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了冬天，但其实现在还只是8月底。 清明是扫墓的日子，而我却不能在那个时候出现，因为会碰到施家的后人。 于是我选择在八月底这个日子，去家族墓园扫墓。 看着自己的墓碑…… 可真够奇怪的！ 正当施燕婉出神之际，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是谁？在我们家族墓园做什么？” “你怎么证明这就是你家的？” “我可以证明。” 一位身穿黑衣黑裤的孤寡老者出现在他们眼前，施燕婉面前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生上前亲切的唤了声“梁爷爷”。 “梁？你姓梁？”施燕婉看着眼前这位老者，眼睛忽而变得湿润，心底浮起异常的亲切感。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你爸妈没教你对待长者应该有的礼仪吗？”施洛华看着施燕婉这般指责。 “对不起，失礼了。” 施燕婉转身欲走，梁天将其唤住。 “孩子，你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来这里参观别人家的墓园吧？” 施燕婉干笑几声，应道：“我是来这里给亲人扫墓的，但看到这么气派的墓园，心中生了好奇，就过来看看。” 施洛华看着施燕婉，“看你先前那种表情，给我的感觉，你要扫的墓地就是这里。” “你可以回去翻翻家谱，说不定我还真是你们的远房亲戚呢。” “洛华长高了不少，上次见你时还是个这么点高的孩童，”梁天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比了比自己腿以下，“这么多年没见，现在都是大男孩了。” “梁爷爷我觉得我变化蛮大的，您怎么认出我的？” 梁天呵呵大笑，“你猜。” “梁爷爷，这天气越来越冷，墓园的湿气也越来越重，您先跟我回去，等过了冬，您再回来。” “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族会有守墓人吗？” “听奶奶讲起过，可是感觉像听灵异故事，很难让人信服。” “我也是从老一辈那里听来的，当时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也是完全不相信。” “那您怎么成了新一轮的守墓人？” “因为那个老一辈人让我们世世代代等的人，她一直在暗处、在我们发现不了的地方，庇佑着我们！” “梁爷爷您说的越来越邪乎了。” “孩子，等吧，说不定哪一天你也能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施燕婉乘坐巴士回到深巷的家中，这里几乎不会有人经过，除了一些迷路的路人。 之所以要躲得这么深完全是因为她是个黑户，因为没有人相信一个人能活到一百多岁，面容还如16岁少女，若真有那便是妖物了。 她居住的房子是民国建筑，身居此中的她，仿佛时间真的为她停留了那般。 论起这屋子，也还真是件罕事。 本来居无定所的她，被一路人揪住硬要她收下这房子。可是身无分文的她怎么敢收？ “大娘您总得告诉我个中缘由吧？不然我不敢收，这万一要是负债累累，我往后可就有的苦了。” 没有人会相信这天底下有白白掉馅饼的好事，都要深究。 大娘没办法只好全盘托出，但是知道真相后的人都弃走。没有人会傻到愿意付出生命去捡一个便宜。 “那您直接搬出那间屋子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将它送给别人？” 说到这儿，大娘不寒而栗。 “他们会跟人，我们搬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后面请了道人一问，才知道要给那间房子找个新主人，那些邪物才肯放过我的小孙子啊。” “大娘您这不是害别人吗？” “我们免费送一间那么好的房子，还有钱财。想想贪财之人总是抵不住诱惑的。” “那您怎么还到处拜托人收房子？” “找了很多人，后面都被吓跑了。不到第二天就把房契还给了我。幸好最近遇到位老先生，他让我在这里等一个年轻的姑娘，说她一定会收下那所房子，而且永不退货。”大娘上前一把跪倒在施燕婉跟前，“姑娘，你就是我要等得那个人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孙子！” 见大娘行如此大礼，施燕婉赶紧将其扶起，“大娘您先起来再说。” “你是答应了吗？” “您得先带我去看看。如果房子我喜欢的话，我可以收下。” 大娘见有戏，立刻带着施燕婉前往那个深巷的民国房子。 那条通往房子的小路绕的让人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比，可大娘却轻车熟路的在前面带路。 “大娘这路可真绕！” “是呀，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几乎没有人可以找到。” 大概一个时辰后，她们到达目的地。施燕婉踏进了那间房子，而大娘不敢陪同，只在外面等着。 …… “姑娘，怎么样？房子里面的摆设可还喜欢？” 大娘扯开嗓子朝里边喊。