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刹那。 5楼的李默等人，都有一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回过神来发现一片黑暗后，哗然声中，陈澜举着手机打开led闪光灯往四周照去。 杨翼和何池平则是打开各自冲锋枪与步枪上的战术灯。 借着灯光，李默见到白色墙壁迅速变得斑驳破败，混凝土楼梯的石阶蒙上厚厚一沉灰。 这个异变让李默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可通往楼顶的阶梯却一层又一层，众人走了快10分钟都没走出去，像是在原地踏步。 “鬼打墙？”杨翼嘴巴张了张。 “我们还是别往上走了，楼下枪声和爆炸都结束了，要不我们去一楼看看是什么情况？”何池平说道。 “有点邪门。” 李默点头同意，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好在往回折返后，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危险。 到了一楼后，漆黑的大厅里有几道手电光束，正是梁文思等人，周围还有怪物的尸体。 李默脸色一沉，抬起is1000重型狙击，漆黑狭长的枪管死死对准了梁文思。 而杨翼和何池平在明白梁文思是什么人后，也跟着举起了枪。 “李默，”梁文思把手举起，冷静道：“你别冲动，我们之间确实是有误会，但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能解决掉你。” 李默想到陈澜刚才差点被梁文思打死，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深深的后怕。 眼中再无迟疑，深吸口气扣动扳机，是时候了断了。 可就在扣动扳机刹那，李默膝关节被人一顶，双手被人反绞在背后，重型狙击也被人夺了过去。 而杨翼和何池平也被从黑暗中冲出的几人近身擒住，武器也被缴械。 “褚队，威胁解除。” “这些人都是平民，身上没有义肢。” 褚志山几人早就听到楼上动静，他还以为是怪物，关掉手电埋伏在黑暗里，没想到下来的却是一些平民。 但梁文思却说这里没有别人。 想着，褚志山狠狠瞪了眼梁文思，然后对被他扣住的李默冷声道： “发出救援信号的就是你们吧？我的任务是将你们救出此地，在此期间，任何危险举动都被我视为敌对行为，明白了就给我点头。” “让梁文思活着，你们会后悔的！”李默怒声道。 褚志山见李默不妥协，干脆将夺过来的重型狙击背在自己身上，把李默往前一推，冷声道： “老子现在心情很糟糕，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再有异动我特么一枪崩了你。等出去后你们有账自己算，这把狙击到时候再给你。” 李默捏了捏发疼的手腕，见陈澜担心的模样，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心中却一声长叹，知道失去了干掉梁文思的机会。 冷静下来后，李默诧异的发现，从大厅四面八方镜子当中，不断涌来黑雾。 这黑雾浓稠如墨，翻腾着缓缓逼近，竟将手电的光芒给吞没。 而梁文思那边一个没反应过来的男生，瘦弱的身形被黑雾吞噬，竟完全不见了踪影。 “徐杭，你人呢？喂！” 有认识这个男生的人急声喊道，可黑雾里一点声响没有，连同手电光束都完全隔断。 褚志山察觉黑雾有异，脸色一变，举枪往黑雾里倾泻火力，可子弹也被黑雾吞噬，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反馈回来。 “褚队，信号失联。无法联系机甲佛祖和学院请求支援。现在我们这么办？” “信号可能是被黑雾隔断，后退，往楼上撤离。” 褚志山脸上肌肉抽搐，见黑雾不断逼近，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一种极为刺骨的阴冷，不由下令转身就跑。 其余人也都不傻，连忙跟上。 “那些黑雾从镜子中出现，是怎么一回事？”何池平边跑边问道。 褚志山几人脸色铁青，精神紧绷，四下戒备，互相掩护着举枪在走廊上前行，根本就没什么解释的意思。 见此，李默皱眉说道：“这栋大楼唯一的出口就是大厅正门，往楼上走没有意义。我们刚才就是从楼上下来的。” 褚志山看了李默一眼，没说什么，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这时，黝黑走廊一侧的房间传来一个沉闷的怪叫声。 