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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五)(1 / 2)

40℃ RGB 153/153/153:

太阳的黑暗变得难以察觉,不同于以往。如果不细细探寻便根本无法觅得踪迹,穹顶只剩下几道平淡无奇的灰线。克瑞斯更不如以往那般庄重,何况身边已有人替我挡去了光辉,没有情感的灰成了我的平行线。阵阵暖风轻抚而来,使我的双瞳再次泪水盈盈。早在认识之初,老柴便对此产生过疑惑:“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有着泪水?”其实这根本没什么。我自小就是这样,只要天气稍微干燥些,或者稍微有些风,尤其在秋冬,我的眼睛便会流泪,而夏季是最不容易流泪的季节了。

除了眼泪,另一件事也提醒了我季节的更替。今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我和老柴瞧见路边几个孩子正用机关捉麻雀呢。不过,不巧的是,小沫今天也和我们在一起,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行为了。老柴对此却是毫不在意,他说他小时候也经常和阿杰在夏天抓麻雀,不过只有一次抓到过。

他和阿杰每次都会去找住在隔壁的小哥一起捉麻雀,他们的方法和眼前这两孩子基本一致。在半块完整的西瓜皮下用一根竹筷子做支撑,绑上一根风筝线,最后再在瓜皮下放些食物。这样便算是做好了陷阱,随后三人便会躲进草丛。可这种方法他们一次都没有抓到过,直到最后一次。那次三人同往常一样躲在草堆里,等了半个多钟头依然毫无成果。就在三人要放弃时,邻居小哥却发现阿杰胸前戴着十字架银项链,他让阿杰摘下借他一用。他对着十字架祈祷,希望上帝保佑他可以抓到麻雀。没想到,刚祷告完,就有一只傻鸟上当了。可就在大功告成之际老柴却告诉他:“小鸟也是在天上飞的,和上帝一定是一家人,他是不会希望你抓他的家人的。”是啊,那小哥最后真的放了那傻鸟。从那以后,三人再也没玩过捉麻雀的游戏了。

就在老柴和我俩说起往事的过程中,眼前这几个孩子已经抓到了好几只。这些人一定是有备而来,因为他们连笼子都提前准备好了。看到这,小沫果然生气了...可人家孩子做什么我们又凭什么管呢?我只好先把小沫拉远些,至少眼不见为净。这时,小沫给了老柴一个热切的眼神,对他说:“我觉得人和鸟其实是平等的,它们不应该受到这种待遇。”他还非得问老柴是否认同他的想法,老柴只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我说道:“这些孩子只是觉得新鲜好玩罢了,等过几天玩腻了说不定就会把它们放了。”听我这么说他不出意料地更加生气了,当然,他不是生我的气。他还非得向我俩强调这是在戏弄麻雀,好吧,事实或许就是这样。不过,老柴这时终于愿意开口答话了,他点头答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就算是把人和鸟的处境全部对调也依然可能发生这种事。”听完老柴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小沫却开心得不得了,我知道,老柴根本就是随便说说,他并不怎么关心这事,可小沫却不这么想...也好,看他俩现在关系这么好,倒是完全不用我再操心了。

走着走着,我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老柴说他一直都有闻到...我知道他说的和我闻到的不是同一种,他说的是...我身上的味道。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我和老柴刚认识的那段时间老柴便总说我身上有股清香。事实上,我从来不用香水,化妆品或者洗发水也不是他说的那种清香。直到后来我才意识到他所描述的气味其实是我屋里的风信子的花香。我应该是搬来这以后才开始养的花,因为我比较宅,加上屋里的风信子数量着实不算少,都可以开花店了,所以才把自己也弄得一身淡淡的花香,不然为什么小沫身上就没有呢...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位大爷正推着车卖烤红薯呢。我已经好些年没见过“野生”的了,早些年我们那也有不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做小生意的大爷越来越少了...在以前,除了卖红薯、卖糖葫芦还有卖花的呢。小的时候,每次和奶奶到湖边玩总是要花一块钱从卖花的大爷那买两朵栀子花别在上衣的扣子上,虽然用不了多久便会枯萎,但在那之前我总是可以享受到花香...

