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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拿同僚的血染红顶子(1 / 1)

【作者这章有点大,你们忍忍。】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黄通判的cpu不够用了。

  李郁慢悠悠的喝完一盏茶,他才睁开了眼睛。

  “贤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不能互相拆台。”

  “我李某人对天发誓,定要推黄大哥坐上这知府的交椅。”

  “我黄某人也许个诺,事成之后,只要你不和官府对着干,其他的事本官统统看不见。”

  “谢大人,到时候胥江码头有您一股。”

  “先不谈这些俗的。正事要紧,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把案子做大做厚,胥吏、乡绅、盐贩子,起码抓足100人。还有,立刻秘密抓捕富安盐课大使。”

  “伱想和尤拔世翻脸?”

  “不想。但是我觉得这人可能会和我们翻脸,所以我们要做到手中有剑,心中不慌。”

  黄通判琢磨了一会,是这个道理。

  立即出门喊来心腹,耳语几句。

  官场之上,

  仁慈是幼稚的品质,一定不要让自己处在无准备的尴尬地步。

  对于潜在的“恶意竞争分子”,

  一定要有随时反击,而且战之必胜的底气。

  ……

  李郁继续说道:

  “有亲笔书信,有盐场大使,人证物证俱在。如果尤拔世这个两淮盐运使想翻脸,我们就狠狠的抽他,当着皇上的面。”

  “本官补充一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还可联合扬州盐商,内外合作,共同发力,抄他的老底。”

  “大人英明。”

  两人哈哈大笑,日间的恐惧不安已经消散。

  “本官忽觉腹中饥饿,堡内可有吃食?”

  “乡野鄙陋饭食,望大人不要嫌弃。”

  “本官可不是簪缨世家出身,最知这民间疾苦了。年轻求学的时候,窝头咸菜充饥,冷嘲热讽环绕,夜半读书腹饥难忍,只能勒紧腰带,默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落榜晚生,亦有同感。”

  “你可知支撑我苦苦读书的唯一信念是什么?”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贤弟知我。”

  同是天涯读书人,一时间两人眼中含泪。

  这段时间,

  可谓是李郁和苏州府衙的友好期。

  黄通判带来的那些官差,也在堡内吃饭,酒肉管够。

  幸好,堡内的产业都转移了。

  这里,没有任何秘密。

  深夜,

  一艘小船靠岸,下来了一面纱女子。

  被搀扶着去了黄通判的房间。

  “老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进去了。”

  李郁一挥手,

  手下悄然退去,不再多言。

  高端的人际关系,往往只需要最原始的方法。

  ……

  第二天,日上三竿,

  黄通判才晃悠悠的离开了,心情大好。

  很显然,他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虽然,他对夫人非常的感激,敬重。

  平时也极少拈花惹草,仅有一妾,还是夫人的娘家陪嫁丫鬟转正。

  但是,在这种心理压力极大,仕途抉择的十字路口。

  又远离府城,

  意志还是小小的坍塌了一下,就一下。

  男人嘛。

  ……

  “信任是奢侈的。”

  昨晚,李郁临时派快船去西山岛。

  蓝盈盈身子不方便,所以她的丫鬟小桃红代劳了。

  千门女燕,

  这种事倒也不太在意。

  李郁就更加不在意了,圈养的几只可爱宠物而已。

  八旗纯血,奇货可居。

  这些年蓝盈盈浪行大江南北,让受害人不敢开言,靠的不就是“污染高贵血统罪”嘛。

  虽然无耻了点,

  可为了抗清大业,这点道德污点也不算什么。

  毕竟,自己干的缺德事太多了。

  如果进了教堂,大约是这样的场景。

  “神父,我要忏悔。”

  “迷途的羔羊啊,你尽管讲,大声的讲。”

  “咳咳,我李郁简单讲几句,浪费大家一点时间,忏悔内容总共5大点,28小点,大概浪费大家5个时辰。”

  “魔鬼,撒旦,你给我闭嘴。”

  

  幻觉被人打破了,

  “老爷,这是黄大人昨晚作的诗。”

  “好。”

  小桃红按照嘱咐,在黄通判兴致最高的时候,求他写了一首诗。

  作为回报,

  她们主仆俩在岛上的生活待遇可以略微提高。

  同时,活动范围可以扩大。

  ……

  这种事后不给钱,赠一首诗词的做法,在文人圈里不罕见。

  唐宋时期,尤为盛行。

  《琵琶行》大约也是类似场合的产物。

  雅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文人圈衡量道德水准的尺子,和庶民的那把尺子不一样。

  一把特短,一把特长。

  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似乎没起到效果。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