像是动物的哀鸣，牦牛的怒吼，又像是男人的惨叫，最后断断续续，直至声音消失，归于寂静。 “谁在那边？是人是鬼？还是什么……” 一众人顿足失色，魂不附体，这声音仿佛自地狱来。 褚志山对李默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转头比了几个战术动作，和几个特工举枪互相掩护往发出声音的房间走去。 “褚队。” “在房间里发现一只铜牛，而且……我呕……” 染着红发刺猬头，戴着鼻环像是个混混的特工青年踢开房门摸了进去，手电光束往里一照，竟忍不住吐了出来。 李默一惊，这房间不是之前王玉凝她们住的吗？ 还没完全靠近，李默就感觉到了一股热浪传来，往房间里一看，不禁心中发毛。 在一道道手电的灯光下，房间里竟然是一座青铜铸造的铜牛，和真牛体积相当，牛腹上有一扇门。 一个男生被关在青铜牛腹里，已经死去，死前挣扎着爬出半截身子，竟然是之前消失在黑雾里的男生。 而在这铜牛底下，一堆柴火噼里啪啦，熊熊煅烧，大火将青铜牛身烧得通红。 再联想之前这男生的惨叫，可想而知他受到了何等的折磨。 这男生体型瘦弱，很快就被人认出，“这人不是之前消失在黑雾里的徐杭吗？” “真的是他，他怎么死在了这里？”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王玉凝身子一阵摇晃，好在陈澜将她扶助才没倒下，好半天才说道： “这应该是西方的一种酷刑，叫做铜牛烧，受刑者被关在牛腹，惨叫从铜牛嘴巴和鼻子里传出来，就跟牛在吼叫一样……” 闻言，众人惊愕失色，意识到之前的怪叫声竟然是同学发出，皆是为之胆寒。 说话间，李默见到白色的文字框在青铜牛像上飘出。 古神倪克丝审讯室的刑具之一，烧红的铜牛里关着死去的不幸者』 挣扎死去之前，不幸者后悔踏入不祥的黑雾』 今天想试试什么花样』 李默心头一震。 “褚队，这边的房间里也有刑具。” “这边也是。” “钉桶，刺刑，锯刑，绞刑架，拉肢架……” 每个房间里，仿佛都变成了审讯室，陈放着一个个象征折磨与苦难的刑具，还不带重样的。 “这是噩梦吧。” “我们之前住的房间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大家都看过盗梦空间吧，做梦的时候，只要高速坠下就会醒来……” 之前跟着梁文思走的一个男生，神情异常，口中念念有词，爬上护栏往大厅下跳去，结果不声不响没入浓稠的黑雾当中。 不久后。 一间房间传来他的惨叫。 众人面色都是一变。 “不想死，就离黑雾远点。”李默脸色阴沉，提示框给的信息太少了。 “褚队，没找到古神本体。”一个雀斑少女特工摇头道。 “继续搜，在黑雾追上前，如果找不到古神将其杀死，就无法结束他的精神领域，我们就等着明天被人收尸吧。” 褚志山此时眼中也露出绝望。 黑雾已经弥漫了大半栋房子，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等待他们的将是被酷刑折磨致死的命运。 可就算找到古神又能如何。 这可是公寓级古神，就凭他们5个实习特工，都不够塞牙缝的。 李默听着褚志山几人的谈话，忍不住问道：“古神是什么？能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或许我们有办法。” “办法？”红发刺猬头戴着鼻环，看上去像是混混的青年，不屑的瞥了眼李默，“连古神都不知道就敢来乐园拾荒，你们会有什么办法？害得我们跑来救援也要把命交代在这里。” 褚志山见李默等人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秦佳依说道： “秦佳依，你来给他们说明情况，免得一会死了都还是个糊涂鬼。”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现在处在古神的精神领域里。” 李默发现说话的是走在他前面的短发女子，声音意外的很动听。 这女子不像楚志山等人带着枪械，身上唯一的武器，好像是别在臀部热裤里的两把鲨鱼皮鞘匕首。 “就这？完了？”李默见秦佳依说了一句就闭上嘴巴，不由诧异道。 “完了。”秦佳依奇怪的盯着李默，难道她漏说什么了吗。 “……那些刑具是怎么出现的？我们之前住的房间可没这些东西。”李默只能无奈问道。 “哦，你说那个啊。你觉得正常人眼中的世界，和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哪个世界是真实的？” “当然是我看到的世界了。”