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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程 第七章(1 / 2)

第七章

元喜和小鱼儿仍然未开始永生人的实验。小鱼儿似乎对女人的兴趣又加深了,元喜倒是很关心那棵爬山虎,三天两头就往大房子跑,还往大房子购置了好多实验设备,用来检测土壤成分并补充各种元素。她的爬山虎长得真快,夏日炎炎正好也是植物生长迅速的季节所以很快就爬了绿绿的半面墙。

看来她的精力都用在这上头了。这点可真让人苦恼。宋冥思苦想,一面是干枯的宁老板,一面是流水般悠闲的元喜和小鱼儿,他不能显示出着急,也没有好的办法。

哎,生命科学家变身农学家啦?这玩意儿又不能吃,种来干啥?宋对正在配制营养液的元喜说。

这就是生命研究。目前为止,能开展的合法研究工作也就这个了,可以改造植物。

这植物再改造也就是开个花,结个果。和人能比么?

可不是这么说的,敬畏生命,植物和人是一样的。而且有的植物能活上千年,人行么?人在生命本质的很多方面并不如植物。

人当然比植物强多了,人起码是智慧生物。

啥叫智慧生物?都是本能而已,面对环境因为生存而演化出的本能。在我们眼里是智慧行为,其实就是本能。能生存才是王者,人在这方面并不如植物。

那就不如。我要是棵植物就好了。也许不会感到无聊。

你怎么无聊了?

没事儿干啊,没见这实验室都多久没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点激情,法律还不允许。还能怎么办?

要不约小鱼儿?让他给你找两个美女认识认识?

我早过了对美女感兴趣的时候了。你是怎么对爬山虎感兴趣的,也带着我玩玩。你看我闲得发慌。

淡定、淡定。爬山虎是我的兴趣,你还是找你的乐趣吧。这永生人是大事,你知道的,总要等等六月的风、七月的雨。说干就干的,那是小事。

你要等立法?估计这辈子就等到老了。

不立法也行。

真的?那就干呗,还差啥?你说,我都给你弄齐了。

这样吧,你给我找一颗星球。在地球上改造人是不合法,我们去另一颗星球上,那里不受地球法统治。

那...岂不是更不现实。宜居的行星也不是没有,只是这也太......耗资巨大了。真要脱离了群众,去遥远的太空?

那你给我一颗行星行不?

行啊,我给你弄一颗来。你要来干嘛?宋挺愿意开这种空头支票,毕竟浩瀚宇宙中那么多行星,本也是无主之物。她要一艘宇宙飞船都没要一颗行星给的痛快。

我相中了一颗,索伦星。等宁老板正式给我,我就是第一个索伦星人,这大房子就是索伦星驻地大使馆,大使馆不受地球法约束,如何?

宋有点摸不着头脑:行啊,都依你...你高兴就好。

害,你这话说的像是在敷衍你女朋友。正式宣布了,我从此不是地球人,我是索伦星人。你和小鱼儿要不要也是?

好啊,我也当个外星人。索伦星是哪颗行星?没听说过。小鱼儿也过来凑个热闹。

当然不能挑研究颇多的行星啦!它远着呢,出了银河系了,你找一组天文学家来,再准备一支先遣队,我们要造永生人就去索伦星上,它离地球好远好远,远到将来用不着和地球人开战。

我们要去索伦星?星际旅行现在还未实现。

谁说没有实现,我就是索伦星大使啊,这大使都摆你眼前了怎么没实现?元喜脸上洋溢着兴奋,地球人去不了索伦星不代表索伦星人来不了地球。嘿,你知道索伦星最神圣的法则是什么吗?自由。个人的任何行为只要不危害社会,不影响现有的他人,他的行为就是允许的。索伦星人可以剁掉自己的大拇指,可以自杀,在自己的家里可以充分行使自由。

宋沉默。

包括造人,只要造的人不是地球人。元喜盯着宋,目光里是狡猾、是暗示、是自以为是的聪明:当然也包括改造人,只要不是从地球上抓来的人。

宋飞速转动着大脑,他希望明了元喜的真实想法:那如果地球人自愿接受改造,来到索伦星大使馆,你接受不?

地球人的话,他受地球的律法约束。除非他能充分证明自己不是地球人。当然如果那个时候地球的律法有更改,你说可以接受不?

