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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四)(1 / 2)

第八章(四)

40℃ RGB 153/153/153:

今天突然下起了暴雨,说来奇怪,雨大到了这种程度反而不会让人再产生任何负面情绪了,可能是因为大半心思都放在怎么不被雨淋这上面了,生理上的麻烦有时真的可以使人暂时忘却心里的焦躁不安,我最近好久没像以前那样胡思乱想过了。

我和老柴一样,最喜欢穿靴子了,所以即使下雨也不怕鞋子里进水。小的时候我就像男孩子一样,特别喜欢电视里那些军人穿的军靴,不仅干净利落而且酷毙了。至于老柴为什么喜欢穿靴子,他只是告诉我他和阿杰也是从小就喜欢穿,而且阿杰全世界到处跑,经常给他买,所以就总是穿。

下班后,我俩撑着伞一路小跑进了地铁站。因为大雨,所以今天连晚高峰都提前了,路上已经堵得和香肠一样了,他便提议坐地铁回去。他说的是对的,这么大的雨即使撑着伞身上还是得被淋湿,公交车站可不是躲雨的好地方。我一向最讨厌坐地铁,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列车上的座椅像是完全复制粘贴而成的,没有任何区别,就像是流水线一般冰冷生硬。不像公交车...地铁只能让我觉得是纯粹的工具,毫无情感可言。幸好...幸好是下班,又有老柴陪着我,总不至于那么尴尬吧。列车是工具,所有的车站也都是工具,可我不是,人永远都不该是工具...但我从人群中丝毫看不出这种感觉,即使与别人相比我也显得十分怪异,一层一层地剥离之感在我一个人时更为明显...

我俩刚进闸机便发现了“有趣”的事...我赶紧拉着老柴走到一旁开始看戏。那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她身边的应该是她的母亲。她俩坐地铁准备出站,可小姑娘却发现公交卡不见了,母亲催促她赶紧找找。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包都已经翻了个底朝天。这种举动再明显不过了,这姑娘应该早就意识到卡弄丢了,故意现在才说,她应该也知道卡不在包里,但还是故意在这翻了半天。她向母亲反复强调自己是刷卡进的站,可是母亲明显不耐烦了,让她赶紧去找工作人员。可她倒好,不光没有任何动作连话也不说了。接着,她的母亲便开始责备她,把她骂得狗血喷头,她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眶也渐渐湿润。再后来,她母亲一气之下一个人独自出了站,就让她一个人低着头继续站在原地。又过了一会,一波人开始出站,她原本站在站厅中央,但后来见人多了便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墙边。她不知所措地靠着墙低着头,保持了这种姿势十多分钟,她一直不敢抬起头...我也是...就这么一直看着...可是,这不就是以前的我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从一开始就有种想帮她的冲动,可还是心怀期待,我总觉得她一定会自己想办法的,毕竟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地铁站里吧。这时,身边的老柴似乎也有些不耐烦了,拉着我便要走。也对,我俩都在这看了半天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我竟然忘了他的感受。我原以为他要直接去下面的站台坐车...但他却径直走向客服中心,他敲了敲玻璃门,那位客服小姐走了过来,他问道:“你好,请问可以帮我补一张出站票吗?”客服回答到:“是您的车票弄丢了吗?那只能补全价票,五块钱。”他说:“没关系。我帮别人买的。”“是不是一个小女孩。”老柴点了点头...也是啊,我真是自以为是,那姑娘在这站这么久,工作人员怎么会不知道呢。客服姐姐给了他一张票并说道:“不用钱了,你直接签个字就好了。”随后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补充道:“别和别人说啊,谢谢啦。”老柴签完字也说了声谢谢。说罢,他带着我走到那女孩身边,把票递过去,说道:“姑娘,拿着这张票出站。地铁站这么冷,可一点都不好玩。”那女孩抬起头,吓了一跳,眼神闪躲,耳根都红了,犹豫了一会,说道:“我,我妈一会过来。”老柴也不说什么,直接掏出手机让她打给她母亲,女孩不好意思地接过,拨通电话,只是随便说了两句便挂了。接着又和老柴说了声谢谢,终于接过车票出了站。老柴转过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好了,这回可以走了,时间可不早了。”我冲他笑了笑也和他说了句谢谢。

我俩终于坐电梯来到了站台,他没再说什么...他刚才的举动倒真有点像是个老父亲,那姑娘就像是他的女儿...这几分钟的思考倒真让我觉得他可以当好一个父亲的角色,可想起他家里的那种奇怪关系我愈发难以理解。这节车厢人不多,再加上列车行驶的噪声,所以人们说话的声音并不会太明显,我侧身小声问道:“老柴,你难道就不希望你女儿能和你一起生活吗?”可他倒好,他说这根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怎样都可以。我一时难以理解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也不好多问。无缘无故地就问他这种问题确实有些奇怪,再说了,我家里的这种情况...对于别人的这类事件,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要求他做些什么呢?可是,他也许已经明白我的心思了,即使我不再向他暴露更多的想法他应该也还是可以了解我的。阿杰...我以后或许应该问问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有好多问题想问她呢...

