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锦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是我命运多舛,生下来就丢了。有时候我在想,若当初丢的是阿锦,我们还会是现在的情形吗?又或者,我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其实当年,我并没有想要阿锦的命,到头来,不但害了他,也害了阿晨……” 朱玉那天跟凤三说了好多,凤三从未想过一个性格孤僻如斯的人,竟然也会愿意跟她吐露心声。 凤三问朱玉:“你跟凤明君联手,偷走朱华,而后又冒充阿锦当了太子,你既然心中有恨,为何不找皇帝说清楚?你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堂堂正正的皇子,为何要冒充?你做事多半荒唐至极,当年一意孤行,铸成大错,害死自己的孪生弟弟,也害死自己的结发妻子,如今,你还能口口声声的说当年之事不是有意为之?朱玉,你不配提北颜晨这个名字。”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朱玉哼笑,看着凤三,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冒充,自然有我的苦衷。凤明君利用我,想要谋夺他想要的,呵,没到最后,谁又说得准,到底是谁利用谁呢。 这次铁甲军一事,又是你胜了,禁卫军副统领和兵部侍郎,都是陈洪的死忠,陈洪又领了铁甲军大都督,哼,这下好了,都城里的兵马几乎都成你一人的了。哦,对了,还有那个赵恒,也是你安排的吧?” 凤三没说话,低着头喝茶。 朱玉问:“我就是很想知道,你一个女子,要这么多权势做什么?为了朱明?日后我登基了,他自然就是太子。” 凤三放下茶杯,抬头看他,“为了九州大陆一统,朱玉,你敢做一统后的皇帝吗?” 凤三的声音很轻,却震的朱玉心肝脾胃肾都在颤。 他一直都知道凤三有野心,他自己也有,还有凤明君,他们都想统一九州大陆,可是他们只敢偷偷的做,可凤三作为一个女子,不但正在这么做,还敢掷地有声的说出来。 朱玉觉得,他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人。 三月十三,皇帝病情突然加重,不能上朝,朱玉持监国玉玺坐朝理政。 三月十六,陈洪奏请铁甲军改为骑兵营,申请调拨御马营全部御马,朱玉准奏。 有大臣反对,铁甲军乃是皇帝私军,理应奏请陛下裁夺。 朱玉不予理睬。 四月初八,骑兵营正式建立,军号“鲲鹏”。 野史《凤三列传》中提到,“鲲鹏”骑兵营是凤三唯一的一支骑兵部队,虽然只有五万人,却来去如风,跟随凤三开疆扩土,屡立奇功,尤其在塞北一战中,更是深入虎穴斩敌帅首级,为凤三统一九州大陆奠定了最为坚实的基础。当然,这是后话了。 临至夏尾,天气不但没有转凉,反倒更加热了起来,皇帝寝殿的大门敞开着,朱玉坐在床边在给皇帝喂药。 皇帝只喝了一口便推开他的手,说道:“铁甲军改为骑兵营,是你的主意,还是太子妃的主意?” 朱玉没吭声,继续喂药。 皇帝看着他,一向威严的脸上,难得的有了几分慈祥。“今日难得清静,你我父子说说话吧。” 朱玉端着药碗看着他,眼神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唉,”皇帝深深的叹息一声,“终究是恨朕的吧?当年,若不是朕听信谗言,怎么会派人将你偷走……” “是你派的人?为什么?”虽然之前有过怀疑,但到底没有验证过,如今亲耳听到皇帝说出实情,朱玉的心,要说不痛那肯定是假的。 “有天象官夜观天象,说你母妃腹中的胎儿于国运不利,朕那时糊涂,便信了他的话,以至于铸成大错,你母妃到死都不肯原谅朕。” “我母妃知道?” “朕不忍看她丢失孩儿一直伤心,便说出了实情。” “两个孩儿,为何是我?” “你肋下有枚胎印,象官说,那便是反骨。” “反骨?呵,呵呵,反骨,哈哈哈哈哈……”朱玉摔碎了药碗,药汁溅到他的脸上,他也浑不自知。“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反骨?呵,既然如此,若不应验让它,岂不有违天象。” “阿玉,朕知道对不起你,朕驾崩后,你就是皇帝,朕总算对你有了弥补,九泉之下,也能面对你的母妃了。” “弥补?”朱玉眯着眼睛看向皇帝,身上的戾气遮都遮不住。“你说的真轻巧啊,你的一句话就能弥补你的过错吗? 你用一个破位子,你以为,就能把我失去的东西,统统的还给我?”朱玉说着,三两下解开自己的腰带,脱下自己的裤子,“你看,这就是你造下的孽。我被你派人故意偷走,偷走我的人又把我弄丢,我被我那魔鬼一样的师父捡到,他为了训练我,把我丢进野狗堆里……,父皇,我的好父皇,这就是你亲手造下的孽,害了你的亲生儿子如太监一般不能人道,你还想死后去见我的母亲?可恨我那些年,一直责怪我母亲和弟弟,而今,我才终于明白,你才是那个该死之人。” 朱玉穿好衣服,拂袖离去。 皇帝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 同年九月,皇帝驾崩,葬于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