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颗上下翻飞的裸露大脑一边挥洒着血液一边散发出了疑惑的意识。 不明白。 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力量不是能掌控一切吗? 这个坟某做了什么? 不明白。 好可怕。 好可怕。 我不想死。 “既然不想死,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先控制自己的身体复原吧。” 坟某看着开始下落的大脑。 “再过一秒,大脑落地摔碎的时候,你就会死。” ?! 对了,意识还在,还有机会…… 但是……此时应该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自己,这种时候它又为什么要提醒自己? ……怎样也好,如它所说,自己不想死的话…… 保护……我需要保护大脑的东西……头盖骨! 在脆弱的大脑即将着地的时候,被瓷砖顶碎的数块弧形骨骼出现在了大脑周围,拼接在了一起,甚至,连那裂纹都悄然地愈合。 “——” 骨骼与地板碰撞的声音响起,半颗脑袋略微地反弹而起。 成了……跟着就是…… 被杂物撕碎的身躯自行地开始再次撕裂,和四处飞溅的内脏,血液一同以那半颗脑袋为目标聚集。 头颅,颈椎,躯干,四肢,甚至……服装。 一件又一件的【部件】在总计一秒钟之内恢复如初,李文宾双腿发力,松开了撑着地板的手臂站了起来,抬起头,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坟某。 “你——” 他张开嘴。 “——” 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带着明确杀伤意图的意识。 “?!” 立刻闭上嘴集中意识,李文宾同样释放出一股意识力量,在半途截下了坟某的意识。 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一声脆响,两股意识在这一碰之下同人崩溃,消失。 而伴随着的,是李文宾脑海中的一阵猛烈的晕眩感。 “呕……” 李文宾捂着嘴弯下了腰。 “……” 相比之下,坟某却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样低下头看着他。 只是看着他。 “……” 好不容易止住了反胃的感觉,李文宾再次瞪向了坟某。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既然口口声声说着要杀我!你又为什么要先提醒我回复再对我动手?!你是什么东西啊?!你凭什么?!” “黄道又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杀死你们呢。” 坟某随手拉过一把刚才挤爆了李文宾身体的椅子,摆正之后坐了下去。 “——什么意——” “——” 李文宾的四肢和脑袋的末端毫无预兆地旋转了2700°,连同躯干一同掉落在了地上。 “集中注意力,先动手的可是你,我会在任何时候对你发动攻击的。” 一瓶调酒用的糖浆和一个装了半杯矿泉水的调酒杯同时出现在了坟某的手里。 它用大拇指和食指掰断了玻璃瓶,把暗红色的糖浆倒进了调酒杯里,又抬起头,把糖水混合物从面具上的【辰】字窟窿里倒了进去。 “嗯……你这个状态,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救你的人来到。” “救我的……人……?” 李文宾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丝希望。 这一次,他的身体的恢复时间比刚才要慢了半秒。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对方用着同样的力量形式,却赢不过对方。 明明在藤蔓空间的时候……对了……那个时候,它说不想成为自己的敌人…… 是自己开始的…… 他知道自己的意识会在一次次的折磨中不断淡去,最终死亡。 他甚至有了放弃抵抗,干脆的去死的想法。 什么手指,什么不想死。 总比被一次又一次的玩死的好。 然而,对方的一句话,却让他重新燃起了些许希望。 “你且不论,对那个女人来说,不管我和黄道谁赢了,也意味着左五指的集齐,而既然左五指能集齐,右五指当然也能。” “所以不管是为了抢夺力量也好还是为了对抗最少也有五根手指的【胜者】也好,只有两根手指的她也应该会来找你……至少也不会让你死在我手上。” “——” 两股意识再一次相碰,这一次,李文宾忍着晕眩感再一次释放出来新的意识力量。 “——” 坟某的意识从攻击的一方变成了防守的一方,只差少许……两厘米的距离,李文宾的意识就能接触到自己,将自己摧毁。 而再感觉,李文宾已经释放了第三道意识保护着自己,去提起第四股意识。 “一点莫须有的希望就能让你提起反抗的能力吗?” “——” 有一次的意识对撞发生了,在李文宾集中的精神之下,破碎的两股意识的残留存在甚至波及到了现实,在二者之间将整个地下酒吧生生横向地撕裂了一厘米的沟壑。 一缕缕灰尘从天花板落下,落到了坟某的兜帽上。 意识的接触,已经发生在了坟某的身上。 “下一次,就要你反应不过来。” 李文宾扶着脑袋,死死地盯着坟某。 “还说你是举棋不定好呢,还是求生欲旺盛好呢。” 坟某却不在意似的,又凭空捞出了一瓶柠檬汁。 “闭你妈的嘴……我要活下去……不管谁说什么,对谁做什么,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活下去……” “然后再去杀害更多的人?” 坟某拧开柠檬汁的盖子,正要往面具里倒,就被一股意识力量削去了瓶身,里面的柠檬汁倾泻而出,流到了它的面具上,它的衣领里。 “是又如何?” 李文宾冷冷地说。 “我现在只后悔没在杀她的时候舒服一下而已,多亏了你,我现在知道了一件事。” “噢?什么事?” 坟某又掏出一张抹布,擦拭着面具上的液体。 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竟敢。 “这个世界上。”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所有人都只想让我痛苦而已。” 去死。 “所有人都没有尊重的价值,活着的价值。” 扭曲。 扭曲的发言从二十出头的青年的嘴里说了出来。 “哈……” 而数千年的机器人却发出了满意的笑声。 总算开始了。 坟某能够感觉到,随着李文宾做出了不知所谓的【觉悟】,他的右小指与他的互通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开闸泄洪一般的相互涌动。 一些其他四个手指持有者的身上都存在的现象。 意味着真正的拥有了手指的力量。 虽然只是推测,不过就结果而言,坟某没有想错。 手指的完全觉醒与否,与持有者能否接受自己的罪恶……或者接受自己有关系。 “很好笑吗?” 李文宾目光冰冷地问。 “啊,不好意思,不过确实有些意思。” 坟某仍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吗?或许是吧,不过,好笑的是我这边才对。” 嘴上这么说着李文宾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冷静下来就发现了,你根本就不是我赢不了的东西,一旦我集中精力,你的意识力量就只能节节败退。” “——” 又一次碰撞,发生在了坟某的头部,兜着机械脑袋的兜帽整个被撕开,掀飞了出去,露出了只装在正面的面具没有掩盖的,如同被黑胶包裹的线路分成左右两份的圆盘一般的黑铁色头部。 “就像这样,废铁,你还觉得好笑吗?” “好笑与否,和我会不会输给你没有关系。” 坟某用手撑着脸,看着李文宾。 它从一开始就不在意李文宾做过什么。 所谓的善恶观和该死与否,也不过是逼迫他而胡诌的说辞罢了。 只有这样,一个心智被破坏的李文宾才会在绝境之下触底反弹。 只有这样,坟某才有机会,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些东西…… 一些……学习。 “而我告诉你,绝对不要以为你可以凭物理手段来压倒我……就像你压制黄道那样……” “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脑子就前所未有的清醒……” 说着,李文宾的身体开始鼓胀,扭曲,活动。 骨肉不停地产生着异变,吞噬着周围的物质。 来了。 坟某集中了精神,释放了存在。 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观察。 观察李文宾的意识如何作用在他的身上,令他的身体做出改变。 “——此时此刻,你在任何,我说任何方面,也稳赢不了我。” 最终,李文宾的身影定格在了两米五的高度,整个躯体苍白而粗糙,穿着笔挺的红西装的身躯伸手抚摸过墙壁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撕开了一块脑袋大的水泥。 同样苍白而没有毛发的脑袋露着平整的牙齿,咧开嘴笑着,而从鼻尖往上的部分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下半个头部,如同空碗一般只有表层的结构。 “感觉如何?” 坟某并不在意他这怪异的姿态一般地问着。 “很好……十分的好,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思维如此的轻松,如此的自由……” 李文宾活动着双手,放在什么也没有的……曾经是【眼前】的位置打量着。 “比我想的要好……而坟某……现在该你告诉我。” 他的嘴如同装饰一般没有动作,声音却从四面八方响起。 “你不是感知很厉害吗?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你感觉,怎样了?” “……” 坟某环顾四周,又把目光放回了李文宾的身上。 “也没什么,我只看到了一个普通的高等化现象而已。” “高等化……?” “而你问我感觉怎么样嘛……嗯……” 坟某松开了撑着脸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用自己的意识,通过某种力量或者介质来改变自己的存在形态是这样的流程…… 那……以此类推…… “哈。” 它再次发出了笑声。 “我感觉到……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