李默道，“等等，你意思是说，古神是精神病，而我们处在精神病的世界里？所以才会出现那些刑具？” “我可没说古神是精神病，但你后面的话说得不错。” “这次我们碰到的古神是公寓级，精神领域是古神与生俱来的能力，联邦特工局对精神领域用范围划分等级。” “依次是特异级、公寓级、飓风级、雷暴级、海啸级、台风级、神国级七大级别。” 闻言，李默有些无语，“这评级怎么都是自然灾害的名字？” “因为古神对我们人类而言就是灾难，用灾害来评级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而且古神出现后，无神论被否定，有人转而开始崇拜古神。” “这些人被称之为星之眷族，产生古神崇拜后，他们脑子里会诞生一个形似蚕蛹的精神量子态——古神茧。用科技手段无法将其从人类脑子里剥离。” “对一般人而言，脑子里就算有古神茧也没什么影响。只是古神茧越多，相对被崇拜的古神精神领域也就越强，换言之就是信奉古神的人越多，古神越强。” “古神茧虽然对普通人没影响，但却会对赛博精神病产生影响。随着病程的加深，他们脑子里的古神茧就会成长。” “从幼体期，到成长期，再到完全期，最后破茧而出，赛博精神病就会畸变为新的最初级的特异级古神。” “变为古神后，他们拥有展开精神领域的能力，将我们拖入他们精神病人眼中光怪陆离的危险世界。” “这些世界里，他们的本体必定在其中，他们认为自己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可能是树妖，可能是战舰，可能是山岭巨人。” “而每个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也都是光怪陆离，规则也不尽相同。就如同这里的黑雾规则，进入黑雾就会出现在房间里刑具上死去，这就是一种世界规则。” “这也就是我们人类为什么要猎杀古神和赛博精神病，彼此可以说势同水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我们这些特工，就是为了专门杀死古神而被培养出来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李默露出友善的笑容。 “可惜的是，我们寻找了半天，也没发现破解黑雾规则从这里逃出生天的办法，与公寓级古神抗衡又是自寻死路。”秦佳依皱眉道。 其余人也都在听着。 杨翼更是目瞪口呆，“那这世界也太危险了吧，搞不好我哪天上个厕所，隔间的老兄其实是个精神病，说马桶炸马桶就炸，或者干脆变成粪怪堵我，那怎么办？” “我宁可被马桶炸，也不想被抓到刑具上。”何池平说。 陈澜还有王玉凝等女性看着两人，都露出嫌恶的模样。 李默望了眼漆黑腐化的过道，心中惴惴不安，不由说道：“这些房间里都是刑具，死过很多人吧，也不知道有没有鬼？古神会不会从哪突然跳出来？” 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李默鞋底踩到什么坚硬圆滚的东西，脚下一滑，身子趔趄往前倒去，混乱中不由抓向前面的秦佳依。 “鬼呀——” 向来脸上没什么情绪的秦佳依，尖叫一声倒了下去。 李默失衡倒下去的时候下意识拉了下秦佳依，这一拉没想到把秦佳依也拉倒了。 此时他和秦佳依贴着倒地，秦佳依的尖叫在他耳边放大了无数倍，把李默吓了一跳。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秦佳依t恤上有个可爱的粉耳兔兔子，再看近距离秦佳依簌簌发抖，眼睛紧闭，睫毛震颤的样子， 不由一怔，怀疑人生，这冷脸美少女竟然怕鬼？ 李默下意识想站起来，可秦佳依好像真吓住了，抱着他胳膊发抖。 看到李默和秦佳依抱在一起，陈澜有些发呆，“李默……” “对不起，我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你没事吧？”李默尴尬起身，伸手将秦佳依拉了起来。 “……没事。”秦佳依在吊桥效应下，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乱跳的心跳声。 她看了眼李默，捋了捋头发，借此恢复镇定。 李默发现这里是一间刑房门口，将他绊倒的是地上一根像是火把的圆木棍，在这圆木棍上竟然还飘出了文字框。 处刑者使用的火把，由杉树皮灌上魔物尸油制作而成』 只有在接引黑雾中的不幸者时才会用到，提神醒脑的香味成为了审讯室里的噩梦』 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