转眼间,老柴已经过去找大爷买烤红薯了...除了小沫,我俩一人买了一个。小沫小时候其实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我和小沫认识的时候大概是幼儿园吧。那时他爸爸每天都会接他放学,顺便也接我。幼儿园附近正好就有一位大爷天天在那边卖红薯。他爸爸每次都会买给他吃,当然了,也会顺便买给我一个,即使上了小学他偶尔也会买好等我们放学。直到,那件事...从那以后小沫连红薯都不想吃了,他非说红薯是叛徒才会吃的东西...不仅是无辜的红薯,但凡是他爸爸曾经喜欢过的东西全都变成了他最讨厌的。

我俩可不管他,坐到路边的石头墩上便抱着吃了起来,他就站在那看也不看我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其实,如果不是有老柴在,我还真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东西呢。他明明就很喜欢,却非得自欺欺人...小沫真的挺逗的。他每次只要露出一脸冷冰冰的表情我就知道他要开始演了,他是不是故意装的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了,我可太清楚他了...虽然,我以前也不喜欢笑,但绝不会像他那样故意摆出一张臭脸,刻意装出让别人感到讨厌的表情。唉,他呀,或许他的内心根本一点不如外表那般冰冷,可他总是要表演。是啊,从这点上来看,他可真是敬业,比我更适合当演员。

在我和老柴面前,小沫的演技根本就是个笑话,就如同小孩子耍脾气一般。但事实上,从小到大,他这种拙劣的表演却几乎让身边的人全都当真了,他们居然全都不认为小沫是在表演。这或许归功于小沫的人设,他在外时确实不爱表现,就像教室后门后边放着的笤帚一样。越是这样严肃的人别人就越会以为他做的事都是一本正经的,就如同那些平时不爱开玩笑的人如果有一天突然说了一个离谱至极的事,就算是这种情况,也真的会有人当真。也确实,面对这些不清楚他的人,小沫确实下过工夫,他甚至给我介绍过他的“表演体系”...

我俩有一位奇怪的初中同学,就是那位同学传授给他的表演技巧。他俩还给这套体系取了个名字...“农名工的奥义”...我一直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愿意解释给我听。可如果从实际效果来看,的的确确很有效,他俩当时可用这种奇怪的表演唬住了不少人呢。尤其是那位同学,我至今都觉得他如果不去当演员那可真是影视圈的一个重大损失。小沫第一次进行表演是在当时的一节体育课上。我们体育课总是要按小组比赛跑圈...这是我最讨厌了,因为我总是倒数第一,一节课下来总是累得半死...小沫那节课根本一圈都没跑,可就因为他表演得太好了所以躲过一劫。老师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一头大汗连脸都涨红了,真以为他跑得多么卖力呢,甚至还表扬他...不仅老师,那次连我都被他唬住了。下课了,老师也走了,他依然躺在操场上,就像刚跑完马拉松一般喘着粗气,我当时还想着上去扶他一把呢,可刚走到他身边他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看得我一愣一愣的。他开始和我解释,还问我演得像不像...事实上,在这之后我还真和他学了几招,虽然只是些皮毛,但从那以后每次体育课还真的是轻松了不少...

时至今日,小沫表演的次数已经少了许多了...而我...我都快忘记演戏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了。至少,面对老柴时我俩就完全没有表演的必要,他一眼就能识破,也许唯独只有他才能看清我们,他自己更是从来不表演。已经几个月了,我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生活得坦荡且从容,也许这就是我一直以来所希望的生活方式吧,即使,以后没有老柴和小沫,我相信我的生活方式可能依然会像现在这般。只是...小沫啊,唉,他还在演,他一定也知道这种“拙劣”的演技早就被识破了,但是即便如此,依然选择自欺欺人...

