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鲍尔带人返回了营地，一眼就看到了姜闯。 姜闯呆立在营地中央，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看到鲍尔回来，更显得紧张。 “杀了他。”鲍尔的语气很随意，就像是要一杯茶。 跟随他回来的人听到命令就冲了过去。 姜闯见状忙解释道:“我是来找杨琳的。也是来投靠首领的。” 鲍尔摆摆手，冲过去的人都退了下去。他来到姜闯面前，问道:“你是来找杨琳的？你要投奔她？” “是，是，是。现在城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只有首领这里可以救我。” “昨天你还带人要杀我，今天就要投奔我？你是想做内应吧？” “首领，其实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收留我。我来这里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张琪。” “张琪？” “她走投无路了，想投奔首领。” “她在哪？为什么不自己来？” “她来了。就在禁区外等候。” 鲍尔对身边一个人说道:“你和他一起去，把张琪带来。” 二 张琪蹲在禁区外围一处茂密草丛中，虽然这里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希望，但同时也是能要她命的地方。 姜闯正直的心不想她冒险，让她躲在这里，自己先去找鲍尔说明情况。 张琪没有见到过异种族人，她只认识杨琳，便认为异种族人和正常人差别不大。现在见到了跟随姜闯一起来的异种族人，她后悔了。 她嗫嚅道:“姜哥，杨琳呢？” 姜闯道:“听说她有事不在营地，首领也是刚回来，我已经说明了来意，首领让你去见他。”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想让张琪去，因为刚才鲍尔的猜疑让他很不安。但是作为一个中间人，他也不好直说，尤其旁边还跟着鲍尔的手下。 张琪舔舔嘴唇，犹豫半天才说道:“我不去了。我还有事，我走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旁边的族人“唰”的一声，把刀抽了出来，大步上前挥刀就向着张琪肩头砍下去。 姜闯见状大惊失色，整个人都扑了过去，“等一下！别动手！我带她去！” 张琪刚转过身，就感觉身子被重重撞了一下，站立不稳扑倒在地。等爬起来才发现撞倒自己的是姜闯。 姜闯跪在地上，后背淌着血，嘴里还不住向着族人求饶。 族人手里的刀还带着血，两眼恶狠狠盯着张琪，说道:“这里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刚才那一刀他挡下了，现在这一刀，看谁还为你挡！” 张琪听明白了，吓得两腿发软，跪下说道:“我不走了。我要见杨琳。” 族人说道:“跟我来。” 张琪站起来，忐忑不安地跟着族人后面。 姜闯想起来，却躺下了。他只觉得两眼发黑，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张琪停下，冲过去扶起他，含泪道:“姜哥，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族人说道:“你想陪他一起死吗？我成全你。”说罢，大刀又举了起来。 “我去，我去。”张琪忙丢下姜闯，不敢再有半点迟疑。 三 鲍尔正在房间吃晚餐，一杯水，一盘各种野菜肉沫混在一起做成的团子。味道可能很不错，因为他吃得很香。 族人带着张琪走进来，回禀道:“首领，她想逃，那个男的为他挡了一刀，男的晕倒在树林了。” 鲍尔摆摆手，族人退了下去，房间只剩他和张琪。 张琪紧张得浑身都在抖，低着头盯着脚面。 鲍尔打量了她一眼，说道:“你很害怕？” 张琪声音都在抖，“我……我……不怕。” “那你抖什么？” “这里冷。” 鲍尔来到她面前，围着她转了一圈，“你想加入我们？” 张琪的目光移到了鲍尔巨大的脚上，回道:“是。我想见杨琳。” “这里我说了算，你为什么要见她？” “我和她都是女人，我想跟着她。” “你如果真想加入，没有人会欺负你的。”鲍尔看了一眼饭团，又说道:“你什么时候出的城？” “中午。” “中午？现在天都要黑了，等了这么久，我也看出了你的诚意。饿了吧？”他抓起一个饭团塞进张琪手里，“吃吧。这是这里最好的食物。吃了它，你就是我们的族人了？” 张琪紧张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没想到这么顺利，看看手里的饭团，张嘴咬了一口。 她在家里虽然也没吃过什么上等食品，但是和这个饭团比起来，简直是珍馐美味。 她想吐，这饭团的味道实在难以下咽，而且都是生的。生的野菜，生的肉沫。野菜不知是什么野菜，肉沫更不知是什么肉沫。满嘴的腥苦，满腹的抗拒。如果不是饿了一天，胃中无食，她已经吐了。 