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长相甜美，正皱着鼻子，一脸苦恼，余天明心里想笑，又觉着挺有意思。 余有年的铁成方言，在这么多年的打磨中已经形成独具一格的腔调。说是地道的铁城话，已经没了那种地道味，说是普通话，那更是瞎扯淡，铁城夹普通，夹也夹不通，这就是余有年说话的特色。 余天明起了捉弄的心思，扫了一眼她挂在胸前的工作牌，见上面写着吴书雪三个字，促狭道：“靓女，这位先生说他本来想买这部手机，不过鉴于你刚才的态度不好，所以他决定不买了，另外他还说小姑娘，别以貌取人。” 吴书雪先是惊讶，接着瞪大了眼睛，玲珑小巧的鼻子也皱了起来，一边摆手一边解释，“靓仔，我没那个意思，你能不能帮我向这位先生道个歉，我只是有点心急，没其它意思，请你帮帮忙。” 余天明心里直乐，别人着急是皱眉头，这姑娘着急是习惯性的皱鼻子。 心里腻歪一阵，他一本正经道：“靓女，这个忙我帮不上，他是我爸爸，手机我们买了也没用，内地现在还用不了，所以，我们也只是问问。” 吴书雪算是明白过来，余天明纯属是在逗她，也怪她自己，傻乎乎的没眼力劲。余天明那一口粤语讲得实在顺溜，太有欺骗性，她先入为主的以为余天明是港岛本地人，这下糗大了。 吴书雪嘟了嘟嘴，朝余天明丢了个大白眼，随即又向余有年露出微笑，接着便将手机收进柜台里。 眼见小姑娘和儿子两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然后小姑娘便朝儿子翻着白眼，余有年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问，“你和她说了啥？她怎么将手机收起来了。” 余天明笑呵呵道：“爸，别费事了，两地的通信网络还没打通，这里买的手机回内地根本用不了，我们就当开开眼界，提前知道有这个东西。 以后的生活离不开手机，咱们内地十几亿人口，将来的手机市场会很大，友年商城要代理销售手机，还有你刚才玩的游戏机，那东西的市场前景也不错，咱们都要代理，都要卖。” 余有年不清楚什么叫通信网络，不过他大概明白儿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等回去后，我让志文去了解一下这两种产品，还有微机，上次在京都，我也看到了这种机器，虽然买的人不多，不过我听那个导购员讲得挺有前景，以后微机也要纳入到友年商城的展销柜台，像百老汇一样，搞成大卖场。” 父子俩一边说一边朝着店门外走，余天明不经意的转身看了一眼，正好碰上吴书雪朝这边看过来。 两人相视一眼，余天明笑嘻嘻的挥了挥手，算作告别，吴书雪俏皮的噘起嘴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余天明乐呵一笑，转身走出店门。 从百老汇出来，父子俩在服装区转了一会，两人买衣服主题明确，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看见样式不错的女装，立马找一个与张敏身形差不多的女服务员穿上试试，觉得合适的直接买单，不合适的扭头就走。 买化妆品那更是高效，余天明只选贵的，不选对的，直接拿了一套雅诗兰黛，然后买单走人。即便是没买多少东西，父子俩提着大袋小袋，返回酒店也累得够呛。 第二天，父子俩换了一身休闲装，直奔港岛大学。面试从上午9点开始，先笔试，后面试。笔试的考题是一张综合型试卷，涉及高中所学的各门学科。 目送着儿子走进房间，余有年也开始有点患得患失，不远千里从泉城赶来，能不能成就看今天上午了，说不担心那是假话。 余有年在走廊外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心里有些烦闷，习惯性的掏出烟正准备点上，一抬眼，正好瞧见墙面上挂着禁止吸烟的标识牌，只得无奈的将烟重新塞回去。 余方正好瞧见这一幕，笑着道：“余先生，别担心，笔试和面试总共2个小时，时间还早，先去我办公室坐一坐。” 余有年觉着不好意思，他听儿子提过余方，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心里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道：“好，余教授，那就打扰了。” 