  小桃红索要赠诗的要求,合情合理,反而更显风雅。

  黄通判想都没想,就即兴挥毫,成功掉坑。

  诗题是“七绝赠李家堡美婢小桃红”。

  “好诗,黄通判不愧是寒门才子,这等歪诗也能写出不俗意境。”

  有私章,证据链充分。

  李郁把纸小心折叠,收入柜子里,锁好。

  小桃红还口述了他的特殊特征,属于平时看不见的。

  非常的有特点,

  一打眼,你就忘不了。

  关键时刻扔出来,比三个御史都管用。

  李郁也记录了下来,防止记忆遗忘。

  和大清朝的官打交道,时刻都得留一手。

  忙完这些,

  黄通判带着大队人马用完早餐,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二人又商讨了一下。

  湖州府的那个盐帮据点,由李郁去捣毁。

  这属于跨省作业,有很多的忌讳。

  官府不方便出面。

  李郁无所谓,就当是江湖火并嘛。

  毕竟,一个开煤矿的人,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干脏事的好手。

  如今俩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就没必要虚伪,掩饰了。

  震泽县的盐帮据点,

  则是黄通判亲自带人去捣毁,抓人。

  而且,他准备把震泽县衙也清洗一下。

  知县他动不了,后台硬的很。

  不过杀鸡儆猴,把主簿,书吏搞掉几个,还是可行的。

  届时,

  一并打成逆贼的保护伞。

  只要朝廷认可,自己这个黄屠夫,就能立得住。

  再署理知府,那就没人敢和自己对着干。

  ……

  一石激起千层浪。

  黄通判的叛逆行为,引起了各方注意。

  说情的,打听消息的,络绎不绝。

  然而,

  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一条道走到黑。

  官场中人,切忌首鼠两端,反复横跳。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两淮盐场的富安盐课大使,已经在牢里撂了。

  只是让他观摩了一场用刑的详细过程,这家伙心理防线就崩溃了。

  他是受上司嘱托,亲自来押运一批私盐。

  说起来也好笑,

  尤拔世贩私盐,竟然是绕开几大总商的独走行为。

  目的是为了自己敛财。

  把两淮盐场出产的官盐,漂没。

  以洪灾,龙卷风,海潮各种理由,报减产,然后拿到邻省去卖。

  如果这些事写进折子里,乾隆看了一定会发疯。

  因为历任两淮盐运使,就没一个干净的。

  本以为尤拔世是个好奴才,忠心为主子办事的孤臣。

  结果,这位孤臣,

  也在拼命的挖大清的墙角。

  两淮盐业,那可是大清的唯一机动财源。

  乾隆的每一次征讨,

  背后都是两淮的盐业税,和盐商的捐输撑起的军费。

  还有,他的四次下江南。

  所花银子,也多是盐商们报效的。

  黄通判想想,背后都冒冷汗。

  这份折子上去,他不担心尤拔世还能报复自己。

  尤拔世一定会完蛋,

  区别只不过是砍两段还是砍一千段,用盐腌,还是用糖腌。

  他只是担心万一把老皇帝气出个好歹。

  毕竟,乾隆都60好几了,属实的老朽了。

  一份轻飘飘的折子,

  写了五遍,还是觉得不妥。

  此时,

  他才有些后悔,不该被李郁蛊惑的,太激进了,太疯狂了。

  ……

  江北来人了。

  两淮盐运司衙门的一个师爷,送上了拜帖。

  黄通判借口生病,拒绝了。

  后来,这位师爷不知是受谁点拨,又找上了胡师爷。

  同为绍兴师爷,俩人自然是可以沟通的。

  同乡,同年,同窗,在古代是天然的交友理由。

  胡师爷在府衙做了大半年的冷板凳,早萌生了去意。

  于是,俩人达成了互助的意愿。

  胡师爷骑着一头毛驴,来到了李家堡。

  “李小哥,别来无恙。”

  “胡师爷,我猜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说对了,有一桩好事,老夫想牵个线。”

  杨云娇端上茶水后,就退出屋子。

  腹诽道,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看俩人笑的那么灿烂,背后算盘珠子都要打飞了。

  半个时辰后,

  胡师爷笑着离开了李家堡,李郁执意要相送。

  骑着马,竟然送出了5里,还奉送程仪一份。

  因为,胡师爷马上要跳槽了。

  去淮安府漕运总督署,继续做幕僚。

  漕运,一等一的肥缺衙门。

  李郁很感兴趣,主要不是为了钱,而是漕运的巨大意义。

  他做梦都想插一脚。

  回来后,

  杨云娇立即凑上来,问道:

  “出事了?”