鲍尔瞧着她，淡淡说道:“快吃吧。这里的规矩就是不能浪费。浪费一次，砍一只手。” 张琪不敢吐，只得咽下，说道:“首领。和我来的那个人叫姜闯，他是好人，他伤得很重，求你救救他。” 鲍尔说道:“为什么救他？就因为他是好人？告诉我一个值得救他的理由。” 张琪对姜闯并不了解，但是姜闯舍身救了自己，她不能不管。说道:“他负责307城防御力量，你要攻占城区，他可以为你打开城门。” 鲍尔眼睛一亮，说道:“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你敢不敢替他担保？” 张琪迟疑了一下，说道:“敢！” 四 姜闯被抬了回来，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张琪蹲下身呼唤了几声，姜闯一动不动。 鲍尔问手下人:“他死了吗？” 手下人回道:“还有气。伤口已经包扎了。” 鲍尔对张琪说道:“听到了吧，他还没有死，你不用担心，到明天就醒了。” 张琪说道:“就这么等着吗？他伤得很重，要用药才行。” 鲍尔道:“你看我们这像有药吗？他这种伤我见得多了，不会死的。” 张琪也清楚，这种野人部落哪里会有药品。她不再多说什么，从口袋掏出只吃了一口的饭团，扣下一块塞进了姜闯嘴里。 姜闯突然有了反应，塞进去的饭团被吐了出来，然后睁开了眼。 有气无力道:“张琪，这是哪？” 张琪说道:“首领的营地。首领已经同意我们加入了。” “好……好……”姜闯又晕了过去。 五 月光很亮，明亮的月光就是营地的灯。 张琪习惯了城区的生活，现在要睡在没有遮风避雨，没有床铺被褥的杂草地上，她失眠了。 她回想了很多，想到了小时候，想到了张甯，想到了父亲和张甯在306区受到的折磨。想到了王大夫。 今晚应该在王大夫的别墅，那里有舒适的床，温馨的房，可口的晚餐，饿狼一样的人。 饿狼可怕还是饭团可怕？她掏出了口袋的饭团，慢慢吃了起来。为了活着，只能忍受。 秋夜的凉风吹着她柔弱的身躯，她肚子疼了起来。 是饭团不净还是肚子着了凉？她无心去想，只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方便一下。 林中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很容易，但是不想被族人发现留下的痕迹也难。 她跑出去了很远，如果不是疼痛加剧，她会跑得更远。 她已经忘记了害怕，这里是禁区，自己也是禁区的人，又有什么可怕？ 就在完事要起身时，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亮光闪过，那亮光很特别，就像镜子反射出的光。 她又紧张起来，难道有人跟踪？她死死盯着那个位置，慢慢挪动身体到旁边一棵大树后停了下来。 发光的位置静悄悄，也不再有亮光闪过。 她摸到一块石头，向着发光位置砸了过去。 “啊！”的一声，那里果然有人。 “谁？”张琪站了起来。她知道禁区有岗哨，有可能是误伤了自己人，也并不觉得害怕。 没有人回答，只见前面半人高的杂草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就像一层波浪直奔她而来。 “我，是我！”她吓得忙解释:“自己人！我是今天新来的！”同时又抓起了一块石头。 波浪停在了树前，一个人突然从草里钻了出来，同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就架在了她脖子上。 张琪吓得脸色发白，忙说道:“自己人！我是今天刚来的。不信可以问首领。” 那人道:“首领在哪？带我去。” 张琪心中一愣，借着月光她看到面前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光着黝黑的上身，腰里只围着一块破布。 “他不是族人，他是谁？”张琪心中嘀咕，嘴上说道:“你是什么人？” 男孩说道:“你的首领杀了我父亲和我姐，我是来报仇的。我不想乱杀人，你只要听话，我不杀你。” 张琪劝道:“我是刚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找到首领也报不了仇，你一个人就是送死。你快回去吧。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男孩放下了刀，说道:“这个仇一定要报。你知道杨琳在哪吗？” “不知道。不在这里。” 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眼张琪，“你是谁？” “我是新来的。你快走吧，一会被发现就晚了。” “谢谢。” 男孩转身就走，张琪突然把手中石头就举了起来，丝毫没有犹豫重重砸在了男孩头上。鲜血喷出，男孩倒了下去。 张琪踢了他几脚，见他确实不能动了，才弯腰捡起他的刀，冷笑道:“我该谢谢你，把你交给鲍尔，我就立功了。以后也可以睡在房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