几分钟后,当我认为他己经不再在意刚才我的话的时候他却问我是不是埋怨我的父母...他难道真的是反射弧长吗,还是说他刚才仅仅是一直在思考或者整理思路...但对于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理论上,我当然应该恨他们,但我也明白那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最后变成小沫那样...我问他:“你女儿恨你吗?”他摇摇头:“这问题毫无意义,我现在并不知道她怎么想。”也是啊,又是这样,这话要是让小沫听见又该生他气了,他向来最看不惯老柴这种随意的态度了。我说:“小沫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点了,下次最好别和小沫说这样的话。”我一直希望他俩能成为好朋友,可如果老柴一直故意说这些,那可就...他答道:“这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因为那些自称正义或者善良的人一向最不喜欢破坏他们价值版的人,至于那人本身是怎样反而变得不重要了。”他这话可真是一点毛病也没有,这可不就是事实嘛。我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唉,看来我这种个性是真的无法成为一粒盐了...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就在这无话可说时车上又上来了一个怪女人。那大姐穿着一身绿色睡衣,还戴着蓝色的口罩。我最讨厌穿睡衣就出门的人了,这样总是不免让人觉得不庄重。光从打扮并不能说她奇怪,关键是她的言行举止。她隔着一个空位子坐到了老柴的左边,手里捧着杯奶茶,随后便开始胡言乱语。我悄悄用余光瞥了瞥她,她手上既没有手机,耳朵上也没有蓝牙耳机,可她就是一直说个不停。她先是骂脏话,骂这几个地铁站怎么怎么的,她面前明明空无一物但却真的像在和人聊天一样,嘴和开了光一样说个不停,声音还那么老大的。骂完地铁之后她又说:“丑的人就是丑,怎么都是丑,等我一百六十岁了还是这么漂亮,就算以后我九十八岁了也还是漂亮。”这话逻辑关系可太混乱了,我是看出来了,这人肯定是精神病。不过老柴却无动于衷,一句话不说,也不看她...后来,那大姐更是直接对着老柴做起了奇怪的手势,一边指着车上的显示屏一边对着他说:“这就像蛇一样,会喷水的。”她虽然没碰到老柴,但她的手已经距离老柴的脸很近了,不到十公分,恐怕旁人真的会以为她和老柴是认识的,可老柴依然“不动如山”,没看她一眼,就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般。我还真是佩服他,都这样了还能看书...终于,那大姐要下车了,下车时我还听见一个大妈问那大姐到底在和谁说话,那大姐还是疯疯癫癫的,又胡言乱语了起来。直到车门彻底关上我才敢找老柴问话,他说:“这是对付这类人最合适的方法。”搞了半天,他还真是故意的...其实也对,换成我无论怎样一定会有所回应,但对于精神有问题的人,只要招惹了他那就会没完没了了。

今天又来了一批新书,数量不算多,那位姐姐让我们下楼认领。到了楼下后老柴正准备签字,可那姐姐却让我们先把书搬上去再签字。应该也没什么吧...老柴没让我搬,叫我待在楼下看着...他自己一个干了起来,而那位姐姐则一直笑嘻嘻地和我说个不停,她一直说让我不要急,其实我一点都不急,只是他们两人的行为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老柴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那姐姐反复强调让我不要急,还开始和我闲聊起来,至少我觉得她人还挺和善的,让人觉得亲切。终于,搬完了,她也终于肯让我签字了。回到楼上后,老柴和我说道:“我最讨厌和他们这些人来往了。”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位姐姐人不仅看着面善,而且说话语气还十分柔和。他又说:“这人演戏比你都要好。”按照他的意思,刚才的那位姐姐对我的态度难道都是假装的?我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再说了,这种小事干嘛还要装模作样?她图什么啊?你和她很熟悉吗?”他说:“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但感觉就是这样。其实只要你把她当成是假的,那无论她到底是真是假都无关紧要了,因为总会有理由说服自己。我和她也并不怎么熟悉,但这人一向如此,他们可不管是不是小场面,装腔作势只是习惯罢了。”还别说,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怀疑刚才那人就是在和我演戏了...可能,老柴也只是提醒我罢了,对于这里的人我原本就没有太多好感,更没有什么非来往不可的理由...我还真是幸运,幸好老柴才是我的同事,要是换成其他人,那该多累啊...

