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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审问(1 / 1)


  向大年将带来的雨伞分给众人,当先领路。

  定逸拉着仪琳和天松道人并肩而行。

  恒山派和泰山派弟子跟在后面。

  米路和令狐冲也跟随众人向北行去。

  过了三条长街,只见左首一座大宅,门口点着四盏大灯笼,十余人手执火把,有的张着雨伞,正忙着迎客。不时有宾客从长街两头过来。

  那迎宾只要是贺客,便笑脸迎人,道:“请进,奉茶。”

  踏进大厅,只听得人声喧哗,二百余人分坐各处,分别谈笑。随时有家丁送上清茶、面点、热毛巾。

  恒山群尼走到最左侧一桌坐下了,泰山派的弟子坐在其旁另一桌,米路向定逸和天松告了一声罪,在大厅另一侧寻到了林震南,此时林震南正与相熟的一些江湖中人相谈甚欢,米路走了过去,被林震南带着拜见各位叔伯长辈。

  正在这时,忽然门口一阵骚动,听得有人说道:“是田伯光那厮被人杀了!”

  “田伯光可不好对付,是哪一位江湖前辈做的?”

  “似乎是招惹到了恒山派,大约是定逸神尼杀的吧?”

  大厅上众人议论纷纷之中,向大年匆匆出来,走到米路所在的这一桌上,向林震南躬身道:“林总镖头,我师父有请前辈和令公子一同到内厅议事。”

  林震南应道:“好!还请少侠前方带路。”站起身来,与米路一起跟着向大年走向内室,

  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一座花厅之中。只见上首五张太师椅并列,四张倒是空的,只有靠东一张上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红脸道人,这五张太师椅明显是为五岳剑派的五位掌门人而设,嵩山、恒山、华山、衡山四剑派掌门人都没到,那红脸道人不言而喻,是泰山派的掌门天门道人。

  两旁坐者十几位武林前辈,恒山派定逸师太,泰山派天松道人等都在其内。下首主位坐着个身穿酱色茧绸袍子、矮矮胖胖财主模样的中年人,正是主人刘正风。

  林震南向诸人见了礼,被请到其中两张座位中坐下

  此时令狐冲也在厅内,正向主人刘正风行礼,再向天门道人拜倒,说道:“华山弟子令狐冲,叩见天门师伯。”

  那天门道人满脸煞气,似是心中郁积着极大的愤怒要爆炸出来,左手在太师椅的靠手上重重一拍,喝道:“令狐冲!”他这一句话声音极响,当真便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大厅上众人远远听到他这声暴喝,尽皆耸然动容。

  令狐冲被天门道人这一声积怒凝气的大喝震得耳中嗡嗡作响,在地下跪了片刻,才站起来,说道:“天门师伯,还请息怒,弟子知道先前犯了一点错误,甘愿受罚。”

  天门道人怒道:“一点错误?甘愿受罚?令狐冲你是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总算是名门正派的人物。居然去跟那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田伯光混在一起,到底想干甚么?”

  令狐冲道:“启禀师伯,弟子之前和田伯光素不相识。今日与他一起喝酒了是为了解救仪琳师妹。”

  天门道人一顿足,站起身来,怒道:“你还在胡说八道,在这里强辩。那田伯光若是与你素不相识,为何会与你共坐一桌!天松师弟,你……你说给他听,你当时的所见所闻!令狐冲识不识得田伯光?”

  天松道人起身说道:“今日大清早,我和天门师兄的弟子迟百城上衡阳回雁楼喝酒,刚上得酒楼,便见到三个人坐在楼上大吃大喝。这三个人,便是淫贼田伯光,令狐师侄,以及定逸师太的高足仪琳小师父了。”

  “我当时一见,便觉十分碍眼,我本来是不认得三人身份的,只是从服色之上,看出一个是华山派弟子,一个是恒山派弟子。定逸师太莫恼,仪琳师侄被人强迫,身不由主,那是显而易见的。”

  “那田伯光是个三十来岁的华服男子,我当时不知此人是谁,后来听令狐师侄说道:‘田兄,你虽轻功独步天下,但要是交上了倒霉的华盖运,轻功再高,却也逃不了。’他既姓田,又说轻功独步天下,自必是万里独行田伯光了。”

  令狐冲听着天松道人的讲述,此刻他站在第三方角度心想(回雁楼头,三人共饮,一个是恶名昭彰的淫贼,一个是出家的小尼姑,另一个却是我这个华山派大弟子,现在看来,确是不伦不类之至。)

