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烽火雄雄,汉阳城里的清湖广总督罗绣锦坐不住了,急令水师总兵梁标相护送固山额真金砺、刘之源,带七千兵马,渡过长江,救援西山。 “两位额真,西山乃军事重地,可万万丢不得呀!” “制台放心,吾二人省得”。 金砺、刘之源带着兵马,在江边登陆后,也不休息,立即杀向明军。 冯双礼未料到汉阳的敌军敢渡江来战自己,慌忙分兵抵挡。 正在手忙脚乱之际,孔有德杀败杜永和,从侧翼攻了过来。山上的李养性见来了援兵,也杀下山来。 三路夹击下,明军大溃。 冯双礼捶胸大哭:“天啊!这叫吾如何有脸见监囯!” 灰头土脸地回大营,向朱亨嘉请罪。 ?? 战胜明军后,孔有德叮嘱了李养性几句后,率军返回武昌,金砺、刘之源也回到汉阳。 “王爷,吾军虽胜了一场,但明军兵多,必然会重来。还是赶紧将王妃和世子撤离武昌吧”,侍卫白云龙劝孔有德。 孔有徳点点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白天再让她们走”。 要逃命得趁早,晚了逃不掉。 明军大营,朱亨嘉看着杜永和的尸体放声大哭,“杜卿啊杜卿,汝自广东举义以来,劳苦功高,孤本欲与汝共享富贵,没想到今日竟丧命于西山!大业未成,失吾一臂,魂归来兮!” 这一顿哭,草木为之含悲,风云为之变色。哭得李成栋旧将郝尚久等无不感动。 其实朱亨嘉心里却如释重负。这杜永和野心不小,李成栋死后,居然敢收买众将上疏给自己,欲为李军留后,自己没同意。 这些日子,自己既用他,又防着他。今日战死疆场,彻底兼并李成栋旧部就再无阻力了。 哭完杜永和,朱亨嘉问诸将。 “哪位将军欲为杜将军报仇雪恨?” “末将愿往!” 诸将齐声愿往。 朱亨嘉暗喜:好,哀兵必胜! “李定囯、白文选、高明贵!” “末将在!” “汝三人率三万人马夜袭西山!” “是!” “赵勇、陈友龙、塔天宝、党守素!” “末将在!” “”汝等随孤带六万人马,拦截武昌敌军!” “是!” “李明忠将军领两万人马,拦截汉阳之敌!” “是!” 听完朱亨嘉的军令,李定囯暗暗佩服,监囯用兵老辣啊!清军白天刚打了胜仗,已是骄兵,绝想不到我军夜晚又来。 准备好了夜战的火把等物,李定囯、白文选、高明贵神兵突击,夜袭西山。 西山守军刚庆完功,完全没想到明军这么快又来攻山。措手不及之下,除中军所在的灵泉寺外,其他地方俱被明军攻克。 孔有德在武昌城里听到西山喊杀冲天,坐立不安。 天色已晚,出城去救,怕中了明军的诱敌之计。 没奈何,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急令阿哈尼堪率杜弘场、贾一选二将,领近三千骑兵、四千步兵来救西山。 阿哈尼堪由文昌门杀出,朱亨嘉的六万大军早已布好了阵。后面三万车炮兵联接好了车墙,前排的三万步兵布好了长枪阵。守得犹如铜墙铁壁,区区几千人马,如何冲得破这么严密的军阵? 见冲不破明军的军阵,阿哈尼堪只得在一里外骚扰明军。 他是老将,这个距离正好在明军虎蹲炮的射程之外。 可是经验也害死人。来的不是普通明军,而是堂堂的监国靖王。军队的装备自然好。除了有虎蹲炮等小炮,千斤佛朗机、三千斤大将军等普通明军很难配备的重炮亦有不少。小炮射不到一里外,重炮可以。 见阿哈尼堪在一里外停下挑衅,车炮营总兵赵勇乐了。这简直是送军功给吾呀! 三千斤大将军炮太重,赵勇下令把一百二十门千斤佛朗机炮车,集中起来,全部装上开花弹,对着阿哈尼堪齐射。 “刘大卯,给本将瞄准了射!” “放心吧,将军,等会肯定让鞑子喝一壶!” 炮营游击刘大卯令旗一挥,无数颗炽热的开花弹射向清骑。 这种开花弹,弹中有药,对人员、马匹的杀伤力大。 “轰隆!” “轰隆!” “轰隆!” 一颗颗开花弹在清骑中仙女散花,赵勇特别关照,阿哈尼堪的将旗附近落得最多。 “不好!明军有重炮。快上马,撤!” 阿哈尼堪反应了过来。 话音未落,一颗开花弹袭来,上半身飞上了半空。 腾云驾雾的上半身,嗫嚅了几句,失去了意识。 受到炮击,又被轰死了主帅,清军慌忙回城,清点人马,损失了一千骑兵。 见西山的烽火台又燃起来了,汉阳的金砺、刘之源部急忙率七千人马来援。 李明忠哈哈大笑:“来得好,吾已等候多时矣!” 号角齐鸣,两万明军杀向七千清军。以多打少、以逸待劳。 清军大败,浮尸遍野。 李明忠一直逃到江边,在水师梁标相部的战船接应下,狠狈逃过江,损兵过半。 “杀!杀!杀!” 李定国、白文选、高明贵率军攻上西山灵泉寺。 “定虏侯,我军已拿下主峰。李养性率几百残兵逃进了灵泉寺”。 “传令,斩李养性头者,赏银五十两”。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射向灵泉寺。 “快!关寺门!” 李养性举起腰刀,困兽犹斗。 哗啦一声,寺门和墙壁被撞倒了,明军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降者免死!” 清军如闻天籁,纷纷跪地。 “混蛋!” 李养性抡刀砍死了几个降兵,忽然后心一凉,一杆长枪透体而入。 回身一看,杀自己者,居然是自己的亲兵王三郎。 见李养性死不暝目地瞪着自己,王三郎抽出长枪,喃喃道:“对不起了,将军,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委实不想死”。 ?? “国公,儿郎们昼夜疾驰,实在疲倦。是否让他们休息一夜再行军?” 护军统领博尔惠向镇国公巴布泰请示。 巴布泰奉多尔衮之命领着九千满八旗、一万一千名蒙八旗旗兵,一人双马、日夜兼程来救武昌。 在封王的大饼刺激下,五十八岁的爱新觉罗·巴布泰一点都不累,在马上疾驰如飞。 他令部下每天只休息两三个时辰,日夜不停地行军。 巴布泰见博尔恵一脸疲倦的样子,用言语激他道:“怎么,累得受不了了?亏汝还是堂堂的护军统领,勇士中的勇士。这点苦都受不了?当年吾像汝这个年纪,随太祖出征,三天三夜纵马疾驰,何曾叫过一声苦?” 博尔惠被激得满脸通红,大吼一声:“末将不累!” 气哼哼而去。 巴布泰抚须大笑:“这小子,倒是像吾年轻的时候,有股子虎劲!” 此次巴布泰出征,除了一万七千普通满蒙八旗外,还带了两个甲喇、三千精锐的护军。 护军,满语叫巴牙喇(即白甲兵),是满洲最精锐的武装力量。 一开始选拔极苛刻,旗人从十五岁开始考核,合格者为步甲,优秀者为马甲。然后斩杀一百首级者可穿红甲,再在红甲中选取骑射双绝者为巴牙喇。 清初,巴牙喇兵,每旗仅有数百名,执行的是最危险的军事任务,可以说是满洲的兵王。 满清入关后,扩充了巴牙喇营,白甲兵数量增多,质量相应下降,但仍然是勇士中的勇士。 武昌实在太重要,多尔衮忙着镇压北方义军,一时抽不出太多兵力救武昌。只好抽调了镇守北京的三千巴牙喇营,随巴布泰出征。 有了这三千王牌,巴布泰信心大增。昼驰夜行,终于赶到了汉阳。 见到了巴布泰的援兵,清湖广总督罗绣锦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囯公爷,您可来了。汉阳现在仅剩几千人马,武昌更危急,被近二十万明军重重围困,随时可能失守啊!” 巴布泰眉毛一皱:“汉阳怎么就剩这么点兵马了?尚可喜呢?他的数万人马何在?” 罗绣锦哭丧着脸:“国公爷,您有所不知。那尚可喜被明军打怕了,逃到承天府避战。无论定南王和奴才怎么求他,他都不肯发兵救武昌”。 巴布泰大怒,对长子噶布喇道:“汝带着吾的令箭去承天府找尚可喜。告诉他,速领兵来武昌助战。否则的话,不死于国,必死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