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理寺。 虎敬晖有些疲惫的从大理寺走出来,他作为千牛卫,自然不会被大理寺的人逼供,他之所以这么疲惫,是因为不停他在大理寺地回忆,回忆,回忆。 从刑部出来,又到了大理寺,从大理寺出来,又见到了金吾卫。 他发不得脾气,笑脸相迎。 这是一种折磨! 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看到林峰站在外面等着他。 虎敬晖有些奇怪。 “林大人。” 虎敬晖客气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林峰可以感觉得到,虎敬晖对于他那种英雄对英雄的惺惺相惜。 林峰调查过虎敬晖。 虎敬晖,边镇出生,从小兵杀到了校尉,最后被武后看重,调回了长安,做千牛卫,深的皇帝信任。 他的履历没有一点问题。 问题在于,这玩意儿太专业了,林峰左右比对了一下,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小问题。 这些小细节,都被人遮掩了过去。 虎敬晖不是边镇出生。 他家世不凡。 在朝中,暗中同情虎敬晖的人很多。 林峰对着虎敬晖做了一个动作,说找虎敬晖有要事相商。 带着虎敬晖离开长安,虎敬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在夕阳西下,等到马车走出了长安城的时候,虎敬晖感觉有些不安。 “这是什么味道?” 他有些紧张,没话找话,林峰指着一直燃烧的小香炉说道:“熏香。” 熏香? 虎敬晖看了两眼熏香,没有说话,只不过接下来林峰轻描淡写的问话的时候,虎敬晖睡着了。 他低垂着头。 “稀释了十五倍的致幻剂。” 林峰也是第一次使用7704的科技,林峰一路上都在拿着虎敬晖练手,不知不觉之间,他逐渐睡着了。 “为什么要杀我呢?” 林峰平淡的问道,虎敬晖忽然抬起了头。 “我没有想要杀你,你对我起疑了?” 他认真肃穆的说道。 “看来十五倍的致幻剂,确实是没有什么大作用。” 林峰平淡说道,虎敬晖没有去拔剑,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好似是苍老了许多岁。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问题的?” 他问道。 “从最开始就知道了,上官静儿和你,都是在我身边的眼睛。 区别就在于,我认为你是皇帝的眼睛。 上官静儿是皇后的眼睛。 但是后来我发现,在我对付那些余孽的时候,你的心情很古怪,纠结,痛苦,还有诸多不舍。 你似乎不怎么单纯,我叫你留在我的身边,就是为了搞清楚你的目的。” 林峰说完了之后,虎敬晖苦笑了一声。 “的确。 我还以为我的一切都还是天衣无缝的,结果在你看来,我竟然有这么多的破绽? 果然啊,买的不如卖的精。 还是我自作聪明。 你能闯出来这偌大的名气来,并非浪得虚名。” 他也懒得握住剑了,在这个距离,虎敬晖没有信心能对付林峰。 他看着林峰说道:“你可知道,我原本是不姓虎的。 我原本,姓王。 我的姑姑,曾经是当场皇后。” …… 李淳风罕见的出了宫。 他心绪不宁。 能够叫他心绪不宁的事情不多。 李治出事,算是一种。 整个大明宫压抑的龙气,叫他都有些支撑不住。 李治还没有苏醒。 李淳风需要离开长安,使用道术来占卜一二,研究一下未来。 在长安占卜皇帝家的事情,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当年的那一群风水术士。为了未来的富贵,不知道暴毙了多少高手,元气大伤。 李淳风可不想要试试阵法的反噬,他悠然的离开了长安,就看到了氤氲之气。 “唔。” 看着远处离开的马车,还有农庄的气息,就算是李淳风,都不由自主有了些许好奇之心。 “林峰。” 他一边念叨着林峰的名字,一边伸手稍微算了一算,只不过初步的计算,叫李淳风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 “稀奇又古怪。” 不知道为何,他算了一场空,不过也不是不能继续算下去,但是李淳风心中出现了继续算下去的念头的时候,心中有了一种莫名的大恐惧。 这种大恐怖,和武夫的心血来潮一样,都是对于危险的感知! 他要是继续算下去,怕是会遭遇灭顶之灾。 