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垣鹤,或者说,是占据了宫水三叶身体的新垣鹤一拉开起居室的门,四叶那充满攻击性的话就撞了过来: “姐姐——你也太慢了!竟然自恋地揉了这么长时间!” 新垣鹤往起居室里望,穿着老式和服的老人和挑眉瞪眼的小女孩都跪坐在餐桌旁边,慢慢吃着早饭。 餐桌就摆在推拉式大门的边上,门外是没有墙壁的院子,再远处是葱茏的树木和起伏的山脊。 “姐姐——!”四叶那带有不小脾气的喊声将新垣鹤叫醒,“再不吃饭可就要迟到了!” “噢噢……”新垣鹤赶忙跑到餐桌边上,拿起摆在桌上的一副碗筷,打开电饭煲,盛了满满一碗饭。 打了一碗味增汤,夹了一个煎蛋盖在饭上,再淋上酱汁,新垣鹤哼哧哼哧地吃起来。 四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说,姐姐——你吃饭的样子也太过粗鲁了吧?” 配合上她那微微上吊的嘴角,真是既可爱又欠揍。 “哪有——只是太饿了。”新垣鹤嗯嗯应付了几声,把脸埋进饭碗里,余光瞥到有人在看他: “三叶,你今天的头发怎么乱糟糟的……平时可不是这样。” 新垣鹤看过去,那应该就是三叶的外婆。 这位温文尔雅的老太太正慢条斯理的咀嚼着,同时用狐疑的眼神望着新垣鹤。 “那个,那个——今天起晚了。”新垣鹤于慌乱之中说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头发胡乱翘起,高马尾也显得十分潦草。 “吃完了就赶快去上学吧。”外婆淡淡地说道。 新垣鹤装作镇定地哦了一声,同时心里在想该怎样表现才能装得像三叶本人? 这时,门框横梁上的扩音器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各位乡亲,早上好。” “以下是糸守镇的晨间通知。” …… 不止宫水三叶家,每家每户都响起了这段广播,犹如合唱一般在群山之间回荡着。 应该是防灾接收器一样的东西。 播音员用甜美的声音播报着一些零碎的琐事。 像是天气预报、某些活动的日程安排、执勤人员的联络方式,还有一些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 女播音员顿了顿,接着用不同于刚刚播报日常时的语气说道: “关于下月二十日进行的糸守镇镇长选举……” “啪”的一声,扩音器突然沉默了。 只见外婆站在插座边上,把刚刚拔下的插头扔到地上,就像是扔垃圾一般。 外婆已经年过八十,身子却仍然硬朗,她正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心中的愤怒。 新垣鹤放慢吃饭的速度,按照《君名》的剧情来看,外婆和三叶的爸爸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种矛盾的根源在于三叶病逝多年的母亲,宫水二叶。 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二叶是因为某种免疫缺陷病死亡。 三叶的父亲,宫水俊树,其竞选糸守镇镇长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提高小镇的医疗水平,避免这种悲剧再次发生。 四叶没敢说话,机灵地拿过遥控器,如同联动反应一般地打开电视。 nhk的播音员大姐姐正和颜悦色地播着新闻: “千年一遇的彗星大约在一个月之后便会造访地球。据报道称,届时连续几天内,都能通过肉眼观察到彗星的踪迹……” 电视画面开始转变为模糊的彗星影像,下方是作为补充的滚动文字。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一面静静地听着播音员姐姐的温柔播报,一面享用早饭。 但室外的广播依旧在放着,如同上课时的窃窃私语。 “姐姐,我说你们也该和好了吧。”四叶突然伸过头来说悄悄话。 “啊?”新垣鹤正快乐地干着饭,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是什么意思?”四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新垣鹤这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三叶和她的爸爸啊。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新援鹤白了她一眼。 “哼,姐姐都这么大了不还是笨蛋!”四叶不甘示弱地回道。 …… 外头的树上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咕咕咕,想必这应该是它的睡前哈欠。 生硬地跟外婆道了声别,新垣鹤带着四叶走出玄关。 这时候正是盛夏,澄澈的阳光照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上,清新的空气中混着花香,鸟鸣声不绝于耳。 “姐姐,你是不是在学校挨老师骂了?”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倾斜小路上,三叶问道。 她背着小学生书包,但神态倒是异常认真。 “为什么这么说?”新垣鹤想了一会儿。 “你这几天说话异常标准欸,而且……一大早就在那揉来揉去,肯定是受刺激了吧?” “那倒没有……”新垣鹤借用着宫水三叶的身体,严肃道:“我只是在想,如何把控揉面的力度才能制作出美味的点心。” 四叶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似乎找不到反驳的点:“你以后想当面点师傅?” “怎么样,很伟大的理想吧?” “听起来不错,但是我觉得爸爸会说你没出息。” “是吗?那就让他说好了。”新垣鹤不咸不淡地说道。 踏过几节石阶之后,两人来到了山壁的阴影之外,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在她们身上,早上还没有那么燥热。 眼前是浩瀚的糸守湖,镶嵌在群山的怀抱中,如同翡翠石块中央的蓝宝石。 阳光照在风平浪静的湖面上,洒出粼粼波光。 大块大块的白云下,扎着马尾、背着红色书包的小女孩蹦蹦跳跳。 在她身边的是一脸平淡、神态如同死鱼般冷静的女高中生。 在这样一个拥有浓厚昭和风味的小镇里,二人走在沿湖的宽阔道路上,目的地是学校。 “我先走咯。”四叶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便蹦跳着跑进了小学。 新垣鹤一阵失笑,继续往前走。 说实话,她虽然知道自己要去上学,但还真不知道学校的具体地点。 好在,有人在后面叫住了他。 “喂,三叶——” 一个很明显的女性化声音,音色跟早上喇叭里的那个播音员很像。 新垣鹤回过头,一个留着齐刘海、扎两个麻花辫的女生正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笑嘻嘻地看他。 在前边蹬车的是一个一脸不爽的圆寸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