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式咖啡厅，距离怡兴科技有1个小时的车程，但应该离周婷的家不算远。 整座咖啡厅都是玻璃建筑，从外面就能看到被精心设计和打理的植物。一走进玻璃门，不合时宜的绿树青草香气，加上舒适的温度，让人的心情都不自觉地好起来。 咖啡厅似乎开了冷气，里面并没有让人感觉很热，但也没有像外面那样凉爽。 今天的周婷下身穿着藏青色的阔腿裤，上身是简单的白色t恤外搭一件藏青色的针织开衫，头发没有绑着，只是自然地散着。脸上还画着淡淡的妆，和昨天的感觉很不一样，倒更像是照片里的感觉。 两个人坐在木质台阶式的卡座上，品着酸甜清香的花果茶，吃着香浓丝滑的柠檬慕斯。 “嫂子，平时你不去公司都做什么啊？” “看书，画画，偶尔会接一些外包的工作。其实结婚以前我是一个插画师，在一家游戏公司工作。” “插画师！天啊！太太！抱大腿！” “我不是那么有名的插画师啦，只能算个偶尔能接到活的那种。” “不不不，那也很厉害了！真的！” 白筱实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重重地点了三次头，惹得周婷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啊，虽然说我是个全职家庭主妇，但也在写网路小说啦。只是完全没有人看，也没有稿费的那种……所以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而且我从小就特别崇拜那些画画好的人，我们上美术课，我只能勉强拿个良，还是那种同情分，但是有的同学画得真的特别好。我有个朋友画画特别好，是那种很有天赋的好，我就特别喜欢粘着他，看他画画。上了大学以后，我也经常去大学里的画展去免费看画。因为有学生证。” 白筱实倒没有说谎。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懂得欣赏莫奈、梵高这样的大画家，但是只要看着那些画，情绪就会跟着每一个笔触，每一片颜色产生波动。 特别是看到她喜欢的作者的作品被搬上荧幕，发布海报的时候，脑子里就会不自觉地做着比较，然后每次都会甘拜下风。 而且当年曲星源总是叫她做自己的模特，给她画了一幅又一幅肖像画……突然想到曲星源，白筱实的胸口紧了一下。她赶紧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那除了画画呢？平时在家有没有做学前教育啊？婆婆会帮忙带孩子吗？你们和公公婆婆一起住吗？” “你不知道吗？” “嗯？” “我婆婆去世了，差不多有5年了。” “对不起……因为我也很久没有和学长见过，我不知道……” 周婷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左手拇指擦掉了残留在杯口的一点点口红渍。 “我可以问问陶阿姨……是怎么去世的吗？” 周婷抬起右手托着腮，左手依旧摩挲着杯身。 “是肺癌。从确诊到晚期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们找了很多家医院，看了很多专家，都说已经是晚期，没有办法了。后来我才知道婆婆的父亲也是肺癌去世的。医生说虽然这种病不会遗传，但有这种家族病史，就说明他们会比一般人更容易患肺癌，我吓得赶紧催着微忱去做检查。” 周婷放下了右手，看向白筱实。 “现在不是有那种基因检测机构吗？我还给宝宝做了检查，的确是患肺癌的可能性很高，所以我们就搬回汝阳来住了。毕竟比起宁安，这边的环境更好一点。只是最近几年这也变了。” 原来这才是他们搬到汝阳的真正原因。 从周婷的话来看，或许在药厂发生爆炸之前陶招娣就已经患有肺癌，只是一直瞒着张微忱，直到药厂爆炸，所有人被送去医院做了精密的检查，才再也瞒不住。 毕竟袁也的那些邻居们也说过，陶阿姨曾经在多个工厂工作，持有很多种资格证书。工厂的工作环境很难说没有诱发肺癌的可能性，而且久劳成疾也是常见现象。 “其实我感觉婆婆应该早就生病了。我们结婚以后想和她一起住，她怎么都不肯，嘴上说是什么不想打扰我们小夫妻，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婆婆总是会多准备一双公筷，说是这样更卫生，但是后来想想她是担心会把病传染给我们。明明肺癌都不是什么传染病，但她还是那么小心翼翼的。” “是啊，我小时候认识的陶阿姨就是这样的人了。其实我和青哥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陶阿姨就住在福利院附近。有次福利院请张叔叔来维修，陶阿姨那段时间每天都会来送饭。结果我们就是夸了一句陶阿姨做的饭好香，从那以后陶阿姨就会特别做上我们的那份，张叔叔还会把自己那份菜分给我们一些呢。” “是吗？也对，婆婆那么好，公公应该也是一样的。只是我从来都没见过公公。只听说好像是一个技工，手艺很好。” “诶？嫂子没见过张叔叔吗？” “嗯。他说公公在他小时候就过世了，是婆婆一手把他带大的。微忱有没有哪里像公公的地方？” “学长更像陶阿姨。” “嗯，的确和婆婆很像。可惜我连一张照片都没看到过，说是搬家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看来对于那个酒后就会家暴的父亲，张微忱选择了将他的存在抹杀。 不过林白也说过，8年前张微忱的父亲跑到小区里大闹一场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了。园长也说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听到他说一句什么“灯下黑”然后风风火火地就走了。时间也是在8年前。 后来邻居再也没见他回来，有人觉得可能是夫妻俩重修旧好，张工直接就住下了。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没太在意了。而且张工染上酗酒的毛病以后，早就把周边的邻居惹了个遍，大家都太愿意搭理他了。 “你呢？你现在这样出来，谁帮你们带孩子？你刚才说你们是在……” 周婷没有说下去。 “哦，是皓皓的小姑姑帮着带呢。她是个自由撰稿人，工作不忙的时候就能帮忙带带孩子，因为我们都住在一起。” “这样啊。有人帮忙就是能轻松点。” “你还别说，比起我，皓皓更粘他姑姑，别人看了都以为她才是皓皓的妈妈呢！” 白筱实的嘴都嘟了起来，看那样子就知道那个醋劲还真不小。 “那孩子爸爸呢？” “对！说来也奇怪，明明都很少有时间陪他一起玩，但是超粘爸爸！嗯……难道是他们家的基因里有粘小孩的成分？” 白筱实歪着头，还真认真地想了起来。 那天在风里希，钟子皓和钟子琳的确很黏林青和林白，搞得正牌哥哥钟子期也吃起醋来。白筱实倒是还好，她只是觉得人小小的很可爱。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皓皓有点筱宸小时候的影子。 白筱实拿起茶杯，刚要喝就发现周婷的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她赶紧把杯子放回去。 “怎么了？” “我啊，真羡慕你。” “羡慕我？” 白筱实用食指指着自己，完全不明白周婷的意思。 “我家袁袁一点都不粘微忱，打小就是，只要微忱一抱就哭。现在就更是了。我们俩在客厅玩得好好的，微忱一回家，他就会躲到我身后去。我们带他去游乐园，他几乎是被我逼着才肯牵他爸爸的手。” “咦？不应该啊。我们朋友里有一个叫夏溪的，他从小就特别黏学长，简直像个跟屁虫似的。” “原来你和夏溪也是朋友啊？” “对啊！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他最近还说要来见学长呢，嫂子没见到他吗？” “见过啊。差不多一个多星期，快两个星期了吧，他来过我们家，在我们家吃了饭，还住了一晚，第二天才走的。他可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呢。我家微忱没什么朋友，我们家结婚，还有宝宝百日宴的时候，就只有夏溪来了。” 两个星期，差不多就是夏溪离开林青家的那个时间段。夏溪果然来见张微忱了。 但周婷说他已经离开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谁都联系不到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