  “嗯,大好事。”

  胡师爷,作为中间人,和盘托出了江北来人的意思。

  只要不牵扯出两淮盐运司衙门,日后定有厚报。

  ……

  李郁让胡师爷去询问一下,

  日后,是多久之后?

  厚报,它有多厚?

  这些事要是不具体,可就没法继续往下聊了。

  不过一桩事他还是搞不懂,

  那封信,为何是在盐帮手里。

  尤拔世这种老奸巨猾的官僚,怎么可能让区区盐帮拿住自己的把柄。

  所以,绝不可能是让盐帮居中转交。

  或许,盐帮通过非正常途经,偷的?抢的?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还真是低估了这帮人。

  真不愧是黄巢的后辈弟子。

  “派人去西山岛,告诉林淮生,干掉盐帮的湖州府据点。”

  “速战速决,不必恋财,缴获能抵扣出兵费用就行。”

  “如果有可能,抓两个活口回来。”

  正好是个练兵的机会。

  林淮生当即就抽调了100人,搭乘3艘船出发了。

  走水路,也就是百里左右。

  漕帮的这处据点,周围荒僻。

  岸上四周是绵延起伏的丘陵,植被茂盛。

  林淮生拿着手里的简易地图,

  也有些摸不准具体位置。

  不过,一处河叉吸引了他的注意。

  “让最小的船打头阵。”

  太湖附近支流颇多,这就是其中的一条。

  舵手拿着铁秤砣垂入河面,试探水深。

  “水深1丈,可以通过。”

  林淮生松了一口气,内河航运这个水深就不错了。

  ……

  驶入河岔几百米。

  岸边有一处茅草屋,两个汉子愕然的投来目光。

  很快,惊讶就变成了惊恐。

  俩人拔腿就跑,还拿铜锣猛敲。

  这一敲,傻子都知道找对地方了。

  “除了水手,其余人准备作战。”

  “炮手就位,火枪兵下船列阵。”

  2条船,快速贴岸。

  放下了跳板,供人登陆。

  抱着火枪的人,快速踩上陆地。

  这一次,

  没有人意外落水,都适应了晃悠悠的跳板。

  林淮生也松了一口气,

  最近的登船登陆训练,起效果了。

  天天让这帮人踩着晃悠悠的跳板,快速登船,快速下船。

  还有从大船转移到小船。

  因为李郁和他讲,江南用兵,离不开船运。

  不求水性优秀,

  起码要不晕船,在甲板和跳板上能保持平衡。

  ……

  “林头,看见了。有座木寨。”

  几百米外,

  一处木寨堵住了山谷,寨墙上站满了人。

  看来,盐帮在此地的势力颇大。

  这里应当是属于湖州府长兴县管辖。

  几十号彪悍的盐帮汉子,正在冷眼观察着船队。

  为首的一汉子说:

  “敢到阎王谷,去问问是哪路的弟兄。”

  “大哥,我看来者不善。”

  “怕个p,据守寨子,再派个人去甄老爷府上求援。”

  寨墙上,有弓箭,抬枪,还有投矛。

  嗯,还有十几坛子石灰粉。

  在不要脸方面,盐帮和维格堂是一路货色,专攻下三路。

  一个盐帮汉子张开双臂,示意他没带兵器。

  慢慢走向正在列队的人群。

  “你们是哪路的英雄?报个号?”

