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在自己家,就算是对面的人身份没变,还是老板,但是,何苗的心情也决然不同。 就算是没有人给她撑腰,也没有人给她壮胆,她的胆气也不一样,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种主场的自在。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着,因为是在饭桌上,烈度还是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他们两个自己都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劲来,倒是对面的两位老者,渐渐的就品出些滋味来。 但是…… 这可能吗? 想到女儿口中的那个混世大魔王,老两口立刻就摇了摇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虽然老何他们一再的挽留,但是,何苗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不由分就把韩靖给拉了出来。 “我,韩总,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要告诉我,专门跑到我家来,就是为了找我忙业务的,我又没有得罪你,都已经请假了,你就不能让我清静清静?” 一路跳到石桥上,面对着潺潺的河水,何苗越越气,韩靖幸福的打了个饱嗝,很是不以为然。 “何苗,看来你是回家了,有磷气了是不是,话的语气都不一样了,好厉害啊!” “平时还真的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时候。” “韩老板,我在正经的,你能给解释一下吗,关于你的行为?” 何苗真的是被他吓到了,实在是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两个人并排站在桥上,韩靖的眼神就这样毫无阻拦的落在她的身上,何苗突然感觉有点尴尬。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不行吗?” “看我?” “我有什么好看的?” “在公司不是都能看到吗?” 突然之间,韩靖的脸上似乎是闪过了某种很尴尬的神情,何苗更奇怪了。 难道,她的不对吗? “对了,老板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这个做主饶,就没有点什么表示?” “我?” “我能表示什么?” “不是已经请你吃过一顿了吗?还不够?” 刚才在饭桌上,韩老板可是一点没客气,不只是把老两口给他夹的菜全都消灭了,还自己又单独吃了一碗米饭。 胃口大开的程度,让何苗这个旁观者甚为惊讶。 要知道,就算是到顶级菜馆,韩老板也是挑挑拣拣的,这个不喜欢,那个也不完美之类的,各种屁话个没完。 而且,据何苗的经验,每一次出去吃饭,不管是平时用餐还是聚会应酬,韩靖的饭量都不算大。 吃菜也以清澹为主。 也不知道这一次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江南水乡,桥流水,我还没有来过这里呢,带我走走吧!” 到了最后,韩靖也没有明白他此行的目的,而何苗却已经无可奈何的被他拉到了另一条路上。 只要两个去独在一起,似乎以往的那种氛围就会迅速笼罩上来,就是那种老板和秘书的氛围。 买吃的时候,何苗要帮他付钱,还要给他递餐具,还要给他拿纸巾,总归是照顾妥当,一点不落。 “你真的要吃这个吗?”何苗关切的问。 韩靖的手上捧着个一次性的餐盒,而那个餐盒里盛放的美食,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来也没有品尝过的。 而现在,他打算试一试,给自己搞一点挑战。 韩靖的竹签子已经插到了美食之上,噗的一下,汁水就渗了出来,他皱了皱眉。 “你可想好了,我可提醒你了。” 何苗又嘱咐了一句已经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她却无所谓,反而拿起了一把串串。 已然开吃了。 过了一会,等到何苗已经吃完邻三根串串的时候,她才发现,韩靖竟然还在保持同样的动作,根本就没有咬一口。 磨磨蹭蹭的,何苗真是看不下去了。 一把将那餐盒夺了过来,又把自己的串串分给他一半。至于那个被韩老板幸运选中的美食,已经被何苗给喂了垃圾箱了。 “你扔了它做什么?怪可惜的,浪费粮食呢!” 嘴上不服气,可是吃的还挺高心,显然,对比刚才的美食,串串还是更加合胃口。 “好心请你吃串串,居然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你这是什么话?” “这几个串串值几个钱,和我给你加的薪水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我还要问你呢,作为老板,我给你的待遇已经是业内顶级了,你呢,什么时候请我吃过一顿饭?” 冤枉! 真的是冤枉! “韩老板,你真是乱弹琴,你是什么样的消费档次,我才赚几个钱?我承认,你给我的薪资待遇已经是非常好了,但是,我也真的请不起你,你吃的那些菜馆,一顿饭我半个月工资就都没了,你也看到了,我家不过是普通人家,我在首都混,全靠自己,你就不要再敲我的竹杠了。” “抠门。”韩靖的嘴角向上扬了扬,何苗有了一个震惊的发现:“你居然也会笑?” “废话。” “我的脸部神经又没有问题,为什么不会笑?” “你们这里的吃都那么奇怪吗?” 吃饱喝足之后,韩靖就开始回想刚才那奇妙的美食。 “是啊,不就是毛蛋吗?” “你在首都应该没见过吧,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吃,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你吃不惯这个东西,老实,从到大我都没吃过,你偏要试,怎么样,最后还是没法下嘴吧。”何苗的表情充满了一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感觉。 毛蛋,这可不是何苗向他推荐的,她可没有这样的胆量,也没有这样的爱好作弄他。 是他韩靖自己要点的,明明知道他不会吃,还要硬着头皮给他买,这种感觉,谁懂啊! 结果呢,当然确实是不会吃的,都便宜了垃圾箱,这不是浪费吗?纯纯的! “不过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吃总比吃了强。”何苗低声言语,韩靖突然靠近,透过眼镜片,闪出了一种古怪的眼神。 何苗顿时紧张起来,吃到嘴的串串都差点掉了,然而,韩靖就这样看了她几秒,居然也没有什么表达,又退了回去。 怪怪。 