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三十分。 没有再和白夜多说什么,坟某带着疑惑回到了酒店和两人汇合,又一起出了门。 凹凸不平,像是被重物碾压过的狭窄街区的水泥路上。 三个身影走出了这条小街上唯一的一家面积只有十七十平米的小吃店。 “……” 辰千使捧着一个装着烤土豆的纸碗,用竹签插了一块,带着浇在上面的辣酱油送进了嘴里。 “……” 永香亟咬了一口装在纸袋里的炼乳鸡蛋肉夹馍。 “……” 他们的后面跟着沉默着把红糖冰粉倒在了面具上的坟某。 “它怎么了?” 永香亟看向辰千使。 “不知道,从它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辰千使耸了一下肩。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我倒是怕它遇到的东西出什么意外……我问问。” “嗯。” 辰千使没跟永香亟说出自己的任务,坟某也识趣地没有捅穿,只是把一个被锁链包裹着的巴掌大的球体交给了辰千使。 说是这就是任务目标。 而辰千使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任务目标的生命宛如风中残烛,于是立刻通知了他那懒狗组长。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办到的,仅仅结束通话的半秒后对方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用念珠法器回收了目标,又立刻消失了。 走之前还看了坟某一眼,也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坟某不对劲了吧。 怎样也好,坟某是因为自己的任务变成这样的。 辰千使就不能不管。 “喂,坟某。” 他和永香亟先后停下脚步,等到坟某走到他旁边时拍了拍它的肩膀。 “……嗯?啊?怎么了?” 坟某一下子回过了神,二级存在释放又收敛,撒了一身的冰粉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剥离灰尘等杂物后重新回到了碗里。 “……你怎么了?你这个修为竟然也会心不在焉的。” 和以前不一样,辰千使似乎感觉到了坟某在一瞬间发生了某种改变,愣了一下之后才开口。 “想些事。” 掀开面具,坟某这次好好把冰粉倒进了嘴里。 “什么事?你遇到什么了吗?” 辰千使关心地问。 然而他的关心却换来了一声带着许些无奈的声音。 “是你不关心的事,不过也不用担心我,害不到我的。” “……” 永香亟看了一眼辰千使。 “呃……” 辰千使张了张嘴,感觉到了一阵尴尬。 他知道坟某在说关于十三能力者的事。 本来想说自己可以帮忙,但是却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而无从开口。 妈的,自己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 “尴尬什么。” 坟某把塑料碗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当我一而再地提醒你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你自己也感受到了它带来的影响,却仍然不放在心上,就说明你并没有对此产生危机感。” “我……” “不是在讽刺你,也不是一件坏事。” 坟某看向想解释什么的辰千使。 “这说明你拥有着应对这个事态的能力。” “我?你认真的?我怕是连你一招都接不下来。” 辰千使立刻摇起了头。 “……” 坟某越过他看向永香亟。 “……” 永香亟看着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有兴趣你再问我吧。” 对于这两人,坟某已经多少有了些猜想。 大概,两人在前世有过交集,并且关系很亲密。 而即使如今他们没有苏醒过去的记忆,刻在存在里的经历和联系也让他们再次相遇。 以及很快就熟络起来。 另一边,白夜的话让坟某在意。 如果它就是某坟方的调节者,自己又为什么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而如果某坟方的关系需要调节,为什么十三能力又被设计成自相残杀以提升存在等级的系统。 是假话吗? 还是说,她只是用夜神方的情况来做的判断? 现在想想,后者的可能性要更大。 可这么简单的结论又为什么让自己因此感到怀疑? 是因为自己怕自己没有【尽到责任】吗? 尽到责任?什么的? 蹊跷…… 虽然还没搞清楚蹊跷的真相,但是毫无疑问,夜神方已经有着足够的行动痕迹了。 而大概,是要对付自己。 “什么话,我这不就在问了吗?” 辰千使的声音再次把坟某从思考中拉回。 “不一样的,你现在的主观意识并不能帮到我什么。” 坟某摇摇头。 “你要等,等到你的本能告诉你需要掺和这件事之后才能问我,就像是我刚才说的,你要等你对此产生危机感。” “危机感……你的意思是,那会让我能够【应对】?” 辰千使皱着眉开始思考。 “不用为此费心思,这对你而言只是生理反应一样的东西而已,你就好好享受假期旅行吧。” 虽然似乎还没有觉醒的意思,但辰千使的前世却已经给他留下了二十四世字这样的法门,也在半途给他提供了秘法服的思路,这基本上意味着,只要情况【合适】,他应该是能够随时觉醒的。 对于转世者而言,实在是太过的简单。 他的前世……应该是个不得了的存在。 一个不论存在等级,但是绝对可以自如利用四级强度的存在。 而另一个拥有四级强度的存在…… 坟某拍了拍辰千使的肩膀,又和永香亟对上了视线。 “那我呢,我能帮上你吗?” 这个和自己几乎没有瓜葛的女性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为什么呢? 辰千使有着某坟方的责任,她却没有任何的理由。 是因为她把自己也当做朋友吗? 话虽如此。 “或许能,但是我却不想你帮我。” 坟某再次摇摇头。 “为什么?” 永香亟不解。 “因为你和这件事毫无关系,这件事又过于危险,贸然让你掺和进来可能招惹到你上面的那位,弄巧成拙。” 坟某指了指自己【眼睛】的位置。 “……” 永香亟摸了摸刘海下的左眼,合上了嘴。 “气氛这么僵干什么,东西都不吃了?奇了怪了,你们干什么这么关心我?你们不会暗恋我吧?” 坟某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抬起双手护住胸前,退了一步。 “别吧,我怕我因为被童恋而被警察抓走啊。” “滚滚滚,谁他妈暗恋你这破铁坨子。” 辰千使反射性地应了一句。 “对啦,你暗恋的可不是我。” 坟某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永香亟。 “……” 永香亟也把视线移到了辰千使身上。 “!我没有你别乱说!” 辰千使立马捂住了坟某的面具,然而却无法止住合成音的传播。 “哟,慌了,慌了。” “你他妈……” —— 如辰千使说不出来的一样。 野泊镇确实没有什么好玩的。 虽然也有蹦极台,但是时间到底已经接近晚上,错过了去玩的时机,两人一机只能在镇子里闲逛。 看看质量不上不下的湿地公园,逛逛商品远不如中天市齐全的超市,土特产更是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虽然离开土特产店的时候他们仍然一人提了一包茶饼,辰千使和永香亟更是买了一包茶树种子。 要说有什么惊喜,也只有在六点半吃的晚饭中吃到了一些当地特色的菜肴。 整个镇子的人数不超过三万,令这里显得空旷,清闲,平淡。 作为旅行的目的地,怎样也不算是合格,更像是长久居住来过日子的地方。 回了一趟酒店,在各自的房间放下各自手里的东西后,三者在房间里休息了三个小时。 跟着,闲不住的坟某就去敲响了辰千使的房门,拖着睡眼惺忪的辰千使打起了从超市带来的对战纸牌,而也许是听到了动静,永香亟也很快地离开房间加入了他们。 打牌打得睡意全无,三者决定干脆出门当一当夜猫子。 话虽如此,这个小镇理所当然的没有夜店这种东西。 最终,他们走进了这附近最亮最花里胡哨的建筑。 一家名为【世外桃源】的包厢ktv。 名字起的自信,这桃园的隔音却似乎并没有那么的世外,以至于刚走进店内,包厢走廊里就传出了五六道水平参差不齐的歌声。 而在不知道是什么人的嘶吼和哭腔中,辰千使订下了一间包厢一个小时的时间。 包厢在走廊的末端,在声音的反射规则下,这里就是噪音的重灾区。 但是当一个一上,一个一顶和一个收敛到一顶的三个存在进入房间后,那些四处传播的噪音仿佛老实了起来,避开了这个空间。 对永香亟而言,是不太清楚的习以为常,对坟某而言,是精确的控制。 但是对在那中间,刚晋升不久的辰千使而言,就是毫不收敛的释放。 尤其是在他兴冲冲地在坟某和永香亟点夜宵的单时就拿起话筒开了几句嗓之后。 来自一顶的声波粗暴地斥开了那些来自一中普通人的声波,彻底将这片空间里的【杂质】剔除。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 “这个世界上有这种歌吗?” 坟某用笔在一次性菜单上的炸鸡块和水果拼盘上打了勾之后,递给了永香亟。 “不知道,我毕竟在深山里待了太久,但是这个世界确实没有神仙,只有神裔。” 永香亟摇摇头,在水果圣代后面打了三个勾。 “谢了。” “嗯?你也要吃吗?” 听到坟某的道谢,永香亟愣了一下,在后面又打上了一个勾。 “嗯?” 坟某也愣了一下。 “话筒没问题,你们点了些啥?” 辰千使把头从坟某旁边探了出来。 “自己看吧,说起来你那个歌是哪儿学的?” “让我先点完。” “不知道,这也是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 “又来?又是人民装又是革命歌,你这前世是干什么的啊?” 坟某回过头打量着他。 “我怎么知道。” 辰千使耸了一下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