  两声枪响,扑街了。

  “踏马的,不讲江湖道义。”

  “大哥,我看着不对,这伙子人全扛着鸟枪,搞不好是客兵。”

  “卧槽,那艘船上有炮。”

  话音未落,

  众人就看到两个黑点拉着白烟,在寨子前几十米处坠地。

  然后弹跳了两下,

  咚,撞在了寨墙上。

  为首的盐帮大哥,探出头观察炮弹。

  一颗黢黑溜圆的铁球,

  沾着泥土草叶,卡在了木寨墙下。

  ……

  紧接着,

  又是一溜轨迹更高的炮弹,砸了过来。

  说来也怪,寨墙上的眼里,这铁球的速度似乎很慢。





  肉眼都能看到炮弹轨迹。

  但是,想躲却又没有时间。

  寨墙上,

  尘土飞扬,狼奔豕突。

  “是官兵,肯定是官兵。”

  盐帮汉子们大喊着,到处窜逃。

  大哥早就消失了,

  掉到寨墙底下了,虽未摔死,却已昏迷。

  林淮生脸色平静,看着炮弹从船上呼啸而出。

  砸在木寨周围,

  暗自感慨,火炮的威力恐怖如斯。

  再勇敢的军队,也受不了这样的被动挨打。

  “停吧,别误伤了自己人。”

  火炮停止轰鸣,

  伴随着鼓点前进的火枪兵,对着寨墙齐射。

  打完后,就地止步,装填。

  第二排则是向前几步,打出一轮齐射。

  盐帮的人崩了,

  朝着山里逃,只要逃入密林就不会有事。

  ……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

  打死了二十几人,全部枭首。

  俘虏了3人,另外有几百两的金银缴获。

  一把火,将寨子付之一炬。

  然后,登船扬长而去。

  不过,却遇到了些意外。

  不知为何,竟然遇到了长兴县的官兵在河岸边行走。

  看服饰,是绿营。

  二三十个人,懒洋洋的扛着长矛,驱赶着民夫推车。

  车上码放的,似乎是粮食。

  隔着几十米,双方都惊呆了。

  林淮生吃不准这算不算盐帮呼叫的援兵,也顾不得许多。

  “开炮,轰他们。”

  一侧的数门3磅炮,炮口喷出火光白烟。

  岸上几十米外的绿营兵扔了长矛,撒丫子就跑。

  骡马受惊,拉着粮食乱跑。

  “林头,让我带一队人上岸,杀光他们。”

  “快撤,莫要无事生非。”

  “遵命。”

  “还有,以后叫我营队长,不要搞的像帮派似的。”

  手下不敢多言,

  心想,咱们本来就是帮派。

  汇入太湖后,风帆全挂,借着风势往东北方向去了。

  此处距离西山岛最近处,不足百里。

  ……

  侥幸躲过死亡炮击的绿营兵,脸色惨白。

  看着一地的尸体,

  “快快回县城,禀告大人们,官兵造反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兴县。

  知县和绿营游击一致断定,

  是某地的官兵反了。

  理由很简单,他们有炮,还不止一门。

  放眼望去,

  除了准噶尔,金川这种割据势力,其他哪股流贼有火炮?

  根据清军朴素的认知,

  有炮的敌人定是精锐,需要慎重对待。

  当然了,那种山寨虎蹲炮,或者松树炮不算。

  而报信的绿营兵,还带回了一颗铁球炮弹。

  那质地,长兴营游击一看就断定,

  是精锐!

  就这种精工铸造的炮弹,起码是绿营中的精锐才会装备。

  一时间,

  湖州府数县都陷入了恐慌,兵丁纷纷上城,虚空御敌。

  而始作俑者,

  李郁的怂恿下,黄通判终于把急报送出去了,800里加急直送兵部。

  湖州府的急报后脚也跟着送到了京城。

  这两份急报,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引发了军机处的地震。

  以老臣于敏中为首的一帮人认为,苏州府是谎报军情,捏造军功,妄图博取封赏。

  而八旗少壮派认为,江南官场出了大问题。

  乾隆没有表达态度,

  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些臣工表演。

  他的心中毫无波澜,

  这些人嘴里都是大清,心里全踏马是生意。

  开口闭口我大清,朕真是不想点破,这大清与尔等臭读书的何干。

  于敏中为首的汉臣,籍贯多是江浙。

  害怕朝廷利用此事,增加在江南的满人官员比例。

  剥夺当地汉臣的权势。

  他们的老家,田地,子侄都在江南,天高皇帝远。

  是最不希望满人官僚染指江南的。

  ……

  而八旗那帮军机处行走,也不完全是公心。

  他们巴不得借这个机会,

  让朝廷怀疑江南官场不可靠,汉臣不可靠。

  试问朝廷中,谁最可靠?