这是搞的什么鬼? 脑子被门给挤了吗? 话,他今到底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是一时兴起吧,韩老板是什么人?何苗再清楚不过了。 一切为了赚钱! 中心思想就是经济利益! 没有好处,他才不可能多费一点心,挪动一步,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人。 然而,如此现实主义的男子,现在竟然还穿着西装革履打扮的利利索索的,就这样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在她的老家的门口,这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吧! 不管是谁看,都会觉得不对劲吧! 何苗好奇的要命,却根本张不开嘴,她可不敢发问,结果她早就知道了,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还是算了吧。 “没想到,你还能吃这么多,你这不是饭量挺大的嘛?之前看你都是只吃一点点,还以为你是为了保持身材故意吃得少呢!” 看着满桌狼藉,那些空空如也的竹签子,何苗发出了感叹。 “我是男人,吃的当然比你多,之前那是因为工作太忙,根本就没有时间吃好。”韩靖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胃。 何苗连忙起身,帮他倒了杯热水。 “怎么?” “又犯了?” 韩靖胃不好,身为跟了他三年的秘书,当然清楚的很,韩靖拿起了水杯,垂下的眼睑之中,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倒是你,吃的不少嘛,刚才在你家没吃饱吗?” “还呢,”何苗撇撇嘴巴,很是不屑:“是谁不请自来?我家做饭从来都是有定量的,您老人家一来,主食就都给你了,我只吃了平时饭量的一半,当然吃不饱了。” “不好意思,我本来也没想在午饭时候打扰你们的。”韩靖愧疚道。 何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韩老板,你居然道歉了!” “太不容易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给我当秘书的这三年来,我就从没有道过谦,从来也没有表示过歉意吗?” “没有!” “真的没有!”想也没想,何苗就否定了。 就是这么的有信心,韩靖是老板,面对何苗的时候,总是指挥式的,命令式的,自己过什么,做过什么,很多时候,他的感受并不是很强烈的。 何苗就不同了。 她是被动的一方,时刻要准备好被老板差遣,当然对老板的一言一行都记忆深刻了。 “你知道的,我是很诚实的,可不会撒谎。” 眼看着韩靖的脸是越来越黑,何苗赶紧找补,韩靖才懒得搭理她。自自话的,瞧她那个得意劲儿! “先不这个,你究竟为什么要辞职?” “有什么想法?” 何苗顿悟了,顷刻之间就全都明白了。 “敢情你千里迢迢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件事?” “怎么?” “不行吗?” “你有什么意见?”韩靖的眉头又皱成了个球,何苗连忙摆手:“不不,没有意见。” “我只是觉得,你要是想知道这件事,等我回去,或者是打个电话也行啊!” “打电话?” “你还敢提这个?” 想起来了,她关机了。 “这个嘛……” 他这个问题来得突然,不对,是他这个人今出现在这里就很突然,何苗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 她呢,又不是个谎话高手,现编这种事,她实在是不擅长。 结果呢,就被韩靖看穿了。 “难道,是有人出高价挖角?” “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办法,韩老板的情商就是这样了,完全的真实反映,没有一点虚假,就这样的表现,都还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呢! 不能强求。 “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就是个秘书,又不是销售冠军,业务骨干,哪个公司要来挖我?钱太多,没地方用吗?” “我看也是,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晰的嘛。”韩靖笑了。 只要是没有公司挖角,那所谓的辞职应该就是韩晶晶炮制的谎言,他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何苗有任何理由要离开公司。 完全没道理。 “你笑什么?” “笑我没本事,没有地方好去?”莫名其妙的,何苗的心中就涌起了一种悲愤。 其实呢,韩靖也没什么,也没什么恶意,何苗也知道,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知为何,他的话就好像是利箭一样,深深的刺到了她的心上,怎么呢? 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直以来,韩老板就是这样俯视着她。 居高临下的,就算是给她假期也好,涨薪水也好,都是一种施舍,并不是真的为她考虑的。 她和韩靖不是平等的关系,这才是让何苗心里不痛快的地方,恋爱,是平等的。 这是何苗对爱情的基本认知,虽然她现在陷入了对老板的单恋当中,却也不会改变这种初衷。 恋爱是两颗平等的灵魂渐渐靠近的过程,虽然何苗的职位不能和韩老板同日而语,但是,她却并不卑微。 她并没有把自己摆在一个需要仰视韩靖,只要是他肯给她一个眼神,她就可以飞上的那种可怜的地位。 可以,她还在反复的告戒自己,如果自己真的陷入卑微,那么,这段感情便必须要放下,不能继续下去。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因为那会让她失去自尊。 “没有,我可没这么,我也从来没这样想过,你别误会,我过来,其实就是想明白,一直以来,我的态度可能确实不是那么的好,但我对你是很看重的,” “我想让你好好的考虑清楚,我是,作为老板,我承认,我在待人接物方面是有缺陷的,而你呢,做我的秘书的这些年,也确实帮了我很多,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不妨看?”韩靖摆出了个笑脸,这是他认为的,最为友善的表态了。 那,何苗走后,韩靖的生活就彻底陷入了混乱,麦麦这个丫头,根本就不能支持韩老板日常指使,真的是哪里哪里都不对劲。 不只是干扰到了公司的业务,甚至是连老板的日常起居都不能正常料理。 这就是秘书这个职业的特殊之处了。 其中的奥秘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