宋已经想点头了,但是他得装作犹豫。

这是个大事情,我知道你决定不了。也许宁老板年老脑衰也无法思考。你还是慢慢等立法吧。从明天起我不当地球人了,我是索伦星民,你给我签个大使证,我来地球就是进行文化交流与学习的。那座大房子就是使馆了,等同于索伦星领土,如何?我立刻开始合法实验——合索伦星法。不过,就是地方小了点,不太能施展开。

你要多大,你自己画。

这么大方?不愧是兄弟啊!要不要给我一匹马,跑到哪算哪?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鱼儿,让他羡慕死。哎,想不到丑陋如我,竟然也有享受如此浪漫的时候。不过,我先说好啊,我只是被你的金钱和大方冲昏了头脑,你别爱我,我不会爱你的。可能后续为了要钱,我也会假装爱上了你,你别当真,千万别当真,不然我可不负责。元喜说这话的样子完全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宋很无语,他无奈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喜欢一个季度换一个女人的小鱼儿也不会喜欢我。我算个啥啊,你什么时候想要什么了跟我要就是。要不要天上的星星?我给你揪一颗下来。

恒星?一大个核反应堆,也许将来用得着,现在先要颗安静的索伦星吧。还要好多人不是,造一个星球的居民是个大工程,我一个人哪做得完。要不要一起来?元喜从多管涡旋混匀仪上取下营养液,倒入喷头瓶中。和宋一起小心地爬上旁边的梯子,她在梯子上向宋招手,示意他把营养液递给她。她穿着很宽松的白色简裙,衬着新绿新绿的墙面,那场景像是她在舞台上,招手让你和她一起上台,那声音仿佛在说,上来呀,上来呀,我们一起演一出剧,一个自编自导自演自己欣赏自己评价的人生剧,五位一体喽。

谁能拒绝。宋仰起头,他的视角正好迎着刺目的阳光,夏日灼热,少有的微风拂过,他似是有点迷糊,那个召唤师一样的邀请的声音带动灼热的空气振动,传入他的耳膜,通过听小骨,再转化成电流传达到颅内特定的区域,进而在整个颅内回荡。这种颅内反复回荡着的电流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对的,一定是错觉,他能看到她发光的小腿,那确实是在发光,不仅是腿,好像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多年以后,在他统治索伦星以后他仍然常常回忆起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还在希望耳边能响起那个激起他说好啊的声音。他喜欢回忆这个声音给他的感觉,等他发现他喜欢这种感觉的时候他又深深地讨厌。他讨厌自己喜欢回忆这个声音。那样让他觉得他是一个臣民,而不是君主。所以他每回忆一次快乐,就在心里把元喜拉出来批斗一次。这样一正一负,似能平衡。

他是喜欢同意别人,他并不喜欢拒绝,当然更不喜欢被拒绝,他喜欢和谐。她截然不同,她不是,她老是在拒绝,是在反对,很爱批评,也很爱怀疑。有时候他甚至怀疑她那些批评和反对究竟有多少是对的,多少是在打嘴皮子仗。她也承认她有缺点,但是从来不是在争辩的时候:我当然有可能有不足的时候啊,但是不是现在。从哲学上看我是有可能有错的,但是这件事我是对了。至于什么时候错,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

诡辩学,狡辩学。宋喜欢温顺的人,不论男女。长久以来他一直很困惑,她就不能听听话话的吗?是童年的艰辛成长经历对社会产生了根深蒂固的严重不满情绪?还是她就天生带一组反叛基因?又或者是如她自己所说,壮烈的生命就是要革命,她生在平凡的年代不能革命那也要哼唧哼唧,像一个爱哭的婴儿,就是吃饱喝足了,舒舒服服地也要哼哼两声。哼唧是于她如艺术灵感来源,不让哼唧艺术家就死了。

所以要她满意,他只能任由她予取予求。她满意的时候会笑,同样的一张脸可以臭得让人巴不得永世不见,笑起来又是那么生动明媚,仿佛熔化了一切不快。

索伦星大使文化交流大使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向地球人请教的。请把你们的灿烂文化,把你们对宇宙基本规律的认识都与我们分享吧。这时候元喜的脸是笑着的,你不能拒绝。

好啊。你想要就都拿去。地球人有近600万年的历史......

太长了,就给我些有趣的历史就行,那些称得上是艺术的。蛮荒年代石壁上的粗糙刻画是,丰富多彩的各种语言是,孤独的思想家的内心独白是,怪异之士精心营造或偶然所得是,一个有趣的梦、一段离奇的话、一个荒诞的想法也是,甚至垂垂老矣的腐朽之物也是,倒是不要凡夫俗子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日积月累的重复劳动。

她要,他就去准备,不惜动用千万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辛劳。是的,虽然这种辛苦本身毫无建树,本质上和他刚来这个分部的清账工作一样,可是社会上总有一部分人要来承担这些繁琐和枯燥,这样另一部分人才能承担那些开拓创新与夺目辉煌。宋所求的,不过是那些开拓者能带着他一起走向新世界,哪怕是带着嘲弄和不屑。

她最让宋讨厌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气。那张并不符合时代审美的脸一扬,把承担繁琐与枯燥的人鄙视得能埋进泥土——哪会带他同行!