  当然是咱们这些地道的八旗子弟,最拥护大清了。

  江南,膏腴之地,

  谁不想过去染一水,做上一任亲民官。

  即使是军机处几位老成持重的旗人军机大臣,在这种问题上也是帮亲不帮理。

  道理很简单,

  谁家没几个赋闲的子侄,亲朋好友呢。

  京城的衙门里早就人满为患,一个萝卜一个坑。

  甚至有的坑里,蹲着俩萝卜,假装新品种。

  想当个差,太难了。

  而且这些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去边疆靠军功上位,是不可能的。

  去冲繁疲难州县,比如改土归流地区。

  若是能做出成绩,倒也硬实。

  可这帮子弟,有这块料吗?

  如果科举增加“养鸟”,“玩鹰“,“斗蛐蛐”,“充大爷”,“唱戏”等科目,这些人肯定能雄踞三甲。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所以,

  尽量的去那些安全,富庶的地方,混个一官半职。

  少做事,多捞银子。

  ……

  看着两帮人争执不休,甚至开始出言不逊。

  乾隆才介入了,

  他抬起右手,虚空那么一按。

  仿佛施展了魔法,殿内顿时安静。

  臣子们都乖乖跪地,虔诚的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权力的芬芳,是世上最难描述的成就感。

  任何人,

  只要一旦尝到,就会为之疯狂。

  乾隆做了40年皇帝,太知道这个中滋味了。

  “于爱卿,你敢担保江南汉臣都是忠于大清的吗?”

  “微臣不敢,但料想大部分臣子都是忠贞不二。”

  看着这个胡须头发花白的老臣,

  乾隆心中暗骂,老奸巨猾。

  你这么说,就是故意堵朕的嘴。

  难道朕还能说,没有那么多忠臣吗?

  一旁的和珅,终于开口了:

  “于大人,那白莲教案总是真的吧?”

  “当然,老臣觉得对白莲教不可姑息。无论主从,一旦查出,皆应斩首。”

  乾隆点点头,示意和珅继续。

  “白莲教案之后,又有贼船围攻太湖协水师,炮击湖州征粮差役。于大人怎么看?”

  “老臣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众人都笑了。

  和珅也笑着追问:

  “敢问于大人,蹊跷在何处?”

  “老臣斗胆问各位大人,若是真有如此枪炮犀利,出手就干掉一营兵的巨贼,江南还能如此安靖?”

  ……

  殿内一片肃静,

  混到这个程度的都是人精,立即琢磨出了老家伙话里的含义。

  “于敏中,你的意思是内讧?有人私自动用朝廷的军队,打击报复?”

  “老臣不敢判定,但是有这般猜测。”

  乾隆脸色变幻,

  说心里话,其实于敏中所说,和他心底的怀疑一致。

  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

  乾隆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击了几下,下定了决心:

  “苏州府通判黄文运,是几品?”

  “回皇上,正六品。”

  “升一级,从五品,仍担任府通判一职。”

  “苏州府多有空缺,可否让吏部拟出人选,供皇上圣裁?”

  “朕看就不必了,先空着吧。哦对了,巡抚到任之前,苏州城守营暂时归黄文运节制。”

  乾隆一甩袖子,

  准备离开军机处,去给太后请安。

  一只脚刚迈出军机处门槛,又说道:

  “若是江南秩序长期无法恢复,朕拟在苏州设满城,拔擢副都统一名。”

  “天兵一至,魑魅魍魉烟消云散。”

  ……

  军机处内,

  众人愕然不语,正在消化皇帝的话。

  “诸位大人,下雨了。”

