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香行是何处所在？ 为何要来寻我家收行费？” 这刚搬来第一天就有人上门收钱，九姑娘就感觉有点过分。 这一脸沧桑的佝偻老汉心中早有准备，这城中时常有从乡下搬到城里的人，不懂得在城中生活的不容易，与一些必须要遵守的规则，比如倒夜香。 于是，刚想陪笑着解释。 却不料此时旁边倒是有一年轻人开口替他解释：“这位小娘子有所不知，这城中居大不易，衣食住行都得花钱。 就比如说，这夜香，也就是人的便溺之物，在乡下自然是种地肥田的好东西。 但是在城中，却是要花钱请人到城外处理的腌臜之物。 否则若是倒在街头巷尾，用不得许久，这县城之中，岂不到处都是屎尿之气。 于是，便有人想了个法子，找几个专人收拢各家各户的便溺之物，到城外去倒掉处理。 这花钱请人将这些腌臜之物送到城外去处理去倒掉，便叫做倒夜香。” 九姑娘有点懵，她虽然读过书，但从未在城中居住过，也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们需要付钱给人家，才能把家中的屎尿给处理掉。 要是在乡下村里，便溺之物都要堆起来发酵过后肥田的。 老汉先向年轻人施礼道谢，好歹人家帮他解释了一回。 九姑娘也看向这个年轻人，应当是十八九岁年纪，瘦瘦高高一脸白净，便是衣服也穿得极为素净。 于是便施了一礼：“谢过公子解惑！” 然后又朝老汉问道：“小女子刚从乡下来，不知这城中规矩，不知老者，这倒夜香如何收费？” 老汉赶紧连道：“行费不多，行费不多，月五文钱即可！” 月五文钱，确实不多，听到此数目，九姑娘也是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心疼的，五文钱能买两斤粮食了。 但还是朝老汉说了一声：“老者稍待，我去屋里拿钱！” 说完，就转身往里走，门都忘了掩上。 她进去后，那穿的素净衣服的瘦高年轻男子，便走上门口往里瞧去。 倒夜香的老汉赶紧阻止道：“公子，怎能如此窥探一小妇人，这般做，岂不是坏了他人名节！” 哪知这瘦高年轻男子猛的回过头来，双目锐利的瞪了老汉一眼：“莫要多管闲事，小心自己皮肉，要知道你那老骨头棒子可经不起折腾！” 老汉竟被这突然之间的锐利目光给吓得倒退了两步，嘴唇抖动了两下，便不再敢出声。 瘦高年轻男子，从门口侧着往里望去，依稀能从门口处见着里面除了一个六七岁孩子以外，并无他人，也并未听到里面有男子声音。 看了两眼，狠狠瞪了老汉一眼后说：“若敢多话鼓弄唇舌，小心受那皮肉之苦！” 说完便走了。 这时，九姑娘再次走了出来，不过此次他身后跟着左老头。 “让老者久等！” 再次见到九姑娘，倒夜香的老汉嚅动的嘴唇想说什么却好像又不敢。 左老头出来之后，看见了倒夜香的老汉，便问道：“老兄弟，你说你是夜香行的，来收钱可有凭证？” 倒夜香的老汉，赶紧回答：“自然是有的！” 说罢，便掀起衣襟，腰间的腰带上挂着一个木牌，上有俩字“夜香”。 “这便是夜香行的凭证，一月五文，每家每户都是，十口之家以内不拘大小！ 但若是超出十口之家，便要增加费用！” 左老头一看，点了点头：“给吧！” 九姑娘给了五文钱，老汉告诉她早上什么时间会来收便溺，会有摇铃。 看着老汉远去的身影，九姑娘有点感慨：“原来在这县城当中，跟乡下真的不一样啊！” 左老头点头说道：“自然该当如此，否则人人都住县城了。 县城本就该穷人住不了才对，若是穷人都住在县城，他们拿什么来营生？ 有钱人住在县城，自然得撒些钱财出来，让穷人来替他们劳作，这才过得享受。 不过，不要是个人过来问银钱就给他，得问清楚是何道理，可有凭证！ 毕竟，这城中有钱人多，骗子也不少！ 所以，在这县城中生活需得擦亮眼睛才行！” 九姑娘点头，觉得阿公说的在理，比如刚才那个老汉，如果是个骗子，自己轻松被他骗去了钱财，那么别的骗子就会觉得自己好欺负，也相继蜂拥而来。 那自己岂不是要被骗个倾家荡产？ 虽然让自己倾家荡产，也不见得能骗到多少铜钱，但总归被骗是不好的，不是吗？ “阿公，快进来，教我练枪！” 抱着步槊的墩子跑了出来，拉着左老头就往门里走。 在巷子30步外，拐角处，那瘦高年轻男子轻轻的靠在墙上，眼神余光撇着这边。 “一老，一小，一女子，嘿嘿嘿嘿……” 等那门口处老人被孩子拉进去，那女子也跟着进去，并且关上了大门。 瘦高年轻男子这才站直了身子，拍拍身上素净的衣裳，悠哉悠哉的离去。 这些，陈云是不知晓的，他现在正忙。 罗都头给他派了10名民壮兵丁，配合李捕头他们进行搜索查问。 陈云要做的很简单，他就是一路跟着，每到一处孩童走失的家里，就用自己身上的煞气感应一下，这家里是否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妖怪鬼魅的邪气。 说实话，还真没有。 李捕头带着他一连走了八家，都没有感觉到有任何邪气，无论是妖怪，还是鬼魅的，都没有。 连跑了城中八处地方一无所获，李捕头在家属的问询当中依然找不到任何线索，只好暂且收兵，明日再说。 没办法了，捕头又不是神仙。 “怕是被一些拍花子的给拍走了，女娃子一般送到外地卖给青楼，在长大之前，还有几年安生日子过。 男娃子就惨喽！ 采生折枝，把手脚打断，弯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然后就扔到街上乞讨让人看稀奇。 越稀奇的，越挣钱！ 前段时间府城就抓了一个乞丐帮，他们把小孩拐去，打断了手脚养到坛子里，就露个脑袋出来。 有一个女娃，都长到十六了，脑袋甚是美丽，但只在坛子里伸出个脑袋来。 那些人便把她当成美女蛇，摆在街上卖艺挣钱，只因过于稀奇每日挣钱无数！ 后来，有人打破那个坛子，想将她救出，却发现那坛子里面的身体，早已经卷曲的不像人形，跟虫子一般。 让人不忍直视！ 最后，那女娃看见自己身体，央求着人把她打死，她连手脚都没有，有人递给了她把刀子，她都没办法自己死。” 在回县衙的途中，李捕头一脸沉重的跟陈云说起他的猜测。 他的话，也让陈云心情整个都不好了。 “行了，我就那么一说，只要咱们能够快些找到这些人，就能救回这些孩子！ 不过那得等天亮再说了，今天你第一天当值就要忙到天黑。 早些回去，免得弟妹担心！” 陈云却不知道，此时在他们家不远处，有人紧盯着他们家门口。 “从今日下午到此时，中间可有疏漏？” 那瘦高年轻男子，在仔细询问一人。 那人是一个乞丐，从下午起就窝在此地，却不曾去热闹的地方，没成想居然是个眼线。 “不曾有疏漏，那家宅并无男人出入，中间倒是老头带着六七岁的男娃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此时院内，应是有一老一小一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