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卓尔坦跟本地帮派的联系之后，安东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巴里德的建议，以及现在还躺在自己包里的金马刺。 于是，在帕西瓦尔和卡莱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桶子牌菜鸡互啄之后，安东坐到喝酒的卓尔坦身边，说：“你和这些帮派关系好吗？” 卓尔坦皱了皱眉：“怎么，安东，你一个猎魔人，也想加入帮派讨生活了？我跟这些帮派也不太熟，我只是听说过些事情，对这里的地下社会有点了解，以及认识几个混这一道的朋友。” “比我好多了。”安东说：“我以前对这些事情，基本没有任何了解。” 卓尔坦抿了一口酒，说：“这可不行。安东，我们还好，你是常出门在外的人，你可不能对这些地头蛇没有了解。” 安东耸耸肩：“那你让我了解了解吧。” 卓尔坦点点头，拿起卡莱布啃了一半的白萝卜，说：“这些帮派嘛，是个城镇都会有，除了那些穷的啥都没的村子——那种地方，就是土匪和强盗的天下了。” “以后啊，安东，你每到一个地方，看街上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小偷啊、招客的啊、乞丐啊、甚至于小摊小贩，你要知道，他们背后都是有人的，这些人就是帮派。” “百分之百？”安东说。 卓尔坦鼓了鼓腮，说：“起码百分之五十吧。没帮派保护他们，这些生意做不下去。而且，假如说两个乞丐争起街角来，找谁仲裁呢？肯定是负责这条街的帮派啦。” “听起来他们就像是领主，负责守卫和执法。”安东评论道：“这能赚钱？” 卓尔坦点点头：“也有这么说的。帮派，就是城市街区的‘领主’，他们也像国王和伯爵一样，会分地盘、讲忠诚、还时不时来个边界战争。” “至于赚钱？嗨，乞丐、招客，这可都是来钱的大生意。而且，帮派也不主要靠这些散户，真正的支柱还是场子。” 安东点头：“你刚刚就说过这个词了。这是什么地方？” 卓尔坦耸耸肩：“什么样的地方，都能是场子，只要能赚钱。有的帮派，还开旅店、当铺呢，那就是他们的‘场子’。不过，普通地讲，场子一般就是赌场、斗狗场、春院之类的地方。” “听起来都见不得光。”安东评论。 卓尔坦说：“当然了。可是帮派才不怕这个，他们本来就是下水道里生活的人，赚的就是体面人赚不了的钱。” 安东点点头：“你说北方到处都有帮派，温格堡也有吗？” 卓尔坦说：“当然了。我不是还想带着这帮人投奔他们？” 安东说：“你能跟我说下，你关于温格堡帮派情况的了解吗？” 卓尔坦把手中吃完的萝卜叶子扔到桌子上，又拿起另一个萝卜用袖子擦土。他说：“当然。这也不是啥秘密。你去问下街上的流浪汉，一个面包足够让他们说的比我清楚百倍。” “温格堡城区这一边嘛，主要分成三个区：市民区、平民区、市场区，对吧？市民区没啥帮派，或者说，那里主要的帮派就是温格堡守卫。负责收保护费的是他们。” “市场区有一个帮派，主要都是些安格林人，北上来这里的商队，都要给他们交钱，让他们手底下的人卸货。” “平民区这边就乱了。人类住的那半边，有两三个帮派。一伙是科德温人……” 安东好笑地说：“他们没被当地人打死？”安东这一年在科德温和亚甸来回走，对于这两个国家从上到下彼此之间的敌意了解很清楚。 卓尔坦也没心没肺地笑了笑，说：“没有。他们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这些科德温人。然后有一个埃森兰人的帮派，一个瑞文戴尔人帮派。接着就是咱们住的这半边。这里也有一个帮派，主要都是咱们非人类了。” 安东好奇地说：“怎么没有温格堡人本地的帮派呢？” 卓尔坦摇摇头：“可能你必须得在外地，才能参加帮会吧。不过，这些帮派也都是顶个名字，其实一半人还是本地的混混。” “你要参加的，”安东问：“是哪一个？如果我可以问的话。” “有啥不能问的。”卓尔坦说：“我们如果真的参加，那肯定是‘砍杀者’老大的帮派了。就是码头这边我们非人类的帮派。” “哼，我可不会带着兄弟们，去人类的手下穿小鞋。实际上，我知道‘砍杀者’老大有个场子，就在码头旁边。今天我们去找工作的时候，我就想进去逛逛。那儿的管事人，是我朋友。” 安东问：“这个‘砍杀者’是谁？一个矮人？” 卓尔坦摇摇头：“不是，他是个艾恩·西迪。真可惜了。这么霸气的名字，居然不是一个矮人。不过，他一定是矮人的灵魂，被天神错误地放在了精灵身体里。” “道上的传闻里，他打架一点都不像精灵，从来不用弓箭，而是用好汉才用的刀剑。” 安东问：“你确定？这终究是个精灵，他可不是一个矮人，你在他手下不担心受欺负？” 卓尔坦说：“唉，在人类城市里，我们都是钻到洞里的兔子，也就犯不上互相咬了。现在又不是一千年前了。” 说到这里，卓尔坦问：“安东，怎么了，你对帮派的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如果你想参加，跟我们一起去呗。” 安东说：“不。我想打听这些事情，主要是因为，我想找个‘栏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卓尔坦皱了皱眉：“唔，‘栏子’不就是销赃的吗？你知道吧，这也是俗话。” 于是，安东这个好多天来一直存在的困惑，就这样被矮人随口一句话解开了。 原来，‘栏子’就是地下的销赃渠道。 安东点点头：“那么你认识一个这样的人或者组织吗？在温格堡？” 卓尔坦说：“这些‘栏子’表面上是一个人，但实际上，总是要挂靠在帮派或者别的势力之下的。温格堡我知道有几个‘栏子’，但是，安东，我问一下，你是去买还是卖？” 安东说：“卖件东西。” 卓尔坦想了想：“如果你这么严肃，我猜这东西不是便宜货色，对吗？” 安东说：“不仅如此，而且据说很棘手。所以需要个地下渠道出手。” 卓尔坦点头：“还很烫手是吗？但安东，我得告诉你。我跟‘栏子’，没有特别熟的，只是知道几个而已。如果没熟人或者帮派介绍，你贸然去卖东西，不仅有可能被敲诈、压价，甚至有可能会出事……尤其你的东西麻烦的话。” 安东说：“你有解决办法？” 卓尔坦伸了个懒腰：“等我们加入帮派之后，我帮你问一下门路。我猜帮派里，一定有可以把你介绍到某个‘栏子’贵宾席上的渠道。” 安东点头：“那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