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好个‘快人快语’呀!” “哈哈哈!” 看起来糙汉模样的李追龙自顾上前一步,拍着叶子灰的肩膀哈哈大笑。 其暗思量道:“此子坦率之余而不莽撞,三分直爽里守着七分长幼有序之矩度,一段言语分寸得当,句里话间进退有度,极显少年老成之风。” 复瞧这姓李的总兵笑罢又说:“你这家伙我喜欢!” “以后造化城呆腻了,可来我应天府军中历练番,我这帐下亲兵一职,许你来去皆随意。” “我等你小子以后来应天府找我喝酒!” “不许爽约!” 听到这话,叶子灰忙道:“小子日后得空,自会造访大人!” “嗐,别什么‘大人’‘小人’的,你这小家伙放轻松点,不用太绷着,我名李追龙,你称呼我李总兵就成”,应天府使者摆摆手,对叶子灰笑着开口说。 “好勒!感谢李总兵关照!下次小子去应天府找您喝酒,哈哈!” 叶子灰也点头笑着回道。 然后两人笑视对方,都觉得第一眼的眼缘儿挺合的。 这时候则见北溪寺使者,法号苦雨的僧人出声道:“叶家小友莫要急下断定!不妨听听我等予你来门派后的优待条件,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这位佛门前辈”,叶子灰接过话。 少年含着笑缓缓摇头,吐声说:“您不必这般,晚辈实心意已决,还请谅解!” “好了好了,人家既然心意已定,干甚做那没脸没皮的劝诱勾当!” 见状,李追龙发话帮叶子灰解了围,还挥挥手阻止了仍想再努力劝说的苦雨和尚等几人。 “行啦,我们早些走罢!” “给这两位”,李追龙正朝叶子灰和沈逍遥俩人努努嘴,“留些自家人说话的空儿嘛!” “既如此”,见得叶子灰门派归属意向坚定,唐俟也不纠结,洒然道:“唐门欢迎小友日后做客”。 而后唐门使者率先离去,独往前行,背影疲惫而萧索,但一点不见蹒跚动摇。 叶子灰见着那位前辈远走的身影,直觉得那是一个很有故事和饱历沧桑的可敬之人。 “小子,长安府和造化城便算挨着的两家。” 场上,那红甲女总兵赵长缨也张了口。 “修行倦了,有空可多来长安府军营散散心,我麾下士卒就喜欢和长得俊俏的小郎君玩耍。” “你若来访,他们必定开心的!” 叶子灰听到长安府使者谈及“散心”“玩耍”之语,心下感到一片“埋伏”之意,当场决定若余生无事,莫去长安府境内,即便去了,也要和那边军伍方面保持着远远的距离才好。 故少年向赵长缨拱手,只吐出两个字。 “好的。” 至于在场的另外一位花都府的女总兵,孙水秀对着叶子灰盈盈一笑,并不言语。 “小子哎,你哥在我手里!” 开封府的那位总兵,陈潜风走到叶子灰面前来了这么一句。 “呃”,叶子灰表情错愕,讪讪道:“前辈你……” “哈哈哈,我乃开封府总兵陈潜风,你家五哥叶乐青如今正在我帐前做牛马!” 此人也轻轻拍了拍叶子灰肩头,调笑少年道。 而叶子灰此刻当真想给对方翻个白眼,然后陈总兵一句——“快把我哥带走!” 他五哥真是该啊! 没道理光老七在这座山上勤勉修行、吃斋闻经,可老五却能终日寻欢作乐、莺环燕绕? “我那不成器的哥哥就有劳总兵大人照拂了!唯忧他原本在叶家懒散惯了,去了您处一时受不了许多的辛苦!” “可小子认为男儿若去从戎,肩上便担着份推不掉的天降之大任!还请您务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以求动心忍性,増益其所不能也!”1 “既是做弟弟的,便不能不为自己兄长着想,今日在这里还斗胆恳请陈总兵您千万勤加操练,万万不能让他在军中懈怠,如此他往后才能成就一番不平凡的事业啊!” 叶子灰面容整肃,神情忧虑,目光真诚,言语恳切,重重说道。 见此,陈潜风顿时大为感动,赞赏道:“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孝悌之人,竟如此关爱兄长!吾亦有所不及也!” 当下,显着几分儒将之气的他更是郑重承诺道:“放心,你家五哥交给我吧!身为叶家儿郎,断不能让在我手下当个孬种!日后你们兄弟再相聚,必叫你见到一铁血军汉!” “哎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叶子灰不住摇头,又连连点头,连牙齿都在轻轻咬着,显得很是激动状,其似乎对陈总兵描述的那个五哥的新形象极其的向往。 “另外,之后你回到叶家,离我处也近,动身前往造化城前,如有空自可来开封府军伍内探望探望他”,陈潜风又对少年和声道。 “欸,此事休提!总兵大人却有所不知呐!” 叶子灰扼腕叹息道。 “哦?” 开封府这位总兵轻疑一声,露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叶子灰方开口讲:“我那五哥哥虽看着玩世不恭,可心底比叶家谁却都要强,想他此次投军行,若非已改头换面,定也无颜见我!” “因此您切别轻易放……令他回了叶家!否则恐他碍于总兵之令,做出有违本心之事!回家只会让我那兄长徒生烦恼啊!” 陈潜风颔首道:“也罢也罢,之前我还没看出那小子是这样的好志气,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那为了让你们兄弟早日相见,我也断不会放松日常的训练,一定对他严加操练!别人练,他得练!别人不练,他也要练!” 至此,叶子灰向陈潜风深鞠一躬,一时长拜不起。 一切,都是为了五哥啊! 道开封府这姓陈的总兵见到本届荒州少年王者,居然为了自己兄长的未来而收起骨子里的傲气,向自己如此认真的行礼,他也是打定主意,决意返回开封府后,定是要好好照拂其兄长叶乐青,必狠狠的操练耳! 否则,断将有愧于今日这少年行此一礼! 尔后,叶子灰方直腰起身,脸上挂着那抹固定弧度的熟悉笑意。 ———— —————— ———— 1《孟子》卷十二《告子章句下》:“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