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彻底碎裂。 一股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让陈安微微蹙眉。 好在他早就在这方面拉满了抗性，不至于被疼得满地打滚死去活来。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既然灵台破碎是既定事实，且又无法逆转。 那干脆让它碎的更彻底一点好了。 无非就是一身修为化为乌有，从零开始。 但陈安并不觉得如何难过。 他也许在其他方面的天赋谈不上有多高，但在修行一道，还是有些自信的。 第九世时，他三天勘破凡尘，踏入练气。 而后三十天筑基，三月结丹。 破境于他来说，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什么正常修士所遇到的瓶颈，在陈安这里都不存在。 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自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乃至于吃饭睡觉都是修行。 他的身体对于天地间的灵气来说，就像一块诱人至极的糕点，随时随地诱惑着那些在天地间游荡的灵气。 所以陈安才会经常把一句话挂在嘴边。 “修行，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无非就是等着灵力自己积攒到一定程度，然后破境就完事了。 一切都如同水到渠成，本该如此。 别的修士修行，都是逆天而行，每时每刻都在勤奋修炼，为求大道不敢有半刻停歇。 但陈安不一样。 修行嘛，该吃吃该喝喝，这样就够了。 …… …… 屎黄色的小巴终于晃晃悠悠驶进了小镇，然后在一个红绿灯口缓缓停下。 陈安转头望向窗外，入目景致都显得是那么陌生且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历经九世，归来仍是少年，所以感到些许陌生。 熟悉则是因为小镇是他记忆深处不可磨灭的一部分。 坑坑洼洼的路面，冷冷清清的街道。 他对庆市没什么印象，但对小镇上的许多事倒是记得清楚。 比如眼前这个红绿灯，再往前开个几百米，便能看见福利院那老旧的铁门了。 还有路边的那个烟酒副食店，也是开了好些年头了，旁边店铺换了一茬又一茬，唯有它仍旧屹立不倒。 还有烟酒店前面摆摊的老奶奶，她每逢下午三点左右，就会准时出现在这里。 因为街对面的小学一般四点就放学了。 既然是开在小学对面，摊上卖的自然也是小孩子爱吃的一些东西。 比如热狗肠，葱油饼等等。 不过陈安最喜欢的倒是老奶奶亲手擀的凉面。 面条很有劲道，佐料也很对他胃口。 思绪在无端翻飞，小镇上的一切似乎从未变过。 它没有因为现代社会的高速发展而受到什么影响。 毕竟只是一座小城市下面更小的小镇。 镇上除了一些留守儿童，几乎是见不到其他年轻人的。 这时，小巴车头传来一阵男人的争辩声。 陈安循声看去，看见小巴士的司机单手撑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放在耳边。 他嘴里因为说话急躁，喷出好些唾沫星子。 “我晓得，我晓得，你个哈婆娘一天打起电话不嫌烦人啊？” “带带带，不就上次忘记带個酱油你要说几道？真的是脑阔都听大了。” “好了，不说了，老子马上下班，回来再跟你个……” 男人断断续续的话语传来，应该是家里老婆在催着回家了。 小镇虽然是落后了点，工资低了点，但好在离家近且不用加班呀。 绿灯亮起，小巴一哆嗦，缓缓启动。 在抵达福利院的路边时，陈安喊了声下车。 这种小镇巴士都是这样，随叫随停，没有停靠站台的说法。 陈安下了车，看看天边，天色这会儿已经有些晦暗了。 周边也是静悄悄的，唯有福利院旁边的一家小卖部还开着门。 陈安抬腿走了过去。 老板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听说早年在大城市奋斗了好久，还一度创下过月入百万的小镇神话。 不过好景不长，第二年就因为沉迷炒股，亏的裤衩子都不剩一个了。 别人恐惧我加仓，别人小亏我破产。 他也从此一振不撅，过上了整天浑浑噩噩的日子，曾经甜蜜无间的老婆也在三个月后跑了。 但大叔从未说过女人一句坏话。 他只是默默收拾好行李，回到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小镇。 然后又跟以前的好哥们借了笔钱，开起了小卖部。 现在每天就守着这个小卖部，看看球，喝点小酒。 总之，逃不过大多数失意中年男人的一生。 大叔名叫王亮，小卖部挂着的招牌是王亮副食店。 他本躺在摇椅上，双手抱在脑后，两眼眯着看电视。 听到脚步，男人便抬了抬头，见是陈安，连忙翻身爬了起来。 大叔笑的爽朗，“好家伙，这不是我们镇的大状元嘛，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 陈安回以笑容：“王叔，回来了。” 王亮嘿嘿一笑，下意识在裤兜一掏，不过他马上想起眼前少年并不抽烟，于是又悻悻放了回去。 “回来好啊，回来好啊。” 他拍拍货架，有些感慨，“福利院走出去那么多孩子，就你小子是最喜欢往回跑的。” “兴许是大城市太忙了吧。” 王亮看过来，“怎么，以为你王叔没在大城市待过是吧？” 他说着，就又要吹嘘当年的光荣事迹。 不过当瞧见少年那平淡的样子，也就自嘲的嘿了一声，没有自讨没趣了。 他转口道：“忙，能有多忙？不就是在大城市呆惯了，不想回来了。” “你小子这样说，是不是以后读大学了，毕业了，也要‘忙’起来了？” 陈安摇摇头，“我不忙的，我多回来看看，也算替他们回来了。” 王亮嘁了一声，“行了，不跟你扯犊子了，要点什么，我给你拿。” 陈安往货架上瞄了眼，上面大多是一些小孩子爱吃的辣条零食之类的，还有比较常见的油盐酱油等。 他指了指那堆零食。 “每样都装一点吧。” 这些几毛钱的小零食，深得福利院小孩的喜爱。 当年陈安还小的时候，也很喜欢。 这么多年过去，他长大了，零食却没变。 价格也一如既往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