  天松道人接着说道:“我听那田伯光道:‘我田伯光独往独来,横行天下,哪里能顾忌得这么多?这小尼姑嘛,反正咱们见也见到了,且让她在这里陪着便是……’”

  “当时迟百城师侄便忍耐不住,冲到田伯光桌前骂道:‘你是淫贼田伯光么?武林中人人都要杀你而甘心,你却在这里大言不惭,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拔出兵刃,便上前动手,那田伯光功夫确实高超。莫说迟百城师侄,便连老道我也不是对手。”

  “好在福威镖局林平之少侠少年英雄,剑斩田伯光。其后令狐师侄却怪责林少侠出手狠辣,言说不该杀死田伯光,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云云酒,哼,也不知道岳先生是如何教导令狐师侄的,竟然说出如此言语!”

  刘正风道:“除掉田伯光这败类的正主林少侠也在,林少侠,你能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米路点头,起身向前,先向诸位前辈施了一礼,说道:“当时我在衡山城中闲逛,突然闻听有人议论回雁楼上有三人一起喝酒吃肉。其中还有一个尼姑,出于好奇,我便前往围观,到了回雁楼,正看见迟少侠对那淫贼出手……”

  “……我刺死了那田伯光之后,又与这位令狐少侠对于田伯光该不该死一事争论了几句,随后定逸神尼就赶到了”

  米路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令狐少侠或许并未与田伯光结交,或许当时他也是被泡与田伯光饮酒,只是……令狐少侠最后确实不该对那田伯光大发善心。”

  天门道人怒声道:“在座的诸位都听到了?甚么五岳结盟的义气,哼,哼!咱们学武之人,这是非之际,总得分个明白,和这样一个淫贼……这样一个淫贼……”

  天门道人气得脸如巽血,似乎一丛长须中每一根都要竖将起来。

  定逸道:“这畜生打死得愈早愈好。仪光,泰山派的人跟你说甚么来?”

  一个中年尼姑走上一步,说道:“泰山派的师兄们说,在衡阳城中,亲眼见到令狐冲师兄,和仪琳师妹一起在一家酒楼上饮酒。那酒楼叫做么回雁楼。仪琳师妹显然是受了令狐冲师兄的挟持,不敢不饮,神情……神情甚是苦恼。跟他二人在一起饮酒的,还有那个……那个……无恶不作的田……田伯光。”

  定逸此刻仍是一般的暴怒,伸掌在桌上重重拍落:“令狐师侄!这些话可没有冤枉你吧?你还有何话说!你这么大一个人,连是非好歹也不分么?你师父就算护犊不理,我可不能轻饶了你。”

  令狐冲缓缓跪在内厅正中,低着头,一声不发。

  定逸怒声道:“我就来替你你师父管教你!”

  伸手便拍向令狐冲。

  座位中一个老人伸出左手,与定逸师太一接掌,把定逸的出手挡了回去,笑道:“师太的脾气也忒大了些,总要给年轻人一个辩解的机会的。令狐小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令狐冲缓缓摇了摇头,言道:“弟子没有结交匪人,但弟子在搭救仪琳师妹时,所用方法的确欠考虑,言行举止大有不妥之处,弟子甘愿受罚。”

  正此时,仪琳也被带了进来。

  定逸忍着怒气,对仪琳问道:“那一天跟你失散后,到底后来事情怎样?”她生怕仪琳年幼无知,将贻羞师门之事也都说了出来,忙加上一句:“只拣要紧的说,没相干的,就不用罗唆。”

  仪琳应道:“是!弟子没做甚么有违师训之事。”

  说着向外跪倒,双手合十,垂眉说道:“弟子仪琳,向师父和众位师伯叔禀告,决不敢有半句不尽不实的言语。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垂怜鉴察。”

  众人听她说得诚恳,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对她心生好感。

  一个黑须书生一直在旁静听,一言不发,此时插口说道:“小师父既这般立誓,自是谁也信得过的。”

  众人目光都看向仪琳脸上,但见她秀色照人,恰似明珠美玉,纯净无瑕,众人都暗暗觉得这小尼姑不会说谎。

  花厅上寂静无声,只等仪琳开口说话。

  当下仪琳开口,从她昨日下午在溪水边洗手被田伯光捉了,说到令狐冲在山洞里舍命救人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定逸和天门道人、何三七、闻先生、刘正风等听闻令狐冲在山洞中的表现,尽皆点头,刘正风笑道:“这样说来令狐师侄倒是确实并未与那田伯光结交,我等倒是误会令狐师侄了。”

  定逸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说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你们怎么又坐到了一起?你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仪琳点头,接着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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