转眼间就要放暑假了,我真是幸运啊,没想到都毕业了居然也还有暑假可以放,而且,只要还在这工作,那么今后每年都可以有寒暑假了呢。虽然比起学生们,我俩的暑假算不上长,但依然很让我期待...我怎么觉得这么可笑啊。老柴,他是在毕业了不上学以后才开始认真学习的。而我,则是在毕业了以后才开始真正享受假期的。说起来,以前作为学生的我其实也挺期待放假,只不过,那时仅仅是因为放假可以不用再接触到更多人,一个人总不至于时刻都心惊胆战,可以稍稍放下心来。现在,终于有些不一样了,我很想去做些什么。我觉得我还有好多事情可以去做,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有趣的事呢。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可以放假了,太棒了,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终于,熬到了下班,我赶紧拉着老柴回家。为了庆祝放大假,我今天得做一顿大餐。为了节约时间,我俩今天直接坐地铁回去。

刚进地铁站时,老柴便说他觉得外面下雨了,我原本没当回事,可当我们上了列车后他又说现在雨下得更大了。这还真是奇怪,刚才一路上我也没见他看过手机,他是从哪知道的天气?再说了,车站里也没见人手里有伞啊?“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里又看不见?”他答道:“我从空调风机里吹出的风中闻到了雨的踪迹。”???这是怎么办到的?雨难道还有气味?他继续解释道:“水本身确实没有味道,可水珠却可以包藏不同的气味,你闭上眼仔细闻一闻。”

黑暗中最先出现的依然是风信子的清香,随后便是四面而来的人的燥热,再之后是人群的喧嚣以及列车车轮与轨道周期性的摩擦声和阵阵的活塞风的嗡嗡声...直到,世界中先是出现了一种水珠与夹杂着的尘埃相互摩擦而产生的质感。接着,一幅由水珠作为画笔而描绘出的画卷便徐徐展开。草木的清香,那是他们在雨中冒险留下的印记,沾染着些许尘土...树皮上原本干枯的纹理在被浸湿后也挤出阵阵木香,那里留有和风浅浅摩挲的轨迹...不知名的野花抖落淡雅的芬芳,飐拂的花瓣倾泻着前世的晴岚...更有一股温润的寒意,在不属于他的季节中四溢,从光点弥散,直至被万物溶解...当然,这其中也包含着老柴和我所不喜欢味道。浓厚的脂肪烃、环烷烃、芳香烃不完全燃烧后排出的废气...这些若隐若现的存在都被水珠勾勒出线条。

当我睁开眼睛想告诉老柴我的发现时,这一切再次消失不见...原来,如果我不能真正静下心去感受它们那就真的什么也无法察觉到了呀...可为什么?为什么老柴他就可以,他从上车后便一直是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事实是只要他愿意他立马可以发现这一切,我却不行,即使我集中所有的注意力也才只能发现一点点痕迹。环顾四周,大部分人根本毫无知觉,要么就是在看手机要么就是在聊天发呆。是啊,想想也是,有什么人会闲成这样,在地铁的列车长寻找雨水的气息呢...

车到站后,我更是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地铁口。一点也没错,还真下起了大雨。而刚才我所察觉到的一切都被无限地放大了,这才是真正的雨的气息...幸好,我俩都带了伞。一路上,他都像往常一样,脸上浅浅的笑容,充满了信心与幸福。他开始大口大口放肆地呼吸,与雨水交换气息。我想,我明白了,我知道为什么他是这样,所以,我也学着他那样开始呼吸。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世界竟是这样触手可及,一切都是真实...这世界中我所体会过的或是没有体会过的,一切的一切此刻都是眼前最清晰又模糊的水幕。世界其实不那么美好,我更不可能知道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能被称之为幸福,但是,我依然认为我可以去亲身经历这一切,哪怕是痛苦也好,因为这才是真实的,绝不能辜负真实的自己,不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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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当天晚上,小乔便提议我们仨暑假一起出去玩一趟。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去哪都是一样的,小乔既然这么想去那就去好了。但问题现在不在我俩身上,而是小沫。当他被告知这件事时明显有些犹豫,我能明白,他又不像我俩还有几十天的假期,请假对于他来说是极其不情愿的。我告诉他不用太担心,因为他总是和我提起的那位老王就算天天偷懒老板都不在乎,更何况一直勤勤恳恳工作的他。好在最后他还是同意了,我想着不仅是因为小乔渴望的眼神,更是因为他不希望我和小乔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这我完全可以理解,我本想向他解释这并不是我的错,可一想,他既然都同意了,我又何必浪费口舌。

