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世界，濒死的世界。 它的脑袋是鬼， 身体是人。 二 日照如鱼肚翻白， 白天它白得发昏， 是骨头的颜色。 我闭上眼假装是黑夜， 背对着太阳， 跳下高楼。 背着我一生， 在血里面筑家。 三 世界，濒死的世界。 它的上半身是鬼， 下半身是人。 四 家很好， 可怖的恶鬼不说假话。 就领我到每个肝脑涂地的地方， 让饿死鬼的枯骨， 牵我的瘦马。 风吹马驰，酒肉灯花。 早夭的孩子， 他们傻乎乎地望着天空。 天空是一片深渊， 却若透着深远的光。 我们感到悲伤， 所以说， 是天空勒索了人们一些酒钱。 五 光斑在地面烧着了。 光从黑暗里诞生， 黑暗不是为光所杀害。 而是他自己啊！ 而我也是为自己所杀死。 我在地面烧着了， 血在地面沸腾了。 六 光明不在流脓血的棺材， 它在侵略者腐烂的双眼里。 光明不在烈士鲜血淋漓的胸膛前， 在一根麦穗的耳朵里。 在谷粒的尖刺上， 在风干的春雨里， 在光天化日的盛开之下， 在智人的不理智的， 第一次性交中。 七 鬼，不需要论语中庸， 只需要鲜血。 人，不需要孔孟云云， 只需要谷粒。 死亡骑着宇宙的第一缕风， 去向生的地方， 把白骨和血肉雕刻。 把生命雕成空无。 八 空无，是一个死者的幻想。 荒诞，是内心的裸露。 目的，是赤子的第一滴尿液。 光明，是光明。 九 世界，已经是阴曹地府的世界。 它上半身是鬼， 它下半身也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