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游子浪迹天涯! 风尘仆仆的徐元停在古道上,抬眼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不免有些无奈,今儿个可该去哪儿将歇一晚啊? 从小里村出来,他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闯山林走荒野,浪荡了三日方才看到城池模样,便循着古道一路来到了此处。 瞥了一眼远处的丰安县城,少年的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的茶摊上,搭在木剑上的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怀里,面容有些苦涩。 一个铜板都没有! 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思索了片刻,徐元终还是迈步朝着茶摊走了去,想着怎么开口跟店家讨碗水喝。 走得近了,透过灯笼撒下的光,徐元看到茶摊前坐着的这些人居然都在盯着自己看,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奇特,让他一时有些发愣,痴痴站在了茶摊前。 这些人干嘛这么看着自己? 回过神来,少年张了张嘴,但还没等他说话,那些坐着的人反倒先哄闹了起来,特别是一桌看着像是商人模样的客人,更为热烈。 “哈哈,李兄,看来这次是你输了啊!” “是啊,李兄,这次你可得请大家伙喝茶了!” 那张姓中年显然也有些意外,万没想到这还能被自己蒙中了,待的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浓浓的喜色,冲着李姓中年说了句。 “李兄,看来这次倒是我运气好了些啊,怕是难如李兄你的意了,你看这赌约?” 李姓中年闻声苦笑了起来,倒也大气,一顿茶水钱而已,他还能赖账不成! 李姓中年当即起身,抬了抬手,冲着众人提声喊了句,“诸位,在下既然输了赌约,那今日这顿茶水便当在下请诸位喝了,祝愿大家事业隆盛,一路风顺!” “好!” 这话一出,立马引来众人的应和,甭管认识不认识,有人掏钱请客,谁都没理由拒绝啊! “来,小二,这些人的茶水钱你都记在我的账上!” 李姓中年冲着那小二招呼了一声,后者连忙点头哈腰道一声,“好嘞,客官!” 说罢,小二便忙乎着清算起了各桌花费的钱。 徐元却是不明所以,搞不明白这些人究竟在做些什么,停滞了一下后,朝着那小二走了去。 “小二哥……” 小二正忙着一边清算一边收拾桌子,听到有人叫自己,连忙开口应了句。 “来了客官,您要点……” 话刚说一半,他转过头才发现身后站着的居然是个少年,衣着算不得破烂,却也是略显狼狈,瞅着便是副穷酸样。 凭着多年练就的眼力,小二一眼就看得出这不是个有钱的主,语气自然也没了先前那股子火辣的热情了。 “这位小兄弟,你想要点什么,别看咱这茶摊小,可要什么茶都有,还有小菜……” 还不待小二介绍完,徐元便满脸苦涩地打断了他的话,似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说了句。 “不不不,小二哥,我能不能跟你讨碗水喝,我这身上……没带银子……” 然而,一听这话,小二当即拉下了脸,眼中的鄙夷之色毫不掩饰,果真让自己看准了,还真是个穷小子。 轻哼了一声,小二也懒得再去搭理徐元了,转过身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冷冷回了句。 “对不起,小店儿今儿生意太红火,店里的水都用来泡茶了,茶水倒是有,但这不要钱的白水嘛……没了!” 听着小二生硬的语气,徐元的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凉州以外的人和自己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样呢? 这要是在凉州,甭管是到了哪儿,要钱要不来,可讨碗水那就是张张嘴的事儿啊! 莫说水了,寻常看到徐元这种落魄的人多的是好心人施舍几顿饭,碰上有钱的主没准儿还能给几个铜板。 可他这一路上路过了不少村子,几乎都像是小里村的那些人一样对他充满了敌意,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想的明白! 片刻后,徐元轻轻叹了口气,便要迈步离开。 罢了,还是进城再说吧,没准儿在城里能碰到些好心人! 正当他打算动身的时候,一道声音忽地在身后响起。 “这位小兄弟,还请留步!” 闻声,徐元回过头,看向了那商人一桌,此刻开口的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正是那张姓中年。 