李淳风毫不犹豫的住手。 他相信自己的测算,不过他看向了林峰的农庄,没有犹豫就拿出了一个手帕! 既然算不出来,那就谈话问问。 他对于自己套话的本事,也有信心。 这手帕看起来极其秀气。 蜀绣。 不过这蜀绣不是用来擦拭什么的,将这蜀绣往地上一抛,化作了一朵云彩。 “疾!” 他淡淡的说道,踏上云彩,朝着林峰的庄园里面走。 他要截住马车。 至于在林峰的马车上,林峰看着对面这个神色复杂的虎敬晖。 “没有想到,你是王皇后的侄子。” 他的确没有想到,虎敬晖是余孽之一,还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他是王皇后的侄子,在王皇后死后,被改姓为蟒,在边镇效力。 好在他到底是王皇后的侄子,身怀武艺。 王皇后,太原王氏。 好歹也是世家! 哪怕李治想要借助废后打击太原王氏,太原王氏也有足够的力量庇佑一些人,例如说虎敬晖,虎敬晖被调到长安,也是太原王氏在后面帮助! 他被改名换姓。 被带入了长安。 但是虎敬晖和其余的王家人不一样。 他想要武后死。 但是他不想要大唐乱。 他见过边镇之上的惨状,心怀怜悯。 哪怕如今,大唐危加海内,可是那繁华是人上人的,不是百姓的,他见过百姓的惨状,心怀慈悲。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除掉皇上。 我对于大唐,忠心耿耿。” 虎敬晖说道:“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没有反抗,本来,他也想要设计杀掉林峰,最开始他认为此人是武后的鹰犬,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杀了他是为民除害,可是后来他发现,并非如此,他似乎不止是一个单纯的佞臣,也不是一个单纯的酷吏,他想要再看看。 再说了,哪怕林峰被长安城压制,可是他化龙经的诡异魅力,再加上般若自在功的副作用,就算是一个满怀杀意的人靠近林峰,也会对林峰有好感。 靠近林峰的时间越长,对于林峰的好感就越大。 这也是一种化龙经的进化路线。 林峰的魅力不止是面对活人。 神仙,野兽也是一样。 就像是小猫一样,人看到小猫,一般是不会有杀意的,圆圆的脑袋和眼睛,娇俏的声音,都是猫猫进化出来的活命路线。 化龙经也是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虎敬晖莫名其妙的就对于林峰没有任何杀意。 “不要着急。” 林峰拍了拍虎敬晖的肩膀,虎敬晖才多少岁,武则天多少岁? 人在衰老的时候,也会失去威望。 对于这些余孽和李唐旧臣来说,这才哪儿到哪儿。 过几年,武后大清扫,才是血腥开始,随后她会进行自己的酷吏统治,李唐旧臣,死伤无数。 这是谁都看不见未来的绝望时期。 不过林峰可一点都不绝望。 因为他知道历史的走向啊! 这个天下,终究还是李唐的天下,武则天一个人,改号武周,可是在乡下地方,大家都认为自己是李唐的人,她还没有死,就被软禁,天下再度回到了李唐手里。 “不要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老老实实的活下去,武后确实没有几年了,你只有活着,走到高位,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人,只有在天下大势之中,才能做一个改变事态的人,现在去作死,毫无意义。” 林峰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敬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武后的人? 你不抓我?” 林峰掀开马车帘子,看到了外面站在路上的道士,他毫不意外的说道:“武后的人? 不,我是大位置的人。 谁在大位置上,我就给谁办事。 七品县丞的俸禄,就够我做些小事。 抓你这个鼹鼠,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 说完之后,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面对着李淳风说道:“想要叫我办事,也可以。 要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