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梦魇”，伦纳德在梦境中的移动能力还是很快的，又不需要受到道路的阻碍，可以直接从空中飞过，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现在的飞行速度远远超过了他之前的极限，而且已经无法控制，连减速都做不到，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硬生生地推着他前进。更加诡异地是，这种高速移动本应该会让他的灵性以极快的速度消耗，但他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感觉，他的灵性甚至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在滋长。 除了灵性的滋长外，伦纳德感觉自己的灵性直觉和灵感也在提升。 如果这是在现实世界，这会让他更加有效地感知到危险，可这里是梦境世界。 在晋升“梦魇”之后，伦纳德在接受“红手套”的内部培训时受到的第一条警示就是，梦境并不是安全的，特别是信仰一些邪异存在的狂信徒，其中极光会的成员是最为危险的，不要轻易进入他们的梦境。 而那些普通人的梦境也有可能带来危险。他们或许在平常的接触中遭遇到了隐藏的危险，但他们自身并没有意识到，但这可能会反应到他们梦中，会给入侵他们梦境的人带来极大的危险。 随着灵性直觉和灵感的提升，伦纳德感觉梦境中的一切都变得危险起来，那一栋栋房屋、一根根电线杆、一个个梦就如同张开的巨网，只要稍微触及，就会把他永远的留在梦中。 但让他感到一丝庆幸的是，由于他飞行速度的不断提高，他已经来到了北区，看到了他家所在的平斯特街。 他当即想要操纵着灵想要下落，回到自己的身体，从梦中醒来，可他失败了，他的灵就像一辆失控的马车，直直地冲过了平斯特街，冲向了北区深处。 突然，他眼前一花，又回到了平斯特街7号的上空，并且极速坠落，坠入了自己的梦中。 呼……他一下苏醒过来，满头冷汗。 “老头，我刚才怎么了？”伦纳德缩回架在书桌边缘的双腿，后怕地问道。 “我也想知道你到底遭遇了什么？如果再晚一点，你可能就会因为灵性滋长，与梦中一些可怕的怪物遭遇，与它们融合在一起，彻底失去自己的意识，也有可能成为潜意识海洋的一部分。”那道苍老的声音回应道。 “我在梦中看到了一轮红月……” 伦纳德把自己在梦中的遭遇大概说了一下，但并没有说他去调查夏洛克·莫里亚蒂，也没有说出伊恩·赖特的名字和位置，只是描述了一下对方的大概样子。 “嗯……红眼睛吗？小子，那你可能是遭遇到了血族的强者。你调查的那个家伙应该是血族成员或者是血族后裔，还是那种受到重视的。要知道，即使是序列5的‘深红学者’也只是对梦魇类影响有天然抵抗力，并不能反过来影响‘梦魇’，关注那个家伙的至少是一位‘巫王’，还是在梦境上有一定造诣的那种。” “‘巫王’？一位血族伯爵？”伦纳德碧绿眼眸中闪过一丝后怕。 “不过对方应该是知道你是黑夜教会的非凡者，并没有把你怎么样，否则你肯定是回不来的。” 但这并没有让伦纳德安心，他返回贝克兰德后就从本地“值夜者”那里得到了一条信息，最近血族异常活跃，圣安东尼阁下已经和他们在交涉了。如果不是对普通民众还没有造成什么影响，那就不是黑夜教会在其中斡旋能解决的了。 “我调查的那个红眼睛，他好像并不是‘药师’途径，是序列9的‘仲裁人’。” “我有没有说他可能是血族后裔？不是‘药师’有什么稀奇的？” 伦纳德没有继续在问下去，伊恩·赖特身上存在的疑点太多了，一个序列9“仲裁人”的血族后裔竟然能让一位半神关注，他可不相信血族的半神多到了这种程度。 而且对方还和夏洛克·莫里亚蒂关系亲密，那是不是说明血族在去年年底的大雾霾上也有一定牵扯？而现在的活跃，也有隐藏用意？ 事实上，伦纳德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将这件事举报给大主教圣安东尼或者自己小队的队长索斯特。可一方面他自己身上也隐藏着秘密，教会是否会相信他能躲过一位被窥探了秘密的半神的反击？另一方面，这又牵扯到了阿兹克·艾格斯，会不会对队长产生一定的影响？ 越想越头疼的伦纳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他不知道有没有触碰到血族可能存在的隐藏计划，但梦中询问是不太可能了，只能等明天让明斯克街负责的警长注意一下伊恩·赖特了。 …… 笃笃笃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传入了住在一楼离门口最近房间的伊恩·赖特耳朵中，他有些迷糊地掀开被子，又是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突然，他打了个激灵，猛地坐直。 为什么是又？ 笃笃笃 还没有等他思考出答案时，敲门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内心生出一抹警惕，下床披上老旧大衣，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把枪管粗大的左轮手枪，放进了右侧口袋。尽管“仲裁人”拥有不错的格斗能力，但武器商人的本质让他更信赖子弹。 之后他又从床底取出一个小箱子，从中取出了两个装有不同颜色液体的玻璃瓶，放进了左侧口袋。 在第三遍敲门声过了半分钟后，伊恩才走到门前，两只手插在口袋中道： “谁啊？” “是我，埃姆林·怀特。”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伊恩耳朵中，他皱了皱眉头，自从上次“审判者”牌后，为了不再让自己陷入麻烦中，他找了个借口，主动和埃姆林断了药剂买卖。 但更重要的是，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 右手紧紧握住左轮手枪，伸出左手打开了房门。 果然，穿着燕尾服的埃姆林·怀特正站在外面，俊美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他看了看伊恩，鼻子轻嗅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往旁边走了走。 这时伊恩·赖特才看到了门外还有一人，那是一位很有气质的中年绅士，但红色眼睛透露出他也是一位血族成员。 “你找我有事吗？” 知道埃姆林是一位血族子爵的伊恩明白这个时候不是他追究对方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他只能希望不波及到家里面的那群孩子。 埃姆林摆了摆手，脸上也带着一丝好奇道： “不是我找你，是这位卡西米·奥德拉先生找你，他和我一样，是一位血族男爵。” 尽管之前伊恩和自己结束了关于药剂的合作，埃姆林也没有太过在意，获得了两笔奖赏的他并不是很缺钱，否则也不会找“太阳”去购买对应血族子爵的人造吸血鬼特性了。 当卡西米突然找到他说要去见伊恩，他瞬间就被勾起了好奇心，连被打扰的怒气都消散了不少。他也并不担心这会给伊恩带来危险，先不说对方是血族后裔，还给他们带来了军情九处的消息，只会获得奖赏。 伊恩将目光移到卡西米身上，尽管这位看上去就比埃姆林值得信任，但他更愿意相信埃姆林。 “我是卡西米·奥德拉，有人想要见你。” “想要见我？” 伊恩心中一凛，下意识想到了那张“审判者”牌，手指不自觉地就放到了扳机位置。 “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否则完全可以不用和你沟通，就能直接把你带走。” 序列6对序列9，还会有什么别的结果吗？ “我能知道是为什么吗？” “你现在有危险，刚刚有人入侵了你的梦境……” 被这么一提醒，伊恩打了个寒颤，在超越常人的灵性提醒下，原本模糊不清的梦变得清晰起来。 卡西米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于你其他的困惑，之后见了那位后，自然会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入侵我梦境的应该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作为军情九处的外围成员，又经过夏洛克·莫里亚蒂大侦探的教导，伊恩对于三大教会的非凡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我能和我的同伴说一下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能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最终伊恩还是没有叫醒任何一个同伴，他只是留了张字条，将自己存放积蓄的地方列在上面，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后，就跟随着埃姆林和卡西米离开了明斯克街。 …… “不见了？” 看着负责这附近几条街的警长离开的背影，穿着黑白格警察制服伦纳德捋了捋头发，拿起桌上的徽章软帽戴在了头上，离开了咖啡馆。 伊恩·赖特这条线索已经断了，要从别的地方重新进行了，还好他今天早上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艾伦·克瑞斯，知名外科医生，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好友。 事实上，还有一个人可以调查，那就是马术教师塔利姆·杜蒙特。但对方经常和贵族打交道，相对来说要更加麻烦一点。 而有了昨晚的遭遇，伦纳德也不敢在随意地入梦调查，随手招停一辆公共马车，前往艾伦·克瑞斯居住的希尔斯顿区伯宁翰路3号。他直接无视了马车车夫和车上乘客的怪异目光，坐在了窗边思考伊恩·赖特会去哪里。 是被血族带走了？还是察觉到了有人入侵他的梦，自己逃走了？ 因为是公共马车的原因，伦纳德是无法直接抵达艾伦医生的家中，在马车抵达梧桐路时就下了马车，准备步行前往隔壁两条街外的伯宁翰路。 随意地扫了一眼，伦纳德眯了眯眼睛，看到了不远处那个不算大但很明显的招牌，阿德里安律师事务所。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家事务所的老板罗尔斯·阿德里安出现在艾伦·克瑞斯的资料上，也是克拉格俱乐部成员，但并没有和夏洛克·莫里亚蒂有联系。 没有停留，伦纳德转身朝伯宁翰路走去，并在路上找到了负责这附近的警长，向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前往艾伦医生的家。 刚刚拐入伯宁翰路，这位中年警长就停下了脚步，脸上带有几分为难： “警司先生，要不我们下午再来吧？” “哦？为什么？” 伦纳德皱了皱眉头，本能地朝标有3号门牌的房屋看去，看到被铁栅栏包围的房屋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厢侧面有着阿德里安律师事务所的标识。 警长指了指那辆马车道： “那是阿德里安事务所的马车，停在那里应该是事务所的老板罗尔斯·阿德里安来拜访他的朋友了。” “只是一家事务所的老板而已。” “不，阿德里安先生在去年已经是德瑞安子爵了。”中年警长摇了摇头，一脸拒绝继续过去的神情，“更重要的是，他和小尼根公爵是好友，而小公爵在去年是希尔斯顿区警察局长……” 怪不得你不想去……伦纳德挑了挑眉头，看着那辆马车一时也有些为难，如果只是一位新晋升的子爵，未必知道非凡者，可要是和小尼根公爵是好友，那就不一定了。 但该有的机会不能错过啊！ 深呼一口气，伦纳德拍了拍中年警长的肩膀道： “那我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他就大步向前走去，看了一眼马车夫后，拉响了门铃。 很快，一个女仆打扮的年轻女孩打开房门，看到了穿着警察制服的伦纳德·米切尔，惊呼了一声，又退了回去。 半分钟后，一个个子瘦高，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艾伦·克瑞斯……伦纳德低声念出了来人的名字，从口袋中拿出了证件。 “你好，我是贝克兰德警察厅的警司伦纳德·米切尔，有事询问你。” “西维拉斯场的？” 艾伦推了推眼镜，有些疑惑为什么会有警察厅的人来找他。 “是什么事情？” “能让我先进去吗？正好我也事情需要询问德瑞安子爵。” “罗尔斯？” 艾伦更加疑惑了，但还是打开了铁门，带着伦纳德进入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