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真的、真的、真的,太糟糕了。
丹的姥姥家和奶奶家都在一个行政区,所以波女士加班的时间里,只会煮方便面的新就拖着丹道两家“蹭饭”,顺便盼妻(妈)归,周而复始~
“说子”
“勺子!”
“说uo子”
“s-h-a--o--子,是勺子辣,奶奶!”
上了幼儿园之后筱丹童鞋的发音进步越来越大了。这不,小姑娘发现了奶奶珍关于“勺子”——小姑娘一直爱它胜过“筷子”的“小可爱”——错误(其实是四川老么儿的方言啦)发音后,奶声奶气地一遍一遍,固执地要“纠正”奶奶的发音。
丹上中班的一个晚上,路边街道的灯光静谧地浇在零星的车辆和行人身上,窗子里的人家正在吃着晚饭,家常的对话在亲人之间传递着。饭后,小姑娘两条腿一蹬一蹬地窝在沙发里和爷爷看《三国演义》,一老一小还时不时评论几句,新和奶奶珍在厨房忙活,是幸福的家的一切。
也是暴风雨的前夕……
“爸最近还是买一些奇怪的东西吗?”
“欸~~~再别说他了。天天就知道和那些人打电话,我说他几句他也不听,死拗。”
丹的爷爷叶巍是当年大凉山州中最早的一批大学生,年轻的时候十分刻苦,课余时间自己又学了许多知识。工作后不仅让儿子和女儿上了学,还一个人支撑柱了老家一大家子的生计。而文·革命的十年,家里的顶梁柱就像失踪了一样,奶奶珍一个人拉扯着两个孩子,右手都因为农活的操劳骨折,留下了终生的印记。巍回家后憔悴了许多,直到现在,家里面关于那些年的话题一直是禁忌。老爷子退休前已经在公司干到了领导层的位置,只是由于品行过于正直,不愿结交权贵,仕途并没有如鱼得水,但连他昔日的对手都从心底里钦佩着他的人品。
不管曾经能力是如何中流砥柱,多么才思敏捷,但年纪大了之后不免会钻牛角尖。自从老爷子配了电话之后,总有一些投机取巧之徒见缝插针,专门找这种老人事情。这一点上,丈夫没能比过妻子:丹的奶奶虽然学历很低,但拥有着丈夫比不了的社会经验,而丹的爷爷终生都执拗地保有着读书人的傲气,始终坚信“性善论”,再加上又是“老小孩”,总是会去相信骗子的话。可天地良心,做儿子和女儿的新和岚,每周轮着探望老人,可深爱丈夫的奶奶直到爷爷被骗金额到一定数目了时候才告诉儿女。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厨房的对话还在继续,客厅的电话声响了……
“喂~~~斯水呀!”丹从沙发上蹦下,嗒嗒嗒嗒地跑到电话跟前接到。
“请问是…单红波的家属吗?单女士在新高二路的十字路口被摩托车撞了,现在正在去抢救的路上,麻烦家人去新高医院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新已经赶去医院了,留下老两口看着小姑娘。
筱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小女孩知道一个人被速度那么快的交通工具撞到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一个人不停地胡思乱想。她又怎么敢想象每个晚上没有妈妈拉着手哄她入睡的日子……
“好的好的,人没大事就好。听医生的话,和红波在医院住上一晚吧!好好照顾她。”奶奶珍挂了儿子的电话,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平常一家人都已经歇下了,今日却是天公不作美,折腾得三代人无法安眠。
珍慢慢地走到没有声的丹身边,抚了抚小姑娘像核桃壳一样皱巴巴的眼睑,哑声道:“好孩子,别伤心了。你妈妈没有大事,只是大腿被划伤了,缝了七针,爸爸晚上陪妈妈就不回来了。我们先睡,好不好丹丹?”
不说还好,一说到妈妈缝了针,小姑娘想起来自己眼角的伤口,过了两年还有一个淡淡的痣,丹直接置身处地,害怕妈妈疼,眼泪扑簌簌地又下来了。老两口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到床上躺下,关了灯,城市重归寂静……