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饭桌之上。 朱允炆扒拉着碗里的米,有些闷闷不乐。 “你这孩子,干啥呢,快吃。” “今日的课业,都写完了?” 吕氏推了朱允炆一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是,母亲。” 朱允炆乖巧应答,吕氏随之出言。 “看到允熥干的越来越好,他有些着急了。” “年长于允熥,却啥忙都帮不上殿下。”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朱允炆若再啥表示都没有,谁又能记起他。 当然,这个谁,只指的是老朱和朱标。 文臣想为朱允炆说话,却实难找不出理由。 除了迎灵一事,其他那都是人朱允熥,自己弄出来的。 没有老朱在,朱允熥的功抢就抢了。 有老朱在,他们哪敢再多半说。 至于武将哪里嘛,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 “允熥这么小,就能为皇爷爷和父亲出力,儿子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只可惜,儿子就没那本事了。” 之前,据黄子澄所言,朱允炆的优点在读书。 只要安心留在大本堂,任由他朱允熥咋搞,朱允炆依旧会有先于他一步的优点。 怎奈,朱允熥闷声不响,以一本《弟子规》扭转了局面。 幼学启蒙,哪个先生都会说一句。 “三皇孙天潢贵胄,依旧能勤于学业,尔等更要勤于苦读,不能懈怠。” 既然已没了优势,朱允炆只能另寻他法。 放弃擅长之处,那是迫不得已的办法。 “殿下,允炆年纪不小了,一直大本堂读书,那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要不给他找个差事,让他历练历练?” 知道吕氏行径,她再说这些,那就没那么可信了。 “允炆,你也是这样想的。” 朱标放下筷子,询问朱允炆。 “儿子听父亲的。” 意思如何,显而易见。 “允熥一千护卫是你皇爷爷给的,孤去和你皇爷爷说,也给你一千,你自行训练去吧。” 能把这一千人培养起来,将来会帮上大忙的。 “儿子谢父亲。” 朱允炆欣喜一闪而过,随之淡然如水,跪地叩谢。 “行了,你们吃,孤去你皇爷爷那儿。” 朱标吃尽碗里的饭,这才起身离开。 之后,无意间辗转,去了朱允熥那里。 饭角摆着饭,朱允熥摊着一张纸,写写画画。 “殿下,先吃了饭,一会儿凉了。” 陈二候在一旁,不断出言的催。 “等下,等我弄完这点。” 朱标抬脚进入,示意陈二和于实禁言。 绕到朱允熥跟前良久,朱允熥低着头,一直都没发现。 须臾之后,朱允熥落笔完成。 后退一步,这才撞到了朱标身上。 扭头一瞧,随之露出笑意。 “爹,儿子把炮的样纸,画出来了。” 把画废了的扔到一边,仔细做了介绍。 母铳的作用是啥,子铳的作用是啥,装填子弹的位置在哪,这样弄的好处各式啥。 前世看小说的时候,记了一眼,想不到现在就派上用场了。 朱允熥把一堆装样子的书,往旁边推了推。 “儿子之前没事看这些书的时候,就有了这些想法。” “现在要实际运用了,便重新查了一遍。” “儿子也演算过了,是完全可行的。” “不过,为保万无一失,还需工匠来商讨。” 相比较于朱允熥,朱允炆可就差远了。 “吃饭了吗?” 这么一说,朱允熥这才想起。 “呀,忘了。” 绕到另一边,直接坐下。 “爹要不一块吃?” 朱标摆摆手,没再多留。 从朱允熥那儿出来,朱标直接去了乾清宫。 老朱凑在油灯下,边吃饭边批奏章。 “爹别太累了,放那儿,儿子来就行。” 朱标还是吴王世子的时候,就常被老朱放权阅览军报。 碰上一些小事,老朱还会让朱标批阅。 自那个时候起,满朝文武就知道,朱标的批阅奏章是和老朱同等地位的。 