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在一旁,听到自家汉子的话,也跟着眼含喜色,满脸的向往和希望。
只是紧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又充满了暗淡,眼神也失去了光彩。
这一幕被聂狗儿看在了眼里,心中忍不住就一酸。
“大哥,我赶路忘了时辰,错过了客栈,不知能否将锅中吃食匀我一些果腹?”
聂狗儿客客气气的看着汉子说道。
“可以的,可以的,之前不提,只是觉得寒碜,怕公子您吃不下。”
说着,便将就着用喝水的碗给聂狗儿装了满满一碗野菜树皮递了过来。
聂狗儿接过碗,看着碗里的野菜树皮,眼神之中满是难过。接着回过神来,不再多说,面带笑容,大口大口吃着,把难以下咽树皮硬憋着咽了下去,很快吃完,把碗还给了憨厚汉子。
然后接着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憨厚汉子姓许,村子叫许家村。
因为地处偏远,土地贫瘠,再加上天不遂人愿,收成就少的可怜。
本来就着野菜一起吃,这些粮食倒也可以衔接上来年秋收,只是那少得可怜的粮食还要分出一半孝敬山里的土匪。
不孝敬的话连另外一半都留不下来,更没有了活路,全家都得饿死。
村里有很多人就是因为少交了粮食被发现,所以粮食被山匪抢走,最后没能挺过冬天。
听到这里,聂狗儿怒火中烧,心中的怒气升腾而起,强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让他险些控制不住爆发出自己的气机。
幸好及时止住,不然定会伤害到这困苦的一家四口。
说不定还会被暗中跟踪的人发现端倪,从而暴露身份。
……
深夜
夜色漆黑,静谧而悠远。
聂狗儿悄无声息的摸黑出了村落。
他没注意到的是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躲在角落里,满眼好奇的看着他黑夜中离去的背影。
东方即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聂狗儿跨上马出了村落,马蹄哒哒的远去。
一道瘦骨嶙峋的弱小身影悄悄从院墙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静静地看着他走远,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久久不眨。
那晚大概除了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丫头,没人知道聂狗儿摸黑去了哪里。
只是憨厚汉子家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没有补丁的衣服被褥,十几袋粮食和一本夹杂着一张一百两银票的书籍。
后来村里人发现那无恶不作的数十山匪全部都死于非命,暴尸荒野。
……
大概这是聂狗儿出走江湖来,真正意义上做的最江湖的事。
路遇不平事,便一刀一剑扫尽不平事。
聂狗儿策马扬鞭,心中舒畅,同时暗叹:
“阶级不同,若不是亲身经历过,人与人之间的悲伤是不相通的。
‘何不食肉糜’永恒存在,只是形式不同。
大康何其大,盛世繁花之下,不拨开来看到,谁又知道有多少黄叶零落成泥?
生如夏花之绚烂,保证即使再低微的生命也有生存的权利,这是每一个掌权者应当敬畏的神圣。而自己作为西境世子,也肩负着保护西境万千百姓安稳的职业!”
这一刻的聂狗儿,没有纨绔的放荡不羁,没有装傻充愣的阴森城府,有的只是满面肃容的坚定。
守土安民,职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