余方的办公室在另一栋楼，到了办公室后，余方给余有年沏了一杯茶，不慌不忙的从抽屉里拿出一罐双喜牌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余有年，自己也点着一根，美滋滋的抽上一口。 “学校里不让抽烟，不过我比较特殊，这间办公室是特许可以抽烟，要是没这口烟，我怕是连教学工作也没法子做。” 余有年诧异的四下打量，没看出余方的办公室有什么特殊，打着哈哈道：“余教授是为了学术研究而抽烟，我就是一俗人，有事没事喜欢抽上一口，和您不能比。” 余方笑眯眯的摆摆手，“余先生说笑了，我是研究哲学的，这种学科在老百姓眼里啥也不是，纯属咸吃萝卜淡操心。” “哈哈哈您真幽默。” 余有年是头一次和高级知识分子聊天，听余方说得直白风趣，也不自觉的哈哈大笑。 余方抽了一口烟，自顾自说，“余天明很优秀，也很有悟性，不过他志不在哲学，可惜啊！可惜！” 听余方提到儿子，余有年心神一紧，好奇问，“余教授，天明和您谈过他的志向？” 余方夹着烟，笑呵呵的点点头，又摇摇头，随即又抽上一口烟，想了想道：“他想学经济学。” 余有年点了点头，端起茶水，心里琢磨着余方刚才摇头是什么意思，他总觉得余方话里有话，可一时半会他也猜不透，犹豫着又不好冒然询问。 余方见余有年低头喝茶，笑了笑，又道：“余先生，你不用担心，我看过余天明寄过来的考试卷纸，以他的水平，笔试是不会有问题的。 面试那一关主要考英语交流能力，去年我在京都，和他用英语交流过，他的英文很好，这一关也没什么问题。 顺利的话，明天他就能拿到港大的书面录取通知，正式的录取通知书会以信件的形式寄到他所在的学校，大概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 听余方这么说，余有年立马放下茶杯，站起身，诚恳道：“天明能有今天这般造化，还要感谢您给他这次机会，谢谢您，余教授。” 余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余先生教子有方，这是你的造化，和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关系。好了，咱们烟也抽完了，你也放宽心，回去吧！不用在学校里等着，直接回酒店就行。” 见余教授说得气定神闲，余有年心里也安定不少，笑着掏出烟，回敬了余方一根，“好，那我就不打搅了，余教授，再见。” “哟！是中华，这烟味道不错，行，你去吧。” 余方接过烟直接点上，眯着眼睛抽上一口，朝余有年挥了挥手。 出了办公室，余有年松了一口气，余方说得很直白，相当于和他交了底，让他没想到的是余方对儿子还挺关照，反正这些都是好事，现在看来，儿子上港岛大学十拿九稳，这件大事总算是落了地。 笔试和面试考完后，余天明去了一趟余方的办公室，再次表示感谢，两人简单的聊了一会，余天明便告辞离开。 事情果然如余方教授所说，余天明以几乎满分的成绩通过笔试和面试，面试老师当场作出录取告知，就等着走流程向校董会报备，办完手续后，校方会通知余天明来取书面录取通知，正式的录取通知书会寄往泉城高中，方便大学报名时提取个人档案。 大事落定，父子俩高兴的吃了一顿大餐表示庆祝，午饭后，余有年便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内地。 目送余有年上了计程车渐渐远去，余天明心里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连被港大录取的喜悦都冲淡了几分。 前世今生他都没有在港岛生活过，高兴来得快，去得也快，随着父亲的离开，他又有点迷茫，不知道接下来的四年又要怎样渡过。 回到酒店房间，余天明打开电视，无聊的更换着一个个频道，想找一个感兴趣的节目来打发时间。 换了一圈，找到本港台正在播放的83版《射雕英雄传》，黄日华饰演的郭靖，翁美玲饰演的黄蓉，经典依旧。 他看了一会，提不起多少兴趣，茫然间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困意来袭，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