当然,朱标不管批阅多少,哪怕会和老朱争吵的面红耳赤。 都从来会归纳类别,奏报于老朱的。 正是因相互信任,互不隐瞒,才会让老朱这个皇帝和太子的关系无比融洽。 瞅见朱标,老朱还真不客气。 搁下奏章,直接坐去了,不远处一软塌上。 “咱今年越发力不从心了,等咱干不动了,你就接了咱这苦差事,咱去给你带孙子去。” 朱标坐于老朱,刚坐过的位置上。 “爹给儿子把着方向,儿子才不会出差错。” “要是爹撒手不管了,儿子可不一定能做来。” 老朱要真退位当太上皇,那满朝文武足以手舞足蹈。 朱标性子温和,至少不会像老朱,动不动把人剥皮实草,抄家灭族。 “你小子,少说漂亮话。” “不就是想让咱,多给你当几年苦力?” “不是回去吃饭了,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朱标平日都和老朱一块吃,只有东宫喊,他才会回去。 被问及之后,朱标随之放下朱笔。 “儿子给了允炆一千护卫,让他单独训练。” 一千人而已,老朱倒也不计较。 “咱要猜的不错,是你女人提的,你儿子没拒绝也没附和吧?” 老朱一猜就猜一个准,朱标缄默不言,直接默认。 “允炆以前多好一个孩子,全被你那女人带坏了。” “让他出去练兵倒也好,省的老听你那女人还那些文臣的话,没了自己主见。” 以前的朱允炆,和现在差不了多少。 只不过,以前没有对比,像朱允炆那种知书达理的乖宝宝,拉分项很强。 有了朱允熥作比,朱允炆所有缺点,当即便全都暴露在了出来。 “允炆没有允熥的本事,让他单独训练怕是不行,朝廷怕还得找个人帮他的忙。” 只要朱允熥朱允熥能听意见,虽不比朱允熥的,但把兵训练出来,并不会太难。 “蓝玉那些人,肯定是不行。” “从你东宫的护卫挑上个出来,只要不是勋戚出生,又能练了兵,那就成了。” 那些勋戚,朱允炆根本,没那个本事把控。 次日,朱标找来护卫名单。 凭出生,阅历,恨不得把祖宗八代,都查一遍了。 朝中勋戚子弟,故属遍布。 稍微不慎,便会把朱允炆带沟里去。 半个多时辰,好不容易筛选出一个来。 朱标还没来得及兴奋,朱允炆便主动找上门了。 “父亲。” 朱允炆进门后,先见了礼。 “父亲,江夏侯随皇爷爷屡建奇功,战功赫赫,儿子想让他教儿子练兵。” 朱标压了压,手下写好的名字。 “江夏侯自至正十三年就跟着你皇爷爷了,他练兵的确是把好手。” 练兵是好手,其他可就不见得了。 “你确定要用他?” 朱允炆坚信不疑,郑重点头。 “是,儿子决定了。” 再怎么说,周德兴都比蓝玉那些勋戚强。 若是再碰个故意整他的,不说把兵练出来了,必定还会再次是骑虎难下的。 “既已如此,孤去请你皇爷爷发旨。” 现在朱允炆已是认定了周德兴,若不让周德兴去,他必会觉着,这是在偏袒朱允熥。 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只能让他去撞了。 由于朱允炆这一千护卫,是从就近军户中调派的。 因而,半个月时间便已集合完毕。 军卒刚一完备,朱允炆便住在了军中。 而与此同时,朱允熥也把军研所折腾了起来。 所有工匠,大部分从民间征召。 不管是哪儿的,都需考察手艺。 凡手艺合格者,才能被录用。 而负责考察的,就是朱允熥率先找来的那五人。 因这个军研所待遇,较之于其他地方,高了不少。 兵仗局和军械所,前来应征的人也不少。 给朱允熥造着兵器,又被朱允熥挖着人,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可奈何,这军研所隶属老朱。 这些人也就是心中叨咕,哪敢开口说什么。 谁要是有所不满,那不是在怨恨,老朱抢了他们的人吗? 他们都是老朱的,更别说是他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