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究是朱玉养大的,看着朱玉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她给朱玉又倒了半杯酒,道:“不管你们长辈之间是怎样的恩恩怨怨,我是您养大的,终究会尊称您一声’父皇’。” 朱玉听着,眼角忽然泛酸,他努力的眨了眨,又喝了一口酒,情绪才平复下来。他说:“长辈之间的恩怨,的确与你们无关,可是,我和你舅舅密谋,掳走你娘亲,这样的仇怨,你还会觉得与你无关吗?” “啪,”朱华将酒杯重重的墩在案几上,漂亮的眼睛含着杀气射向朱玉,“父皇请慎言,我和哥哥没有舅舅。 “呵,华儿,你的眼神好吓人,你是要杀父皇吗?”朱玉有点微醉,但大脑还很清明,他指了指朱华道:“不管你们承不承认,凤明君都是你们的亲舅舅,他对你娘的那点龌蹉心思,整个九州大陆都知道,虽然是他凤颜国皇室的丑闻,但对于我来说,这次,却正好是个机会。” 朱华双眼赤红的看向朱玉,沙哑着声音说道:“父皇这么做,就不怕儿臣伤心吗?难道儿臣在您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份量吗?” “有,当然有,要不是顾念你,我早就向你娘亲下杀手了。 当年,我假冒朱锦回朱颜国当太子,你娘亲没有揭穿我,还愿意跟我回来,你以为她是为了什么? 她是在利用我,利用我来给你哥哥铺路。 朱颜国皇室子弟众多,死了一个朱厚,没了一个朱锦,还会有其他皇子排队等着继承储君之位,你娘若不同意我来冒充你亲爹当太子,到最后,你哥他啥都不是。 朱明他从’明亲王’,再到现在的’太子’,真是朱明能干吗? 不,都不是,这一切都因为他是太子唯一的儿子,所以死去的老皇帝才看中他,欣赏他。 如若不然,他不过就是众皇室子弟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世子而已。能坐上储君之位吗?当然不能。 我承认,你娘雄才伟略,她把这所有的一切都料想到了,也谋算好了。 所以,在你哥坐稳太子之位后,你娘便开始笼络兵权,有了兵权之后呢?华儿,你觉得,你娘会放过我吗?会让我在皇帝宝座上寿终正寝吗? 我现在若不向她下手,他日死的就会是我。” “所以,你就联合凤明君来害我娘?难道你忘了,若想统一九州大陆,朱颜国跟凤颜国势必有一场生死较量,难道你就不怕凤明君给你下绊子,到时候你自己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呵,”朱玉自嘲的一笑,道:“怎么死的都比被女儿杀死的强,这样我们父女奈何桥上还能有脸面再见。” “父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女儿已无话可说。”她看着朱玉道:“我原想在日后待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跟娘亲求情对您网开一面,看如今情形,也是没那个必要了,女儿在此恭祝父皇益寿延年,保重好龙体,等着我娘亲回来跟您做最后的了断。” “她还回得来吗?”朱玉哼笑一声,“她再厉害也没有用,吃了绝情绝义的蛊,此生,只会记住一个人,那就是给她下蛊的凤明君。你们,在她的记忆里只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即便日后看到,也全然不认识。” “蛊?”朱华大骇,“你们竟然给她下的蛊,不是下毒?” “不然呢,”朱玉咧了咧嘴,冷俊的脸上表情越发的阴狠,“熟悉你娘的人都知道她擅长医理,既会制毒,也会解毒,唯独对蛊没有研究过,我们自然从她生疏的领域下手,不然怎么能如此顺利的掳走她呢。” “真卑鄙。看来,我们真是低估你们了。”朱华气的全身都在颤抖。 “无毒不丈夫,你娘害人的时候,可比我们狠多了,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陈洪他们不会以为你娘是故意中毒、自愿被劫持吧?然后还傻呼呼的等着你娘往回传递消息?呵,哈哈哈,这次,包括你娘在内,你们全都猜错了。” 朱华气的,转身就往外走。 “站住,”朱玉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随即,几个灰衣人突然从天而降,拦住朱华的去路。 朱华转身,冷冷的看向朱玉,问:“父皇想杀女儿? 朱玉看了她良久,终是无奈的叹了句:“父皇怎会杀你。都退下,”朱玉挥退灰衣人,对朱华道:“朕知道,你今日踏出朕的寝宫后,不会再来了,可你我,终究是父女一场,你可否再陪父皇喝杯酒?” 朱华沉默,几息后,才上前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父皇,女儿敬您,从此,就让咱们’父女’相忘于江湖吧。” 朱华说完,一仰头,便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朱玉静静的看着她,端着酒杯迟迟没有动作。 朱华凝视他片刻,忽觉头脑发沉,四肢无力,她转过身还没迈出两步,便“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如果凤三在旁边的话,一定捂脸,然后告诉朱华:“女儿啊,你被你养父杀熟了”。 可惜凤三不在,秀月也不在,自认武功高强的、朱颜国当朝唯一的嫡公主,就这么被她的养父朱玉给下药迷晕了。 要说朱华跟在凤三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一点医理都不懂,对毒药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怪只怪她太大意了,自信满满的认为朱玉不会把她怎么样。 是,朱玉念在父女一场的情份上,的确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把她软禁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暗室里,任秀月她们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一时半会也很难寻到这里。 朱华被迷晕后,醒的很快,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床边的朱玉,和一个容貌姣好的宫女,再看了眼自己躺的地方,明显是间暗室。 朱华闭眼,暗自运了运内力,得,使了半天劲,一丝内力都没召唤出来,麻蛋,这是被下药了啊,就是不知道下的什么药,居然这么霸道? 朱华心里叫苦不迭,后悔不该不听朱明和秀月的劝告,以为朱玉不会把自己如何,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不过到底是经过风雨的人,曾经又有被穆真掳劫过的经历,朱华倒也没慌。从容的坐起来,扫了一眼暗室里唯一和外界相通的透气孔,心里盘算:只要还能和外界相通,就一定有出去的办法,最起码,目前还不会被弄死,已经算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