这部分人里,就有宋。他只是在承担着宁给的任务,他不得不柔弱地接受她的鄙视。有一天,总有一天,等他实现永生,等他不再需要潜入她的朋友圈子,他要彻底地揪出她那股傲气,然后一把掐断她脖子。

她的傲气来源于艰辛的童年生活磨砺产生的对生活高度清醒的认知么?她总以通晓生活的艰辛、并且是生活的勇者自居,向来以生于贫穷、并在贫穷中挣扎成长起来为自豪。所以她把他埋葬在金堆银堆里的童年嘲笑得体无完肤。总有一天,他能轻易让她这点骄傲荡然无存。她也将对生活的艰辛一无所知,顶多发点为赋新辞强说愁的可笑言语。

还是她基因里就带着反叛?这可是个有趣的基因组了。为了实现索伦星的长治久安,恒久基业,找出这个基因编码并让其在索伦星上彻底消失势在必行。

当然还有她最大的骄傲。那就是她是在创造,宋、宁不过是像辛勤的工蚂蚁,终日为敛聚财富其实人生碌碌无为。他也要让她碌碌无为,让她什么都不用做,只用每天穿上漂亮的衣服打扮得像个精致的娃娃一样摆在那里就好。

还有她最引以为傲的反叛精神。他会想到一个办法,彻底地整治反叛。她将成为今天的她最鄙视的象征。他的每一点复仇都直切他的痛点,她的傲点。

你说我们都能从零开始完全编辑人类基因了,将来会不会很容易地造一个你?或者我,或者小鱼儿?宋在爬山虎下问元喜。

你的意思是知道了一个人的所有基因序列,DNA结构充分解析,就能从一堆元素开始,造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对,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意识肯定不一样,毕竟这是后天的。但是可以造一个和你一样基因的人吧?

当然不可能。这简直荒谬、荒唐可笑,这是痴人说梦、吃人不吐骨头。你知道人的基因组有多少个?是不多,但是结构、空间构型就复杂了。你这是相当于一个一个地挪动原子去垒一座城墙啊。

别管多费人力物力,你说可能不可能吧。钱我有的是啊,你知道的,干这种事儿我最擅长,无需创造力与冒险,只需假以时日与人力。

你是要造一个宁老板吧?你可真够衷心的。老头儿已经老了,再给他造一副年轻的身子骨儿也没有用,心已老。给他个舞台,他上去唱的永远是昨天,讲述的永远是过去。他没有憧憬,没有迷茫,这样的人生还值得活吗?元喜对宁老板并没有敬意,但是她很敏感,自从上次宋说过宁有值得敬佩的地方,她心底里就有疑惑,这宋是打心眼儿里忠诚呢,还是和她一样假装忠诚,当然这一点他演技远比她好。

宁老板我管不着。我是说我们,你、我、还有小鱼儿。真想看看我们创造的世界啊。我们的索伦星,也许我们老了,死了还没建成。选几个人来接替我们的伟大事业吧,又怕选的那个臭小子万一把我们几个老头子给骗了,那时候我们早死了,想翻身起来收拾他都不行了。

这倒是,心外面还有心包呢。你的意思是说造一个你、我、小鱼儿,然后把我们未竟的事业交给他们?元喜竟然是这么理解的,宋突然发现这个理解更好:不过就算是基因和我们一样,万一我们本身就是坏人呢。意识不一样,经历不一样,谁身上都有坏的成分,谁说得准。也许另一个我就觉得不应该把生命用来建造索伦星,就该终日纵情酒色。

宋顺势说道:别人哪有自己靠得住?你想想是不是。你还不了解你啊,那个小你有那种想法你就教育、让她改啊。

那这不和生个娃、养大了让他继承我的意志差不多了。不行不行,我要生个娃肯定不把我的意志强加给他。他想干什么干什么,享受充分的自由意志最好。元喜在摇头。

那就多生几个呗,总有一个喜欢的事业是我们的事业吧?我和小鱼儿还好,大不了多找几个女人给我们多生几个,挑挑总有一个吧。你呢,你连一个都不愿意生,别说让你生一堆来挑了。宋终于能得意一回了:你加油干啊,就这一辈子的事儿。我和小鱼儿还能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终究要把索伦星给建起来。这时候要是有小鱼儿在,你猜他会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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