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皆寂,就连秦远也被他的话镇住。 秦远凝视青年,发现这人与普通牧民不同,外表整洁,黄色兽皮衣也很干净。 容貌虽然普通,但眉宇间透着点英气, 两人四目相对,气机交感。 “真武!” 秦远心头微震,不知这人从何而来。 但心中明白,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他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被人膜拜。 “蹭…” 利剑出鞘,直指青天。 “我,不是救世主!这个世上也从来没有救世主!” “能救你们的永远只有你们自己!” “能给你们希望的也只有你们自己!” “若是你们甘心被领主老爷奴役,就不会接受我分的牛羊!” “若是你们甘心被领主老爷欺压,我又怎么能将你们集结在这里!” “若是你们甘心被领主老爷永世剥削,这些来自于你们的士兵也不会弃暗投明!” “这世上的一切力量,其实都源于你们自身!” “只要你们还有永不屈服的心,苦难终将会被打败!” “只要你们还有永不屈服的心,这地上的罪恶终会将被清算!” “只要你们还有永不屈服的心,再广阔无边的黑暗,也遮盖不住人性的光辉!” “只是你们被那些可耻的领主老爷蒙蔽!一生都在出卖自己的良心和欲望,最终只换来无尽的伤痛!” “但今天,我要说!” 秦远面容涨红,声如雷震。 “草原上的牧民,站起来吧!” “去领回你们的牛羊,不再做别人的奴隶!” 牧民们呆呆注视秦远,身体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 数百年了,今天,他们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希望。 一切犹如梦幻,但又不是梦,因为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又怎么会梦到。 张牧骑在马上,高举手中长剑。 “所有人,排好队,来此领走牛羊马匹!” 根据叶护行营得来的名册,北境共四万三千二百人。 眼下来这里的,多是家中代表。 他们排成几十支长队,等前方的亲卫和士兵逐个安排。 “我们一家五口,竟然能分到一百只牲畜!” 排在前方的人语气惊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 张牧轻轻点头,面容和善。 他也为这些牧民感到高兴,仿佛无尽的苦难,如今总算有了尽头。 均分之下,每人都能得到近二十只牲畜,这些苦了一辈子的牧民,瞬间就富了起来。 他们感激的望着秦远和周遭士兵,口中不住道谢。 葛逻禄骑兵们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他们虽然来自于牧民,但很多时候都是充当领主的帮凶。 像今天这样,牧民如此真诚的感激,是从未有过的。 而且他们本就来自于北境,牧民中有不少是他们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 “娃,跟着战神军好好干,将来为你妈,还有你妹妹报仇!” “爹,我会的!” 有父子相谈。 “哥哥,你以后要努力保护我们啊,不要让那些领主再回来了,我不要再被他们欺负。” “我会努力的,绝不让他们再回来!你在家也照顾好自己。” 也有兄妹互相鼓励。 还有更多的人互相拥抱,迎接新的生活。 更多的士兵挺起胸膛,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不时帮助牧民赶赶牲畜,军民一时间竟其乐融融。 看着眼前这一幕,秦远笑容欣慰,走下高台,翻身上马往远方军帐走去。 “恭送将军!” 道路两侧的牧民无论在做什么,都停了下来,表情尊敬的目送秦远离开。 军帐内。 几人正在此等候。 多兰,孟恩,还有方才那位青年男子。 “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 秦远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然后问多兰。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回将军,她…还是那个样子,因为这里人太多,我怕她再受惊,所以没有带她来。” 多兰低下头,面有哀伤。 “唉,如此创伤,又岂是一时能好的了的。” “你呢?孟恩,那个孩子怎么样?” 见秦远还记得自己名字,孟恩有些激动,单膝跪地,拱手抱拳。 “回将军,他在我妻子那里,我们把他当自家孩子照顾,已经没有大碍。” “不必如此,站起来说。” 孟恩没有动,抬头注视秦远。 “将军,我还想求您一件事。” “何事?” “我想加入您的军队。” “嗯…” 秦远略微沉思,打开面板。 姓名:秦远 身份:安西军士兵、葛逻禄北境之主 所属势力:大唐、葛逻禄 武力:真武五重 武学:六合刀法、东极天刀阵、觉元真法 亲卫:1750 军功:590 可学习武学:暂无 方才宣布完北境事宜后,面板上的葛逻禄领主,骤然变成葛逻禄北境之主,亲卫名额一下增长了三十位。 “你可愿为我亲卫?” “啊!” 孟恩脸色狂喜,然后又略微迟疑。 “将军,我当然愿意,可是我修为低微,只有入武三重…” 秦远摇摇头,微笑说道:“我看重的不是你的武力,而是你的良心。” “孟恩愿为将军亲卫,从此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脸色激动,当即宣誓,眼中满是感激。 “起来吧。” “谢将军!” 秦远目光扫向最后一人。 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青年抱拳行礼。 “将军不必多虑,我来此绝无恶意,只是对将军实在敬佩,所以特来此地,今天观将军行事,才明白将军比我想象的还要雄才大略。” “据我所知,葛逻禄可没有流浪的真武,不知阁下属于哪一方?高姓大名可否告知?” “将军客气,在下姓白,名无衣,不属于任何一方,也不属于葛逻禄。” “白无衣?这可不像草原人的名字。” “没错,我虽生在草原,长却不是在这里。” 胡人青年缓缓讲述了自己的来历。 他今年二十四岁,幼时生在北境,家中兄弟三人,父母健在,日子虽然苦,但因为父亲在军中是十人长,需缴纳的月贡不多,所以生活还算过得下去。 但是二十年前的冬天,他的父亲不幸战死,随后就是一系列的悲剧。 在贪婪好色、残暴无道的领主老爷统治下。 仅仅半月之后,家中就仅剩他一人活着。 寒冬腊月,在吃完最后的粮食快要饿死时,被一个老道所救。 老道姓白,原本是唐人,所以给他取了这个唐人名字。 幼年的经历,让他对草原的黑暗统治痛恨不已,一度想要杀光所有的领主。 但等他真正拥有了力量时,身份却成了新的枷锁,再也不能干扰世俗的运转。 只能眼睁睁看着草原上的牧民,继续在黑暗中挣扎。 这令他极度痛苦,心中一直渴望能有位英雄出现打破现状。 但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因为就算平民中真的出了真武,也只会被这个体系同化,成为新的领主老爷。 反抗,谁会反抗自己呢? 毕竟大多数时候,人们痛恨的不是领主,而是为什么自己不是领主。 直到战神军出现,才让他看到一线希望。 前几天听师兄弟们说战神军大胜踏实力明,还要在玄池宣布大事,他特意从山上跑来这,想看看战神军是否能带这片草原脱离无边苦海。 结果战神军的所作所为,远远超出他的期望,让他看到了曙光。 所以才在方才发出那番已经在内心咆哮二十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