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心羽没有多想:“哦,就在床尾那个月白色麻布底下的箱笼里。 对了,他现在住哪里,问问要不要整箱给他送过去?” 望初道:“青延是这个意思,顾大人如今正在白大人那边安置,让把箱笼给他就行。” “那你就搬给他吧,东西不重!” 隔着屏风,完全没看见秦簌黑沉了的脸。 望初小心看了一眼秦簌,快步去屏风后的床尾,朝容心羽的方向递了个眼色。 容心羽一愣,竖起脑袋仔细看了一眼屏风外面的秦簌。 虽然看不清,但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立即往水里缩了一些身子,眼珠子转了转道:“哎,我这头好像有点酸胀。” 秦簌立时在外面紧张关切的问:“怎么回事,是受凉了吗?你这带药来没有?” “有的,大概是受凉了吧,临冬,你再给我舀点热水加里面。 我要好好泡一泡,等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不能生病。” 秦簌听见这话,心疼的不行。 她这徒儿来这儿简直找罪受! 可是,她行走江湖多年,对于百姓疾苦,自觉比外面那些当官的还深有体会。 徒儿要尽一份心力,都已经到此,她也不能拦着。 再想,如今环境如此,只要不太过分,她还是别太叨念。 以免给徒儿增加负担! 哎,算了! “那你好好泡一泡,泡好了,就好生歇息一会儿,暂时不要操心外面了。 我们这次收来的粮食很足,你不必担心。 龙家……那边两个孩子还在牢里,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出来兴风作浪。” 秦簌安慰几句,便出去了。 容心羽松了口气! 继而催促:“搬出去快搬出去,晚了师傅又要愁坏了!” “是!”望初答应一声。 与临冬一道将顾鎏陵的箱笼,连着盖着被子的麻布一起抬了出去,交给了青延。 并催促他赶紧抬走,别在秦姨面前现眼。 青延也是个懂事的,片刻不敢停留。 容心羽又泡了稍许,这才起身出浴桶。 刚擦干净,两个小姑娘争着要帮她擦药。 “好好好,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是不用了,给我门口守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容心羽好不容易将两个小丫头打发出去了。 她淤青的位置都在身前,自己都够得到。 待上好药,将头发绞的半干,已经是两刻钟以后的事情了。 随便扎了个高马尾,刚想出营帐,临冬就端着个炭盆进来了。 “郡主!”临冬眉眼带笑。 容心羽看了眼炭盆:“不至于吧,四月天了,我也没有那么冷!” 临冬道:“这是未来姑爷让人给你准备的,说是南方的夜晚湿凉,让你烤烤头发,还是干了再出去。” 容心羽看着捧到跟前的热烘烘炭盆,眉眼不由得柔和。 既然好意送来了,便也不辜负了。 待彻底弄干头发,又是一刻多钟以后了。 因为之前堤坝上发生的意外,营地周围的守卫多了好几倍。 平时也就十几个人来回巡逻,守着紧巴巴的粮仓,并没有其他特别需要防备的。 如今到处是一队队的巡逻兵。 毕竟,秦簌刚刚拉来了十车物资,是这群灾民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赖以生存的口粮。 就怕流寇再有余孽来针对作乱! “师傅!” 容心羽在粮仓附近找到了秦簌。 除此之外,还有顾鎏陵与白大人、顾珩御。 抬步往前走的时候,容心羽看了一眼顾鎏陵的方向。 顾鎏陵正好也朝她看来,彼此眸光轻轻撞上。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容心羽却觉得这人群中看他的一眼,心境已然发生了微妙变化。 很短的一瞬,二人都不动声色的挪开。 “怎么就出来了?不歇息歇息,你吃药了吗?”秦簌关切的迎上来。 “郡主有内伤?”顾鎏陵立即问道。 容心羽摆手:“没有,就有点吹风,喝了姜汤,没有大碍了,风寒药就没有必要吃了。” 继而忙转移话题:“师傅,您这次收到多少粮食啊?一路上可都顺利?” 秦簌道:“方才我与几位大人交代过了,这些粮食起码够营地的军民吃一个月。 后头的话,需要购粮,可以提前跟乌州商行下定,那边必定会全力配合。 货源问题你们不必担心! 我也会留我儿秦坚下来,负责粮食路途的安全。” 秦簌这话是对着白大人说的。 白大人听了连连颔首,感觉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 “另外,白大人此前让人订的砖头、水泥、砂石等筑建堤坝的材料,不日便会送到。” 这是早就往周边县城、府城等地衙门下过的通知。 只是那边虽然不敢违抗官府,送货却十分缓慢。 都心照不宣,之前被龙云双恶意耽搁了很多事情! “郡主,您与秦师傅当真是我们的及时雨啊。 若非你们帮忙,这进度还得拖延。”白大人感慨万千,老眼又有点泛红。 容心羽看得诧异,想这白大人真是感性的一个人。 容心羽笑着谦虚道:“就算我们不来,想诸位大人同心协力,也不是问题。 我来了,能为大家锦上添花,我也觉得欣慰。 以后,咱们当继续同心协力才是。” 这话白大人特别受用,心想多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啊。 盛京里那群妖魔鬼怪,以前怎么能那么诟病一个小姑娘呢? 什么第一恶女,分明就是天上的小仙女! 还好自家闺女聪明,提前结识上了。 “对了,舒大人可还安好?”容心羽不免多关心一句伤患。 白大人看向顾鎏陵,只因顾鎏陵刚才沐浴过去给舒靖廷看过情况。 顾鎏陵道:“一些皮外伤已经包扎了,不碰水应当这两日就能结疤。 喝了姜汤,一个七尺男儿应当也不至于生病。” 容心羽点点头,便没再多问。 真生病也没有办法,到时候就歇着呗。 “今日来偷袭的那些流寇是你之前追丢的那些吗?”容心羽望着顾鎏陵问。 “嗯,但我怀疑,并不止这些人。”顾鎏陵道。 还有一些话—— 比如说,一般流寇无非是谋财。 正常情况下,都不会直接跟朝廷作对。 这群流寇之前煽动百姓落草为寇,当也是针对贪官污吏才是。 但据他所知,这群人更多的确是祸害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无辜百姓,甚至和卫所有勾结。 如今没有几个人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跑到堤坝来毁堤坝,激起民怨。 在顾鎏陵看起来,这群人更像不要命的死士,目的也很明确,因此必死也在所不惜! 只是,周围人多嘴杂,当众却不方便细说这些。 万一人群里还有流寇冒充百姓,便会透露出去。 “最好是让人排查一下营地里现有的人!”容心羽说道。 顾鎏陵颔首:“已经安排人去排查了,所有孤家寡人,或者说不清楚来处的,都要重点盘查。” 容心羽本想问,那你还走不走了。 但话到了嘴边就咽了回去,因为想到与顾鎏陵同样的问题。 “承云郡主!” 这时,有小兵走了过来,恭敬的朝容心羽拱手。 容心羽看他一副有事的样子,便问:“怎么了?” “营地外来了几个商人,说是您的舅家,想要见您。” 容心羽闻言下意识看向秦簌。 秦簌道:“龙氏商行的生意这段时间受创,加上他们家那个小丫头进了牢里,为师估摸着他们也该来了。 能找到这里,该是已经去牢里见过那小丫头了!” 又问容心羽:“你想见吗?若是不想,师傅打发了他们!” 容心羽笑道:“到底是长辈,我现在可是个知书达理的小仙女,直接拒绝了怕是不妥。” 顾鎏陵挑眉,分明看见容心羽在摩挲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