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茶馆闹哄哄的，还有一股子汗臭味。 三俩大汉坐一桌，吹着牛喝着茶，另只手还不舍得闲着，扣了脚再抠鼻孔，时不时还压下枪，食指还喜欢在人中那蹭一下，就得意这股刺鼻的味道，好像有股子臭中回香。 相比于那些人，王小五他们五个显得就文雅许多，聊的也略显高雅。 既然来了沛县，这当地的狗肉还是要尝一尝的。 这个野茶馆老板脑子也灵光，不光卖茶水，到饭点的时候，也有小点心，也简单的可以弄几个菜，煮点面。 和大茶馆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室内一个室外。 用现在话说就是摆摊的。 “老板！老板！你这还有空座吗？没空座赶紧腾出来！” 人未至声先到，这吆五喝六的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正经人！ 茶馆里有些人一听这声音，低声骂了声“晦气”，把钱放桌上，拿着东西就走，根本不用老板出面为难。 茶馆老板也是慌忙从棚子后边跑了过来，脸上也是不喜！ 说话那男的这会也到了，是个三十来岁壮汉，长的膀大腰圆，从左眼角到右嘴角有一条吓人的刀疤，袒胸露乳一大片护心毛，手里还拿着一个扇子在肚子旁边扇，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惹的主！ “赵爷，您吉祥！” 茶馆老板赶紧把从行脚的客商那学的请安礼给用了出来。 “嗯，平身吧！” “喳！” 就这做派，王小五怎么看怎么别扭！ 怎么的？真以为鞑子那套是最好的了？ “你赶紧收拾一下，今天我们三爷给他们家老爷过八十大寿，一会来你这吃饭！你赶紧的吧！” 茶馆老板当时脸上笑得比哭都难看，“赵爷，我这小店这么简陋，哪敢招待三爷这种贵客！我这配不上三爷的档次，要不您换一家？” “哪那么多废话！抓紧准备着，赏钱少不了你的！” 大汉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机会茶馆老板的提议。 茶馆老板脸色一变，“啐”了口，“真他娘晦气！” 摇头往后边走。 大汉走后，茶馆里还剩下三桌人没走。 一桌就是王小五他们五个，另一桌坐在靠近路边的门口那（棚也得有门），是六个人，看穿着打扮像是搞杂耍的！ 还有一桌就坐在王小五他们旁边，就是开头写的那七八个又聊娘们又抠脚还擦嘴的大汉。 栓子拿茶壶要给王小五续杯，茶壶没水了。“老板，续水！” 哪料，茶馆老板直接开口即王炸！ “喝喝喝！渴死鬼投胎啊！没水！别烦我！” 嘿！ 这一下给王小五他们都整蒙了！ 不是说顾客就是上帝吗？你不就一路边摆摊的？你咋这么厉害？ 王小五沉声道：“我说店家，你就这么对待上帝的吗？” “上帝？抱歉，我不信上帝！”茶馆老板一手拿着切菜刀，冷笑：“我只知道要喝茶先结账！结完账爱死哪死哪去！我还就不做你们生意了！” “嘿！你这人！” 王命大说话就把袖子挽起来了，“咋说话呢！会不会客气？” 茶馆老板手一伸：“会客气啊！先给钱，诚惠五个大子！” “给你！” 王命大直接一个碎银子丢到老板手里：“再续一壶！” “不卖！” 茶馆老板指了指外边大路，笑着道：“我现在非常优雅的请你们滚出去，本店不招待你们这么高雅的人！看不惯！” 这真是用非常优雅的语气说着最不客气的话！ “你…” 别说王命大这暴脾气了，就是王小五都受不了！ 哪受过这气！ 栓子更直接，“啵”一声，门闩就抄手里了！“怎么滴？想叫量一下？” “来就来！谁怕谁？我告你们，赶紧从我店里走，不然让你们后悔！” “我先让你后悔！” 王命大说着就是一招双龙出海，势要给老板来一对墨镜！ “住手！” 花子陶也是反应飞快，及时拉住了王命大，茶馆老板才得以安全。 王命大挣扎着，“陶爷，别拦着我，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我王命大算个屁啊！可我不能看着少爷受辱！” 王小五也是心中怒火腾腾，这是欺负自己老了？还是提不动刀了？ “都火气降一降，咱们有话好好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相互体谅嘛！…” 花子陶好话说了一大通，才勉强劝住了暴怒的王命大。 花子陶问道：“老板，不是老汉说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喝茶又不是短你钱，你咋还能把我们往外撵？你这就不讲理了吧？” “我就不讲理了！”茶馆老板也是豁的出去，指着这小茶馆：“我天天守着这个破茶棚，见人都赔笑脸，是个人来了我都要矮三分，我图一什么？ 他妈的！是个人都能欺负我！ 我选择开茶馆做生意不就图一痛快吗？结果我天天伺候别人，混混来了我要孝敬，官差来了我要捧着，顾客来了谁要心情不爽还得骂我，我还得忍着！还有没有天理？ 这要是事业有成还就罢了！我开了十几年还是这么一个破茶棚，一日两餐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前两天王婆给我介绍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人家愣是嫌我穷，不跟我过！我都快知天命的年纪了，我连女人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日子能过下去谁不想好好过，这他妈世道…今天我就不装了！你们爱咋咋地！这生意我还不做了！” 茶馆老板说完，菜刀往地上一扔，蹲在那就开始抹眼泪！ 听完这番话，王小五几人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反而还有点同情这个四十多岁有点佝偻的中年了。 “唉…你这…” 王小五想了好半天，都没想出什么安慰的话，这怎么说？自己也没经历过这种苦难啊？ 王命大刚才急着要打人，这会也开始安慰起这个可怜的大叔。 “老头！这都不叫个事！我有一个好办法，你要感觉活的没意思，你就拿刀，“咔”一抹脖子，万事大吉！ 死了，你就没痛苦了！” “谁要死啊？咋滴，不欢迎我们啊？” 一个公鸭嗓突然接话了。 然后就看到一个长的干瘦，跟猴一样的青年，贼眉鼠眼，鼻子也塌陷着，胡子也是七根朝上八根朝下，长的那个磕碜啊！ 这青年还拉着一个八十来岁老头，走两步还得推一下老头：“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在磨叽我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