匆匆地出现在了旅店女老板的办公室门口。 “我刚从市民区回来，”砍杀者大步走进房间，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去:“我还以为，能在现场找到你呢。” “vafaill。”安东说。 砍杀者点点头，也说了句:“vafaill。” 安东保持着坐姿，说:“你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砍杀者摇头。也许是吸血鬼的事情替女术士解决之后，他难得地拥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怎么，你没看到那些人？那可是一群拿着武器的人类暴民，给我一万克朗，我也不会在他们发作的时候靠近。” “你很明智。”安东说:“应该……解决了吸血鬼之后，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砍杀者从女老板的抽屉里，熟稔地拿出一粒糖，拨开放进嘴里:“应该吧。当然，人类嘛，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发疯。解决了吸血鬼，叶奈法打算搞个凯旋式之类的东西，大型庆典，让市民们乐呵乐呵，就翻页了。” “说到这个，这庆典上，她还打算让人类国王亲自给你发个奖章呢。上次的衣服还留着吧？不过，干脆买新的，王国掏钱。” “她好像提过。”安东说:“不过，我想快点离开温格堡。这庆典，我不参加了。” 砍杀者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这样的话，我最好现在把酬劳给你。” 他吹了声口哨。旅店女老板金色短发的脑袋立即伸了进来。 “拿……四百克朗来。”砍杀者说。 女老板和他交换了也许只有他俩才懂的眼神，然后耸肩，去拿钱了。 砍杀者说:“之前，女术士告诉我，约定的酬劳是三百克朗。你的任务完成的很不错。如果你留下来参加庆典，人类国王、本地市民不知道会给你多少钱，说不定还会封你个骑士啥的。亚甸跟科德温不一样，偶尔会给非人类封爵。” “我可不觉得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好。”安东叹了口气说:“死了很多人。” “还好吧，才一百多个人类？”砍杀者估计。 安东白了他一眼。 砍杀者继续:“没人会关心的，没死重要人物。好像死了个骑兵营长。小人物，一个边地侯爵而已。而且，他是被暴民打死的。你好像还救下一个连队长，那可是阿什伯格伯爵的继承人。所以你还立功了。” “他？”安东说:“那也是戈塔特救的。” 砍杀者说:“城市卫兵的司令官？他？”男精灵摇摇头，继续:“再说，人群是自己去的格罗涅希家，跟你无关。” “也许吧。”安东说。但他去意已决。 这时，女老板带来了钱。和上次一样一百克朗一袋的钱袋，正好四袋。 砍杀者说:“说回刚刚的话题。如果你留下，亚甸人给你的钱，或者叶奈法会给你的钱，都不止这点。但现在我给你垫付嘛，就只能再多给你一百克朗了。” “已经够慷慨了。”安东说:“不过，我想让你帮个忙，把这些钱，给戈塔特的家人吧。” 砍杀者疑惑地看向他。 安东解释:“戈塔特，算是我的朋友吧。如果他活下来，也许我们会是好朋友。可他死了，也许有我的责任，也许没有。但总之，我希望他的家人可以拿到这笔钱。” 砍杀者说:“他家又不是穷人！我记得他有地产的。他还有个在阿尔德伯格当军官的大儿子，他们可不缺钱。” 安东犹豫一下，说:“倒也是，不拿酬劳坏规矩。这样，我拿一百。剩下的，给他们。记住别留我的名字。” 砍杀者说:“如果你一定要给富人钱，来作为你慈善的方式的话。” 安东拿了一个钱袋，塞到怀里，走出了砍杀者的秘密据点。 下一站是吉安卡迪银行。 这次，巴里德在。 上二楼进入他冷清的小办公室之后，巴里德迫不及待地分享了好消息。 “安东，咱们的生意有着落了。”矮人兴奋地说:“我刚刚收到了那边的消息！” “你认识的那位大人物？”安东问。他还记得之前矮人的吹嘘:“他愿意出多少？” 矮人搓了搓手指:“一个阿布丹克奥伦，他愿意出十克朗。” “十克朗换一个比普通奥伦大一点的奥伦？”安东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这笔巨款，还是让他震惊。 有的人真是有钱糟蹋。要知道，这两年三个奥伦才能换一个克朗。 安东感觉，以后自己在地下或者古墓时，是不是应该注意一下这些意外收获了。 而且要仔细搜查！安东想。维瑟米尔说过的盗墓禁令，此刻他忘在了脑后。 “你打算要多少？”安东看向巴里德。 矮人说:“取决于你有多少个阿布丹克奥伦。我肯定得有自己的一份。毕竟，猎魔人，咱们以后的生意多的是。” 安东说:“上次，我给了你五个。除了这五个，剩下的我仔细数过，一百三十三个。” “也就是一千三百八十克朗。呼，今年可开张了。”矮人信手拈来地说:“那我要百分之二十，也就是两百七十六个克朗。” “这是多还是少？”安东本能地问。 矮人摇头:“猎魔人小子，你能拿到一千克朗！相信我，我是看在你的潜力上，才给你这么低的折扣！” 也是，没有他，自己找不到买家的。 但一千克朗的数目，还是让安东的心底痒痒的。一种他没体验过的感觉。 要再过几年，他才会明白，这种感觉，就叫做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