第二天他就找到了老板去请假。回家后,他告诉我他们老板不仅欣然同意还立马承诺这次出游的一切费用都可以找他报销。老板甚至觉得这样都很对不起他,便提议以后的每一年都给他放一个月的长假,可他自己反倒是不愿意了,这次他只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而已。其实,这也完全足够了,如果真的旅行一个月那我也受不了,一定会把人累垮的,一个星期如果行程安排得比较满也已经是极限了。不过,他们的老板还真是不错,只是我并不太乐意去做他们的这份工作,因为太累了,否则我倒是乐意改行。如果今后我现在的这份工作不能做下去了,倒是可以考虑去他们那,我想我还不至于像老王那么懒。不过也无所谓,这种事根本不重要,如果我对现在生活没有什么不满我多半就不会去做改变。现在的工作可以随时摸鱼,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去学习去思考,我想狄俄尼索斯也一定会这么选择的,因为这样一来世界的律动便尽在掌握之中了。

小沫告诉我俩希望让他来安排这次的行程,我们自然是乐意,尽管小沫做事总是死板,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安排起事情来反而更加靠谱,每件事都可以安排到具体的时间点。不过,这种安排在真正执行时往往会和实际产生误差,到那时就轮到小乔了,她对于计划产生的误差总是十分有兴趣。算下来就没我太多事了,这很不错,因为我一向不愿意为这事消耗太多心神。但是,小沫现在又叫我帮他一起去准备些东西,这就没办法了,我最后还是不能坐享其成。我告诉他这自然没有问题,反正我都放假了,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我和他先把所有的车票都订好,因为小乔不愿意坐飞机,所以只能坐高铁,但高铁确实又有些慢,得坐好几个小时,好在价格也便宜不少。他俩都希望如此,那就这么办,其实我并不介意慢一些,因为在我看来快也好慢也罢,目的地都是一样的。可到这时我才意识到一件事,原来我连高铁都没坐过。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城市,尽管在记忆里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环游过世界了。事实上,真正环游世界的是阿杰。想到此,我也生出种想法,以后如果再放长假我想和阿杰一起去外国走一走,当然,小乔和小沫也愿意的话更好。

我们订的酒店是小乔亲自挑选的,她说她很讨厌冷冰冰的商务酒店,于是便选了两家私人的公寓酒店。我也很赞同她的选择,因为她选择的这两家酒店不仅交通便捷,价格便宜,连装修都十分出色,照她的话说就是有生活气息。我问她如果想找有生活气息的为什么不去找民宿,因为那样多半会更合适。她解释说民宿一般的主人不会像酒店一样有那么多房间,她也不喜欢和陌生人有过多交涉,而她挑选的这两家酒店最少的都有一百多间房子,所以大概率不会说太多话。尽管她解释得稀里糊涂,可我立马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她以前总是说不喜欢麻烦别人,可事实上却不需要这么理解,她仅仅是不希望别人来麻烦她罢了。她觉得这一来一往实在太麻烦了,她更不喜欢那种必须靠自己小心翼翼才能维系下去的关系,这对她来说太累了。如果她总是麻烦别人,那当别人来麻烦她时她一定会担心自己能不能帮别人办好事。小沫和她几乎一样,都是这么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可是,在我看来,这种事在大多情况下根本无法避免,既然如此那便根本没有回避的必要,老老实实接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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