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镇距离黔城直线距离只有40公里,南边的西夏苗寨还要更近一些。 但黔城的交通是不能看直线距离的。 一座山弯着上去,再弯着下来 两个小时过了,回头一看,才过了个山头。 吴用看着三蹦子驾驶位上的年轻苗族少年,咯咯咯地笑着。 在初中物理老师的课上,三角形永远是最的稳。 这说的稳定不仅是黑板上的物理图形,对车子也是如此。 在低温凝冻天气下,三蹦子是速度最快,最耐折腾的车辆。 果然还是外公疼孙女。 龙妙妙前脚才进苗寨,她爷爷第二天就派人来接吴用他们。 用的理由竟然也是旅游。 “哈哈哈,果然是同道中人” 吴用非常期待与那位苗族老族长的第二次见面。 但猴子从上车开始就愁眉不展,不为其他,只因苗族酒文化太浓。 在他不堪的记忆里,虽然苗人喝的都是自酿的米酒,度数不高。 可那不是一杯接一杯,而是一大海碗接一大海碗。 往往客人前碗刚刚皱眉清空,满满地后碗就跟了上来。 苗族酒文化非常浓郁,其中一条铁规就是,不能让客人的酒碗空了,否则是对客人最大的侮辱。 更令猴子感到无法接受的是,与中原的酒文化不同,苗家人喜欢先喝酒再干饭。 有的时候桌上只有酒。 连颗花生米没有。 用苗人的话说,这才是真正的干酒! 猴子望着海阔天空表情的吴用,决定暂时还是先别告诉他了。 山路十八弯,等弯到了望山镇,再弯进深山,吴用已经来来回回吐了无数遍。 猴子还好,毕竟是本地人,但也被弯地脸色发白,像一只东南亚被剥了皮的猴子。 真正的西夏苗寨与旅游景区的西夏苗寨隔间隔了一公里左右,一个是居民区,另一个是风景区,差别很大。 吴用他们进入的自然是游客进不了的地方。 这让其即便胆汁都吐完了,眼神中依然射出浓浓地兴趣。 三蹦子在土路上兜兜转转,在弯过最后一个山坳处以后,整个苗家的吊脚楼才出现在吴用和猴子的眼前。 年轻人拉起手刹,微微一笑说道:“到寨子了” 受益于九年义务教育,西夏苗寨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会说汉语,不会说的也能听得懂。 反倒是隔辈的老年人能听又能说的并不多。 一些蹲在寨门口喝早酒的老人家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汉族年轻人。 嘴里哔哩吧啦不知说些什么,醉眼迷蒙。 和吴用想象的欢迎仪式不一样,和猴子想像的欢迎仪式完全一样。 刚刚踏进寨门,他们俩就被一堆人簇拥着进了一个不知道谁家的吊脚楼。 苗家的吊脚楼一般一层养猪,二层住人。 味道自不必说,但这种原生态的味道习惯一会了就好。 因为今日,这猪粪味道还不是最重的。 脚踩在楼梯上嘎吱作响,吴用身前的木板桌上放着一个给小孩洗澡的超大红盆。 盆底还有两只金鱼游玩造型的装饰。 几个苗家汉子正端着自家的陶缸,咕隆隆往盆里倒着液体。 一股浓烈的酒精气息,扑鼻而来! 猴子的眼神惊恐到了极致。 他看向身旁的吴用,希望从对方眼中读出后悔之意。 结果却发现对方表情竟然爽到了极致,不似作假。 这这还是猴子眼中的吴用吗? 大学到现在,猴子可没见过对方喝过酒! “哎呀,好!就是这个味才正!” “这个可是自酿的米酒,零添加,零勾兑!” “完全原生态,堪比小茅台!” 吴用猛地吸了一口空气中的米酒香味,深深沉醉,动情喊道。 几个围坐一旁的苗家汉子眼见这个汉人少年识货懂货,不由发出同道中人的爽朗笑声。 “搞起来,牌呢?” 吴用放眼四周,除了一个大红盆和空空如也的桌子,什么也没有。 好在转头间,一个沧桑的苗族妇人微笑着,递过来两幅褶皱的扑克牌。 这才对嘛,苗家人喝酒,不上菜是第一特色,玩扑克牌喝酒是第二特色。 “水鱼搞起!” 吴用一马当先说道,这种水鱼玩法起源于西南苗家,并深受当地所有民族喜爱。 “客人先当庄?有没有意见?” 众苗家酒友自然没有意见,也乐的如此,第一次见面,测测酒量是应有之举。 当庄要凭实力,这个汉族少年既然想当庄,说明对于酒量很自信。 “那庄家制定规则哈,每副牌最低两瓢酒,秘二倍,强攻三倍,庄家翻到水鱼,统统5倍!” “那要是玩家翻到水鱼呢?”一个苗家青年用汉语迟疑问道。 “按正常苗家规矩,庄家喝10倍!”吴用大大咧咧说道。 他的酒量,那可是十几年锻炼出来的。 在吴用眼中,这些人都是小歇菜。 水鱼玩法因为很爽快,一不小心第一轮就可能是一大碗白酒下肚了,所以没点酒量的根本不敢上桌。 所有人已经落座,大家肾上腺素开始飙升,拼的就是一个心跳。 “猴子,你酒量不行,你来倒酒,看紧了酒碗,谁都不准碗里养鱼!” 吴用当然知道,现在的猴子和十五年后的猴子在酒量上的弱鸡是一致的。 几个苗人对视一眼,顿时互相提高警惕起来。 身为苗家男人,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人使诈。 要是被外族人发现,可丢全寨子的脸。 猴子撇了撇嘴,他很高兴,因为倒酒人不用喝酒。 只是这样,所有的压力都传导到了吴用一个人身上。 他狐疑地看向吴用,他一个人能承受的住吗? “来来来,搞起搞起!下注开始!” 在一轮一轮倒酒的轮回中,猴子不可置信地发现。 吴用看起来很豪放,但是出手的角度很准,杀牌的准率极高。 经常是,一轮游戏下来,所有人都喝了酒,就庄没有。 那一大盆米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探,大部分进了苗族自己人的肚子中。 “你们这是真小气,肥水不流外人田么,我嘴都干了一口酒还没喝上!” 吴用且战且胜,羽绒服索性脱了下来,胳膊肘捋了起来,和苗族人打融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汉人,玩起水鱼游戏来比我们还狠!” 一个支撑不住的苗族汉子跌跌撞撞下了楼梯,向着周边的人无奈叹道。 “那勾,我替你去战”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人就要上楼,却被一根拐棍勾住了腿。 “你就不要再上去了,咱们是试酒量,又不是把人喝出事” 说话的正是此前没有露面的老族长。 “是,族长!”年轻人口渴地望了望二楼,一声叹息,还是恭敬地扶起酒醉的兄弟回家睡觉去了。 老族长守在楼梯口,阻止着寨子里不服气的年轻人上去进行车轮战。 “你觉得这个汉人小伙子怎么样?”他转过头,微笑问向一侧的苗族妇女。 对方正是刚才给吴用递牌的苗族妇人。 “香甜的米酒越喝越醉人,友谊的手越牵越温暖”妇人说了一句苗族谚语。 老族长点了点头,他对这个汉人小伙子很是满意。 只是这样优秀的人,在汉人那边也是十分受欢迎的吧。 “那就先抢过来再说,咱们祖上又不是没有先例!” 老人家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邪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