  几个小太监,端着铜盆进来了。

  他们将铜盆放在漏雨处,接屋顶漏下的水。

  堂堂大清朝的军机处,这么重要的衙门,竟然是木屋子,夏天热冬天冷,不时漏雨。

  说出去,谁信啊。

  不明真相的群众看了,一定以为这是一个清廉克己的朝廷。

  众军机处成员,

  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伴随着雨打铜盆的滴答声,开始伏案工作。

  大清朝的精英,最高理想就是进入这排破木屋,有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

  然后,

  每天跪着记录皇帝的口述内容,见证帝国的每一件大事。

  著名清吹,欧洲良心,法兰西最优秀的诗人,法兰西思想的王,即将在3年后进入天堂的,

  伏尔泰老先生如果亲眼目睹这一幕,怕是要热泪盈眶。

  再次呼吁欧陆皇帝们,多向东方同行学习。

  这种滑稽的误解,

  即是文化的差异。

  也是信息的不全面导致的。

  所以,

  窥一斑可见全豹,很可能是误人子弟。

  没有全面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是对的。

  很多时候,自己看到听到的信息,是片面的。

  甚至,是别人刻意修饰过的。

  ……

  李郁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收集信息,试图透过迷雾看到本质。

  大清到底是什么模样,电视剧说了不算,清史稿说了也不算。

  刘千来了,递上了一份他的组建情报系统的草案。

  设固定点,

  以米铺,布铺,车马行这样的店铺为掩护。

  选址靠近衙门,或者闹市区。

  启用面孔陌生,之前一直在堡内效力的人作掌柜。

  每点配两三名护卫队员。

  再选用一批相同条件的人,作为流动情报人员,对外以街溜子,青皮角色出现。

  他们手握金钱,

  发展线人,重点是官绅的下人,码头的苦力,青楼的小厮,行船的水手。

  标准是,

  处于社会的底层,但是大量接触其余阶层的服务行业人员。

  从线人处得到的情报信息,汇总到固定点。

  每一个点对应接洽,不超10个流动情报人员。

  点和点之间,除非极端情况,不存在横向联系。

  而李家堡,

  设置情报小组,每隔数日,固定上门取走情报。

  如果遇到紧急重要情报,由掌柜的亲自送到堡内。

  另外,

  若是需要武力支持,则由堡内护卫队执行。

  李郁不想让情报组织拥有过多的武力资本,否则尾大不掉。

  还有一条隐含规定,

  固定点的掌柜,一定要有家室。

  ……

  “刘千,你的设想很不错。我先拨给你8000两,算是启动资金,尽快把架子搭起来。人手嘛,你放手挑,最多90人。”

  “谢谢老爷。”

  “苏州府9县1散厅,先布置起来。等运行成熟了,再考虑江宁府,太仓直隶州,还有松江府。”

  “遵命。”

  朝廷的旨意抵达苏州府,已经是7日后。

  一家欢喜一家愁。

  愁的是太湖协副将施令伦,被降为参将,仍署理太湖协。

  同时罚俸6个月。

  他在东山水寨,十分的抓狂。

  除非他能戴罪立功,否则仕途岌岌可危。

  但是,如何立功,却漫无目标。

  他反复询问了逃脱的兵勇,却是越听越糊涂。

  装配火炮的战船,穿着官衣的火枪队,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人下手的。

  他最近风声鹤唳,

  出门必穿甲,枕下必放刀。

  他猜不透是谁要对他下手,但是绝对是大人物。

  最大的怀疑对象,是指向了两淮盐运司衙门。

  因为,

  他动用了麾下亲信帮着运盐,而且多次帮着清理障碍。

  光这一项,

  他就多赚了6000两,不可谓不暴利。

  ……

  “施大人,江北来人了。”

  “快带进来。”

  施令伦把屋门关紧,瞪着双眼问道:

  “你们是不是想卸磨杀驴?”

  来人一脸急切,解释道:

  “尤大人也想问你,是不是你反水?”

  “放p。”

  “那就是盐帮反水?”

  “更不可能,他们有什么理由反水?”

  沉默,思索。

  既然都不是,那就只能是黄通判的个人行为了。

  不过,

  施令伦还是有些不信。

  “我就是搞不懂,他搞这么大图什么?”

  “图立功,升官。”

  来人阴郁的说道:

  “施大人不知道吧,黄文运升了一级,怕是简在帝心。”

  “他把我们犯贩私盐的事捅给朝廷了?”

  “应该没有,否则我们还能站在这里吗?”

  两人沉默,

  目前的局势很棘手。

  半晌,施令伦才问道:

  “尤大人准备怎么善后?”

  “分他一杯羹,拉进来。”

  “行吗?”

  “哪有猫儿不吃腥的,已经吃了一条大鱼了。”

  ……

  来人又说了一些内幕消息,才匆匆离开了。

  施令伦脸色阴晴不定,拔出佩刀打量了许久。

  才喊道:

  “来人。”

  “标下在。”

  “把震泽县合作过的几个小吏做掉,装作是土匪打劫。”

  “大人,怕是晚了。”

  “什么意思?”

  “他们已经被府衙的人抓走了。”

  “如此大事,你怎么不早说?”

  “咱们绿营和地方官署是两条线,他们想瞒着,我们也没办法。”

  施令伦感觉到了杀机,

  似乎有一张网,正在朝他的脑袋罩来。

  他感觉,那个阴恻恻的黄通判,想拿自己的血去染红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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