迟疑了一下,徐元才开口问了句,“阁下是在叫我?” 张姓中年笑着点了点头,“小兄弟想必是孤身一人吧,一路劳顿何不坐下稍作休息一会儿再上路。来,小二,给这位小兄弟上壶茶,记在我的账上!” 听着张姓中年的呼喊,那小二立马变了脸色,赔上笑脸迎在了徐元身前。 “得嘞,这位客官,您请上座,我这就给您上茶!” 说着,小二指了指刚收拾好的桌子,躬着身子,满脸讨好,那还有先前的刻薄模样。 好在徐元也算是适应了这些人的嘴脸了,没有多去理会小二,而是疑惑地看向李姓中年。 “谢谢,可是……我们好像不认识,你……” 徐元没说完,那张姓中年就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小兄弟莫要多疑,是先前我与张兄打赌,是小兄弟帮我侥幸取胜,又见小兄弟身上不曾带得银两,为表谢意这才请小兄弟喝壶茶罢了!” 徐元明了,随即再次冲着张姓中年躬身抱拳行了一礼,以表谢意,这才坐下身来。 那张姓中年也没有再和徐元多说什么,这时,那李姓中年端起茶杯,冲着他说了句。 “张兄,此番能顺利走出凉州,多亏了张兄照应,待得回去,小弟必定大摆宴席向张兄答谢!” 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端起茶杯,表达着自个儿的谢意,脸上多有感慨,这次的确多亏了这张姓中年,若不是他,恐怕他们这些人就得被困在凉州了! 旁桌的徐元听到“凉州”两个字眼下意识一滞,刚端起的茶杯轻轻晃了一下,茶水溅在了桌子上。 离开凉州一个多月了,也不知凉州现在局势如何?天元帮五方天司的人有没有被海沙帮抓到? 想着,少年微微侧了侧身子,好让自己能够听得更真切一些。 好在那一桌商人也并没有要遮掩的意思,话锋一转,又开始大加评议起了凉州的事。 “诸兄言重了,我也不过是刚好认识那守城的人罢了,此番凉州横生变故,只怕日后再想去凉州经商可是难多了,我们此番回去还是得再想想日后是否需要再换商路才行!” 张姓中年眉宇间略带凝重,他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凉州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这不是要断了他们的财路嘛! 余下几人纷纷点头,深以为意。 可旁边一桌刚从丰安县出来的商人却是有些听不明白了,探着头问了句。 “几位,刚听你们说凉州出乱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几个是从横州来的,听闻凉州近年来商贸甚好,才特意前来经商的,一路消息闭塞,还望诸位指教一二。” 张姓中年闻声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说道。 “那几位可是真不赶巧了,我们兄弟几人刚从凉州出来,凉州近日可是出了个大乱子啊!想来诸位也都听过凉州天元帮吧?” 众人点头,笑话,他们既然知晓凉州,又怎能不知道凉州天元帮的存在,可以说,那就是他们来往凉州经商的靠山啊! 听到这事儿跟天元帮扯上了关系,一些本想起身离开的客人也纷纷坐了下来,听着那张姓中年继续说下去。 “听闻凉州每三年都会召开一次帮首会议,届时凉州大小帮派的头目都会参与,共议凉州发展大势,可谁料,就在这一次的榜首会议上,凉州第二帮派勾结其他门派围杀天元帮,致使天元帮惨遭灭门,就连那被凉州民众冠以仙人之称的天元帮帮主都被断了一条手臂,落荒而逃。眼下,整个凉州都乱了套了,海沙帮封锁了凉州的所有出口,到处追杀那天元帮帮主以及其他散落在外的天元帮帮众,唉,实在是乱的很呐!” 说着,张姓中年叹了口气,面带愁容。 另一桌商人有些不解,继续发问。 “这位兄台,这帮派争斗与我们经商有何关联,他们斗他们的,我们经我们的商,这不妨碍啊?” 听他这么问,张姓中年笑着反问了一句,“看来你们是第一次来凉州吧?” 那人点点头,略带惊讶,似乎有些疑惑张姓中年是怎么猜到的。 然而,后者却是又笑了一声,这才解释道。 “诸位有所不知啊,凉州不同于其他地界,此处历来都是天元帮说了算,天元帮的令可比州牧节度使的话都管用啊!之前凉州大开商道也是这天元帮所主张的!” “可如今天元帮被灭,那海沙帮力压群雄,试图如同天元帮一样掌控凉州,可其前身乃是沙匪,行事横行无忌,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加上眼下正一心铲除天元帮余党,帮内的人打着这个旗号到处烧杀抢掠,不管是来往客商还是本地商贩,凡有入了他们的眼的一概抢夺,稍有不合他们意的地方便当场格杀。” “莫说我们这些外来人了,就连凉州本土的一些老牌势力都不敢反抗,你们说说,这般情形如何还能经得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