见施燕婉没有答应，大娘心想该不是房子还没转出去就又出事了吧？！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近宅子门口，却始终迈不开脚步往里面踏。 “姑娘！姑娘！听见了的话，应我一声。姑娘！” 不久见施燕婉神色淡然的从里面走出来，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这房子还满意吗？” 见施燕婉手里拿着个拨浪鼓，大娘心里犯怵，“姑娘你这是……”大娘随即站开几步远，“姑娘你该不会是……” “大娘，您不是说您家小孙子总是自己自言自语吗？能带我去看看吗？” 大娘打量了施燕婉好久，确定其并无异常后，方才带其前往现在的住所。 她们刚到大娘家的院子，就看见她的小孙子在院子里，跟空气玩。她媳妇见是大娘回来了，赶紧询问情况。 大娘站在一边，施燕婉则慢慢靠近小男孩。 见陌生人靠近，小孙子忽然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大娘赶紧上前抱着小孙子，“娃呀，你别吓奶奶。姑娘，你到底有没有辙啊！他这情况看起来很严重啊！”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去找道士。”大娘媳妇立刻拔腿跑了出去。 施燕婉停下，拿出手中的拨浪鼓，她旋转着把手，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响声。站在小男孩身后的小女孩听见鼓浪声才从前者身后探出头来。 “瑶瑶，看这是什么？这是妈妈买给瑶瑶的拨浪鼓，对吗？” 小女孩点点头。 “瑶瑶知道妈妈在家里有多担心你吗？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乖，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呢？” “回家就没人陪我玩了。” “以后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犹豫了一下，才终于向施燕婉走去。 大娘惊恐的看着施燕婉，结结巴巴的说道：“姑……姑娘……你……你……” 施燕婉朝着小男孩走去，她伸出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问大娘：“他叫什么名字？” “小名豆豆。” “你叫豆豆是吗？豆豆乖，睡醒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在大娘怀里的豆豆眼皮开始下沉。 “豆豆乖，睡吧，睡吧。” 此时大娘媳妇带着道人回来了，媳妇一见豆豆闭上了眼睛，紧张的上前。 “妈，豆豆这是怎么了？” “妈妈，我饿了。”豆豆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 “没事了，都没事了。”悬在心口的大石头落下，雨过天晴了，大娘舒心一笑。 “道长，您看……”媳妇比较相信那个她请来的外人。 道长一挥手中的拂尘，故作高深道：“一切已烟消云散，太太可放宽心。” “谢谢道长。”媳妇将道士迎进了屋子。 “姑娘，房契你收好。” 施燕婉接过房契，牵起小女孩一起离开了这里。 有一天夜晚，这房子来了一位迷路的和尚，当他敲开大门，见到施燕婉的那一刻，整个人吓得往后摔倒，嘴里不停地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施燕婉上前欲将他扶起，他在前者下蹲之前站起，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小心翼翼问道：“姑娘……是人是鬼？” 施燕婉咯咯的笑了，“我自然是人。” “施主，可否施舍些斋饭？” 施燕婉往屋子里瞧了瞧，“师父，看起来要下雨了，要不您先进来吧。” 和尚瞧见里面阴风阵阵，看着施燕婉叮嘱道：“施主，你这大门正对死门方向，不宜开，不宜开啊！” 夜深人静，施燕婉敞开大门，坐在大厅，盯着门外。 自从这房子的母女都投胎后，这里就变得冷清，也没有人陪她说话了，寂寞的很。 加上这里的地理位置过于玄乎，好像不管怎么样就是不会有人经过。除了少有的迷路之人。有时她实在想找人说话的时候，她就会在大晚上将门敞开，等那些孤魂野鬼从这里经过时，让他们进来陪她说说话。 等着等着，打起了瞌睡。当被人叫醒，有时会被吓一跳，因为有些惨死的鬼，死相极其可怖。惊吓过后，施燕婉总会唠叨几句“你就不能死好看一点？这也是对我们这些能看见你们的人的一种尊重。” 跟鬼讲礼数，施燕婉算是亘古至今第一人。 那对于那些魑魅魍魉而言，施燕婉又是什么？ “活死人。” “妖怪。” “不知道是什么留住了她在阳间最后一口气，才让她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她有个听诊器，是特意去买的，有时连她也在怀疑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的时候，她就会拿出听诊器听自己的心跳声。听着心脏在扑通扑通跳着的时候，那种活着的感觉才变得分外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