这些新来的书真是...为什么大学的图书馆里还要有小学生的教材呢???就算大学生再不学习也不至于倒退到小学水平吧。可老柴却真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拿起几本便认真看了起来。这些都是新书,老柴那模样还真是像刚发新书的小朋友呢...是啊,还记得小学时最开心的就是每个学期开学时发新书的时候,闻着这些书的香味仿佛我回到了小学。每次新学期报名回家的路上我和小沫总是会把新书紧紧抱在怀里,小沫那家伙表面上没什么,可心里比谁都要开心,他对于新书的执念连我都无法完全理解。

二年级刚开学的那天,老师发书是一个一个念名字让同学们上讲台领的,可偏偏把他的名字不知怎么漏掉了,那些领完书的都直接回家了,我自然也早就领到新书了,但那天是阿姨带着我俩来的,所以我也只能等他一起回去。最后就剩下他一个还在班里坐着,连老师都觉得奇怪了。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不屈”的神情,那时我在门外透过窗看见他坐得笔直,眼睛瞪得老大,昂首挺胸,骄傲的神情难言心中的不甘,他用尽全力不让眼泪滑出眼眶。现在看来,那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当时那一刻,我比他更难过,因为如果换作是我,我简直无法想象,他至少还有一个爱他的妈妈陪着,可我...却是孤零零的一个...后来,老师向小沫走过来了,阿姨也进去教室了,她和老师说了些什么,随后没过多久老师便给他发了新书。我那时真羡慕啊,尽管阿姨工作那么忙可每学期报名总是会陪着他,我就从来没有人陪过...后来,我和阿姨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回了家。至今还记得那一路上小沫骄傲不屈的眼神,现在当然只是觉得逗,有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可当时我能感受到他的难为情。他一路上和阿姨说说笑笑的,可我懂,如果阿姨不在他又怎么会好意思装作开心呢...

想到这件事我便发起了呆,眼神游移,直到老柴突然拍了下我的头我才清醒过来,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小时。原来是有人来了,一位男同学过来还书,年纪与我相仿...我都差点忘了...来这才一个多月我差点连我自己的年纪都忘了,其实这里的不少学生年纪比我还大哩。这位男同学我以前总是可以看见他,他算是为数不多的常客了。我留意过他每次借还的书,推测出他实质上可能比较喜欢服装设计。他这点小心思我都明白,他大约一个星期来一次,并不是每次都会借服装类的书,他借的书算是五花八门,最多的是物理、天文甚至是医学,时不时地会在这些书中夹杂一本服装设计的书,还是女装呢...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就是喜欢服装设计,借那些别的书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好让别人以为他真的是喜欢物理之类的,可不巧他遇见了我...他无非就是不好意思暴露自己的喜好,害怕别人知道罢了,可对我无效。我碰巧记得早上才整理过一本关于服装设计的新书,便想着推荐给他,也算是帮帮他了。我对他说道:“你应该很喜欢这类书吧,我刚才就看见了一本很不错的,我拿给你吧。”可就当我要转身要去拿时,老柴一把按住了我的脑袋,随后又对着我摆了摆手,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大概是不想我让去拿书吧?他赶忙对男孩说道:“别理她,她是上个月刚来的实习生。我以前貌似见过你,你应该马上就要毕业了。”男孩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老柴又说道:“那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们了。”男孩又低着头嗯了一声,随后无话,老柴只是默默地把书弄好,男孩随后也离开了。直到男孩走远我才看向老柴,问道:“你干嘛?”可他倒似乎有些生气了,这真是少见,对我说道:“小乔,他已经在这借书三年多了,每个星期都来。我怎么会不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书?他一开始是陪同学一起来的,但时间久了那些陪他来的人便再也不来的,最后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来借书。我在学校其他地方见过他几回,他性格极度内向孤僻,甚至有些抑郁自闭倾向,他既然刻意地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你又何必拆穿他,何必让他觉得自己的内心被他人窥视?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我们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也幸好他马上就毕业了。他以后不会再来借书了,你以后也千万别再遇见他了,照不照?”...我靠,是啊,我怎么了,也太鲁莽,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照理来说,我算是最能理解那个男孩的人了,可今天差点做了最让他难堪的事了...和老柴相处久了,我自己怎么越来越懒了,我习惯性地仰仗着老柴的思考,自己越来越欠考虑了...这样可不行,我如果连自己的思维都舍弃了,那我还是我自己吗?不...不仅如此,我似乎把老柴当成了我的救命稻草了...离开了他我还能独自生活吗?不行,我太依赖他人了...我必须一个人真正地独立...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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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柴其实也经常做饭给我们吃,不瞒你说,其实...他做的菜真的比小乔要好吃,我的意思不是说小乔做菜不好吃,小乔毕竟很少做饭,比不上他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也晓得,我从小对于做菜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于吃饭,我的观点就和睡觉是一样的,它们是必要的,所以我每天都注意准点吃饭,也都会保持充足的睡眠。但从主观意愿来说,我觉得这是两件最没用的事情,尤其是睡觉,太浪费时间了,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活着的时候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情干嘛非得浪费时间做这事,你一定也这么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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