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朱元璋再次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彻底的失去了言语。 他倒不是在担心太子会被那些文章给带偏。 因为朱标这些年的表现,其实已经说明了他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但是一而已,需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么? 他们父子能有什么是不能直说的? “去把那书送还给太子吧。” 许久之后,他终于是一脸无奈的道:“另擢翰林学士宋讷为文渊阁大学士,代替宋义入浅水堂授课。” 所谓宋讷者,便是那曾为朱雄英草拟谥告之人。 后又奉命撰写《宣圣庙碑》。 虽然字里行间依旧是少不了对于孔圣的一番吹嘘,但是对于君臣之间的本分,他却是理得相当清楚。 算得上是一个非常清醒的文人。 故而这些时日,朱元璋已经是再三提拔,甚至于有了让其入主国子监的打算。 至于说宋义? 对于一个妄图驯龙甚至于屠龙的人,他没有杀他,便已经算是他最大的造化了! 接下来的几日里,应天府迎来了一场巨大的风波。 首先是应天府的一众官员,经过锦衣卫梳理之后,直接有一半人员被打进了诏狱。 罪民是:贪赃枉法,玩忽职守,徇私包庇,以及草菅人命。 然后便是三山门城门卫值守。 因为隶属于南兵马司,所以在将这些人下狱审问之前,朱元璋还额外下旨夺了南兵马司都指挥使的兵权。 只不过后来,因为涉案人员相继自杀,朱元璋酝酿已久的三司会审终究还是没能如期召开。 被人如此骑脸输出,朱元璋自然是暴怒不已,当即就要南兵马司的人问罪。 若不是太子朱标从旁调解,菜市口怕不是又得多出千百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当然,太子其实也不是一味的仁慈。 他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好比是你去别人家里偷东西。 完事之后,居然当着屋主的面,脱下了衣服,露出了自己后背的纹身。 南兵马司的人得有多蠢,才能在这个档口,做出如此反智的事情? 没见着胡惟庸的余党都被老朱诛了九族吗? 还是说,这些人对于那幕后黑手的忠诚,已经是到了可以罔顾自己九族的地步? 就好像是王灼一之与观音奴一样? 可是人家王灼一可是死士出身! 从幼年起就已经做好了为主子奉献一切的准备! 这一点又哪里能使南兵马司那些人可以比拟的? 当然,怀疑归怀疑,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朱标也并不敢明目张胆的为南兵马司的人开脱。 所以保下南兵马司的人之后,他便是再次抽身了事外,静候起了刑部以及锦衣卫的探查结果。 而在这场风波中,受益最大的无疑就是夏立品。 因为朱从心的关系(尽管朱从心并没有表态),这厮直接便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应天府差役,变为了一个从七品的锦衣卫小旗官。 虽然只是“暂任”。 而且还“只得参与调查应天府儿童失踪案”。 但是身为锦衣卫的威风,那可真是一点都没有少。 特别是当他拥有了毛骧那一块万事从权的指挥使令牌之后! 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应天府便算是都知道了他夏立品的名字! 不过一时掌权,夏立品倒也没有迷失自我。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建立在自己能够破案的基础上。 如果日后自己没能在刑部六扇门之前查出整件案子的真相,那么等待他的,便只会是一场更加恐怖的灾难。 “最近雅克布可有出门?” 一想到这件案子的难办程度,夏立品便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然后向着一旁的属下问道。 “回小旗!属下已经打听过了。据雅克布商会的一个打杂透露,小皇孙今晚似乎要开个大局。雅克布老板为了晚上了宴会,已经是准备了一上午。光是衣服,就换了十套之多” 此时此刻,他的几个属下都在吃饭。 闻听此言,一个靠得最近的赶紧禀报道。 他们口中的小皇孙正是朱从心。 自从那日离开了西十八卫,朱从心便再没有过问过案子的事情。 整日里除了陪观音奴逛街购物,便是邀请一堆有头有脸的商人来到府里吃喝嬉戏。 (注:明朝皇宫分为内外两座皇城。【内皇城】即皇帝居所。非召不得入内。而【外皇城】,则是一众皇子公主“断奶”【标准由皇帝确立】之后住的地方。虽然同样是“非召不得入内”,但规矩,却不像【内皇城】那么严格。) 这其中,雅克布肯定是常客中的常客。 毕竟没有他的话,朱从心也做不出那一幅幅精美绝伦的琉璃麻将。 就更不用说赚来起家的银子了。 “那你们今晚再借我一点银子。” 夏立品当即点了点头。 然而听得这话,几个属下的脸色却是瞬间不好看了。 “头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小皇孙他们玩的都是大局一把就是几十两上百两银子你这点俸禄,就算全投进去了,估计也起不了半点水花” 之前那个锦衣卫苦涩的劝解道。 “是啊!头!咱也知道你是想要讨好小殿下但你真的确定小殿下看得上你这些个银子?” “头!还是算了吧你这前前后后都填了五十两银子了。再玩下去,你可真要倾家荡产了” 其他几个锦衣卫也是赶忙附和道。 看样子,竟是早就已经借过夏立品不少的银子了。 “你们不懂以我现在的处境,全天下唯一能够救我的,也只有这位小皇孙了” “今天上午的调查报告你们也看到了。” “陛下虽然说锦衣卫可以协同办案,但一些重要的卷宗还有记录,刑部却是只字不放。” “如此大的信息差,我是真没有把握赶在他们之前查清事情的真相。” “更何况这事还涉及到了天理教。” “那可是一个从元朝延续到了现今的顶级邪教!” “元庭都没办法拔出的毒瘤,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虾米又怎么可能查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就当是帮帮我,再借我一点银子吧!” “我保证,今天之后,必定不会再麻烦各位!” 面对如此局面,夏立品深深一叹之后,终于是道出了自己的困苦之处。 只不过真情流露的他却并没有发现,当他提及“天理教”的时候,其身后某个身着白裙脸戴面纱的女子竟是突然之间扫了他一眼。 一双乌黑的眼眸中,似乎有些诧异,也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