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阁小说网 李自敬几人远远看去，只见在黄土塬背后，有一个老者与一青年，正把一具倒毙路边，已成白骨的灾民尸体，挖土掩埋。p 见此情景，众人皆面露悲戚。p 正待转身离去之时，忽然从黄土塬另一边，闪出七八人来，全都衣衫褴褛，手拿刀枪棍棒，将老者与青年围住。p 为首的一个身穿破旧得几乎看不出颜色鸳鸯战袄的大汉，抚掌叫道：“好唱词，好唱词！——”p “二位原为俺们这等草芥一般的人收尸，真乃大善人也！” p “若是往日见了，俺必当替死者礼拜二位，但今日不同往日，俺只能跟二位说声对不起了！” p “二位看身着衣物，必不是灾民，想来不是士子便是商贾，身上必有钱财，交出来，俺看在你们掩埋灾民尸体的份上，只劫财不害命！” p “打劫！——”p 随着为首身穿破旧鸳鸯战袄大汉猛喝，其他几个如乞丐一般的劫匪，呼啦刀枪棍棒并举。p 身穿蓝色棉服的青年，急忙上前挡在老者身前，伸开双手，怒斥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有我边大绶在，当舍生取义，护老师安危！——”p “入你娘的酸秀才，没听见俺之前说了，只劫财不害命，恁激动作甚，给俺滚一边去——”p 鸳鸯战袄大汉一把提起青年士子，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他丢到一边。p 青年士子边大绶哎呦呼痛，刚要忍痛起身阻拦，却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p “俺们最恨迂腐文人，你若再敢动弹，俺就给你放气——”p 边大绶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冷，身体止不住颤抖，但却执拗的挺直脖子，嘴里念叨着‘孔曰成仁，孟曰取义’。p 身穿深色棉服的老者，没有受劫匪打扰，继续手捧黄土掩埋尸体，直到最后一捧土洒下，这才转过身来，看向劫匪头子。p 李自敬远远看见，这老者六十岁上下年级，白眉黑须，面容清绝，身形黑瘦，眼睛清明，不见任何昏黄。p 老者皱眉略一打量劫匪头子，缓缓开口：“你是边军？为何不在军中，却行劫道之举？” p 劫匪头子低头看了一眼自身的鸳鸯战袄，嗤的一笑：“兵又如何，匪又如何？没有东西吃，兵匪都得饿死！” p “老大人今日能掩埋灾民尸身，若是他日遇见俺许六的尸身，不知会不会帮着掩埋了？” p 老者点点头：“会的，人死了就该入土为安，露在外面不得轮回！” p “告诉老夫，你为何不在军中，却在这里劫道？” p 劫匪头子许六苦笑道：“老大人，看你语气想来也是官老爷，难道你不知，陕西四镇边军早已断粮饷数年？” p 老者一惊：“今上年初刚下旨，陕西四镇边军拖欠的粮饷，尽数补齐，如今过去五个多月了，为何你等还未收到粮饷？” p 许六恨恨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骂道：“肯定是狗官吞了呗，还能为什么？” p 老者怔了怔，旋即面带苦涩，闷闷不语。p 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递给劫匪头子：“老夫清贫，在外为官不懂敛财之术，此次回乡乃是为老父守丧，只有散碎银钱四五两，你们且拿去，买些粮食吃吧——”p 青年士子叫道：“老师，若是给了他们，咱们接下来吃喝什么？好歹，好歹留一半吧？” p 许六接过布兜，颠了颠重量，脸上惊诧不已：“老大人还真是个清官，少见！” p 许六脸上带着一分敬重，想了想，又从布兜里分出一半钱财来，还给了老者。p 然后抱拳说道：“老大人一路小心，前面还有许多劫道的同行！” p “山高路远，就此别过，若俺熬过这灾年，还能活着，以后必会找老大人，护持左右！” p 李自敬手提龙雀刀，刘芳亮，王好，晁四娘，以及马家兄弟，刑二，也都拿了兵器，跟在身后下来。p “何必等到以后，若要护持老大人左右，何不从现在开始？” p 许六等劫匪一惊，急忙就要举刀上前，刘芳亮，王好，晁四娘三人各持兵器，冷笑着扑入劫匪中，如虎入羊群，只片刻功夫，便把一众劫匪打倒在地。p 李自敬将龙雀刀插在地上，对老者拱手一礼：“李家站李三郎，见过老大人——”p 随后，又使晁四娘牵来两匹蒙古战马，连带上面的米面一起，送给老者。p “老大人心善，清廉，李三郎深感敬佩，这马匹与粮食，算是孝敬老大人您的！” p 李自敬说吧，又转头朝许六喝道：“使你护卫老大人返乡，你可愿意？” p 晁四娘抵了抵手里的刀子，许六苦笑道：“姑奶奶小心则个，俺愿意，愿意！——”p 老者细细打量李自敬，当他看见插在地上的龙雀刀时，瞳孔猛地一缩。p “这是龙雀刀吧？” p 李自敬一愣，这还是自艾玄道赠刀后，第一次有人认出来，犹豫着点了点头。p “没想到多年不见，它竟然到了你的手里！” p “老大人莫非知道此刀来历？” p “呵呵，不可说不可说，只要你记得，此刀要随身携带，不可假与他人之手，更不能丢弃！” p 李自敬惊疑不定，只能闷闷点头。p “适才看你所赠战马，应该是上等的蒙古战马吧？” p “近日有一伙鞑靼骑兵犯境，俺与一些义士愤而迎战，将二十余鞑靼骑兵尽数斩杀，这战马，乃是缴获所得！” p 老者一惊：“鞑靼骑兵犯境？怎么可能？你们几人竟然杀了二十余鞑靼骑兵？” p 刑二断臂处已经止了血，包扎好了，他闻言，下了战马，来到老者面前，脸带骄傲之情，将李自敬如何谋划，如何在军民皆惧的情况下，带人衔尾追杀鞑靼，并将所有鞑靼斩杀殆尽，又解救近二十女子的过程，详细的说了。p 又把他所知道的，边军为了粮饷养活家小，勾结鞑靼，入关劫掠，事后分赃的事情，也一一说了出来。p 老者闻言，不禁赞叹，愤怒，最后也如陈洪范一般，陷入了深深的无力，颓丧之中。p 老者痛苦的闭上眼，眼角有泪珠落下。p 半晌，他忽然睁开眼睛，直视着李自敬，说道：“老夫乃是西安府泾阳县人，名王徵，号了一道人，之前乃是直隶广平府推官！” p “老夫虽官道蹉跎，不得上进，但老夫一身所学，有《七克》传世，又兼贯东西学，著有《新制诸器图说》，《远西奇器图说》。” p “不知三郎，你可愿拜老夫为师？” p 李自敬那会不愿意，王徵此公，乃是他知道不多的名人中，最想拜师的。p 有了这个师父，以后自己能更容易被众多寒门士子接纳，也能抵消自己体内胡人血脉带来的不利影响。p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p 《明末灾年，我有一个中药交易空间》第095章 拜师大儒王徵（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