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最后检查了一遍积水中水鬼们的尸体，确保它们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然后回头，向着上一个路口走回去。 如果这一条分支通向的，是被水淹的二号坑道，那么矿工们遭遇怪物群的一号坑道，应该就是那里的另外一边。 果然，沿着正确的方向没有走多远，安东就发现脚下的积水深度在变浅，直到在一条小斜坡处彻底袒露出了干涸的地面。 在土层与轨道间，安东又一次看到了大量矿工们留下的脚印。 继续行进一段之后，安东发现了地面上更多的血迹。与上一次不同，这里的大片血迹中，除了水鬼的血液，也有矿工们留下的血迹。 一些血迹周围，还有明显的搏斗甚至摔倒留下的痕迹。 从这些迹象判断，矿工们是一路且退且战地离开矿井的，而且还像侏儒的报告一样，在此过程中折损了人手。 但地面上除了久已干涸的血迹、以及这些脚印之外，没有一具尸体。 既没有矿工死伤者的尸体，也没有水鬼的尸体来作为矿工的战果。 安东推断，这是水鬼做的‘好事’。它们本来就是食腐生物，安东只是没想到，它们居然会连同类也不放过。 这也是它们筑巢了的一个证明。 否则，水鬼不会费劲把尸体搬走的，而是会在这里开餐。 它们搬走尸体这件事就证明，它们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秩序，也许还有领头的上位水鬼。这是只有筑巢后才会确定下来的。 安东继续沿着轨道向前探索。 前方的洞穴稍微开阔了一点，他似乎已经来到了这条矿道的主要区域。 没错，安东鼻子里可以闻到的腥臭味证实了这一点。 这里不仅是这条矿道的主区域，而且看样子又有不少水鬼的存在。 安东小心地朝着洞穴深处张望，果然，在几辆混乱地堆在一块的矿车后面，有好几个水鬼的身影在晃动。 大约三四只的样子。 安东没有贸然出手，而是弯下腰、踩着干燥的土壤继续侦查。 很快，安东就为自己的谨慎庆幸了。 在洞穴更深处的黑暗中，他发现更多的水鬼聚成一团，正围在什么东西周围。 也许是它们的食物。安东知道水鬼这类怪物的糟糕习性。 猎魔人试图从远距离数清楚水鬼的数量，但是第二群水鬼太密集了。他只能大致估摸，这些水鬼不少于五只。 所幸，此刻的干燥土地不比之前的积水区，水鬼无法通过水流的异动发现自己。 但这个数量依旧非常麻烦，安东知道。 在单打独斗的时候，敌人数量每增加一个，危险系数其实都是大幅增加的。因为多一个敌人，敌方就多一个攻击点，自己就多一个防范方向。如果敌人太多，自己必须打的非常保守，然后战斗的持续时间与意外就成倍增加。 安东的昆恩法印，虽然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得到了强化，但不可能同时扛住太多水鬼的攻击，上一战的方法需要调整。 把单个水鬼引出来解决？安东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背后，才想起来因为井下的狭小，他没有选择带弓箭下来。 也是，安东观测了一番这里的射界，弓箭不容易发挥，而且有可能一下子失误引来太多怪物。 用炸弹如何？ 安东又观察了一番远一些的那一群聚集水鬼，这么密，用一颗舞动之星可以实现非常理想的杀伤效果。 但自己不可能越过矿车后的第一群水鬼，把炸弹扔到它们头上。 而如果自己要对付第一群水鬼，那么势必要惊动不远处的第二群。 哪怕光是现在肉眼可见的十只左右水鬼一同冲上来，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 死不死倒在其次，但安东决心不要成为那种第一年接活就死在水鬼巢里的年轻猎魔人。 看着这个洞穴中密密麻麻的水鬼，安东也陷入了疑难。 矿工们提供的信息有误，光这个洞中就远远不止十只水鬼，在自己视界之外的黑暗中，安东本能地知道那里还有更多，甚至是更危险的大家伙。 要么那天袭击矿工们的只是一个小队，要么帕西瓦尔在慌乱中数错了数量。 直接开打是蠢货之举，可引也不好引，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 也许跑回洞口，跟老舒腾巴赫求饶一番，让他放过自己？ 安东可不愿意。 不过，他突然想到，如果水鬼大群来了这一边，那么另一条矿道中水鬼的数量就不会太多。 也许自己对付了的那几头已经是全部了。 它们的数量证明，它们一定已经筑巢一段时间了，这个巢不会在这个矿里，只可能在二号矿道挖通的暗河中。 自己不如避其锋芒，先料理了它们的老巢。 说干就干，安东最后一次眺望了一眼远处的水鬼群，确保它们依旧没有发现自己，然后小心地后退撤出洞穴。 绕了一个大圈，安东结果又回到了自己来过的二号坑道方向。 他经过十几分钟前的战场，继续向这一边矿道的更深处探索。 积水越来越深，一点点漫过他的大腿、腰侧，现在已经快到了他的胸口。 积水淹没或冲垮了不少矿洞中人为的痕迹：轨道、矿车、脚手架，如果不是脚下铁轨的触感，以及两侧洞壁上锄头的密集痕迹，这个洞穴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积水山洞。 见前方还没有到底，安东把胸口的炸弹包掏了出来，挂在一根还算牢靠的脚手架上。 猎魔人的炸弹不能被水淹，否则火药或引信会受潮，那就完全没用了。 他把自己身上其余的不耐潮的东西，也放在了同一个地方，包括储存魔药的小匣子。安东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水下喝药剂的，于是把剩下的一瓶猫药剂也咽下了肚子。 然后，他又从匣子里拿出两瓶应急的燕子，小心地用布匹封好，塞到胸袋的最下面。 然后，猎魔人转过身，继续向着二号坑道的深处前进下去。 在猎魔人的视界中，洞穴蒙着一层铅灰色，水面反射着一种诡异的灰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